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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迷茫

蘇夢林因爲王雯雯打來的電話,原本還算可以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她不知道爲什麼,母親在她婚姻這件事上,一直過分執拗,甚至可以說是強加干涉。難道在母親的認知裡,女孩子大學畢業除了嫁人生子,才能體現自己的價值之外,便再也沒有其他出路了嗎?女孩子難道就不可以像男孩子一樣,做同樣的事嗎?不求建功立業爲國家做出很大的貢獻,但是能自己經濟獨立爲了夢想永不停歇的追逐,她覺得這纔是她的人生意義所在。

蘇夢林出生在海市的一個偏遠的小縣城裡,那裡環境閉塞,沒有良好的教育環境和師資,重男輕女的現象十分嚴重,蘇夢林家也不例外。而且很多女孩子讀書讀到一半會被叫回去嫁人生子,所以說在那裡,看到十幾歲的女孩子當媽媽是很普遍的事情,像蘇夢林這種讀到大學畢業的少之又少。

蘇夢林從小就對骨骼構造很感興趣,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小時候的她,周圍鄰居們殺豬宰羊,都會跑過去看,爲的就是能觀察他們,是如何進行骨骼拆除的,再大點,她就開始看各種法醫類的電視劇,甚至還會拿個小本子做筆記,等到了高中的時候,她就開始努力學習想考法醫專業,可是天不遂人願,等到了蘇夢林高考完的那個暑假,蘇強去醫院做檢查的時候,醫生在他的身體裡裡發現了一顆小腫瘤,手術倒是不難做,但是貴的是手術費,蘇夢林的父親蘇強,是長年從事體力勞動的工人,而母親王雯雯,則是製衣廠的女工,一家人的生活開銷全靠兩人支撐著,爲了給蘇強做手術,一家人拼拼湊湊借了好多人,才勉強借夠了手術費,可是這麼一來,蘇夢林的大學學費就成了問題。

……

高考成績出來了,蘇夢林如願考上了青城大學的法醫專業,夢想如願以償,蘇夢林整個人顯十分高興,而這種愉悅的情緒,在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天,達到了頂峰。

但是令蘇夢林沒想到的是,有一個難以抉擇的問題,擺在了她面前。

一是借錢去青城大學讀法醫專業。

二則是去海市讀一所低學費的醫學類院校。

一邊是從小的夢想。

一邊是家裡窘迫的條件。

蘇夢林陷入了兩難。

蘇強和王雯雯全程雖未說過什麼,但是蘇夢林知道,他們在等她做一個決斷,一個……讓她放棄法醫夢想的決斷。

蘇夢林翻來覆去好幾個晚上,最後還是下定了決心,放棄青城大學,選擇去海市上大學。

“好歹醫學還能和法醫沾上邊呢。”她暗暗安慰自己道。

但報道的前一天晚上,蘇夢林還是哭了很久,她努力了這麼多年,明明已經離夢想僅僅只剩一步之遙,眼看著就要實現,卻被迫不得不放棄。

蘇強和王雯雯,知道蘇夢林這麼多年爲了夢想做了多少努力,別人家的孩子在玩的時候蘇夢林在看書,別人家孩子開始學習了,蘇夢林還在看書,可是夢想對於他們這種家庭的孩子來說,是遙不可及的東西,他們需要女兒儘早畢業就業來幫著家裡減輕負擔,他們的經濟狀況,已經不允許,蘇夢林去追求夢想。

到了海市的大學之後,蘇夢林白天上課,晚上就蹲寢室看法醫專業的書,週末又跑去校外兼職,一個人恨不得能拆成三個人用,連同寢室的人都說,蘇夢林跟拼命三娘沒什麼區別。

就這麼,一邊半工半讀,蘇夢林讀完了大學,大四那年去了海市的醫院當臨牀實習護士。

在醫院實習期間,蘇夢林抓住一切可以接觸到解剖的東西來學習知識,但是她還是覺得不夠,她需要去一個能夠接觸到真正屍體的地方,來學習法醫專業相關的東西。

而蘇家的情況也慢慢變得好了起來,蘇夢林總算可以輕鬆下來,去幹自己想幹的事情了。

實習結束後,蘇夢林拒絕了可以留在醫院的大好機會,不顧父母的反對,毅然決然地跑到能夠學到法醫知識的單位工作,一待就是好幾年,除了晚上下班時間,蘇夢林基本都泡在工作單位裡,有時候爲了更好的學習專業知識,蘇夢林甚至直接不回家,睡在單位,蘇強和王雯雯見蘇夢林如此執拗,便也自顧自地隨她去了,只是這隔三差五的,總會給蘇夢林託人介紹相親對象。

不過大多數人都聽見蘇夢林想法之後,直接被嚇退,雖然他們也很尊重法醫這個職業,畢竟是爲死者發聲的,但是要結婚還是算了吧,多少有點……不吉利,畢竟天天和屍體打交道。蘇強和王雯雯因爲她的婚事愁得頭髮大把大把地掉,而蘇夢林本人則是樂得清靜。

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地過去了,這幾年裡光是她輔助海市公安局做過的案子,也有將近好幾百個,雖然不是專業的法醫,但是她的業務能力也特別優秀,有大量的實際操作經驗。

而正是由於蘇夢林這豐富的實操經驗,引起了海市法醫鑑定科的人的關注,但海市鑑定科的人已經滿了,他們想起了隔壁江城趙景元那邊缺一個法醫,就試著推薦了一下,本以爲趙景元不會答應的,但沒想到這次答應了,後來趙景元通過某些渠道關注了蘇夢林很久,也看了她做的全部地屍檢報告,全方位觀察了她一段時間,最後在他經過再三考量之後,決定破格錄用蘇夢林。

這廂,蘇夢林回了家,面對空蕩蕩的住處,一陣無力感從心頭涌了上來。

她拿出手機,翻了翻微信通訊錄裡的聯繫人,卻發現沒有一個能讓她安下心去訴說此刻的心情的對象。

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堅持到底對不對,一邊是已經快要接近的夢想,而另一邊是父母盼著自己結婚生子的殷切希望,最後她猶豫再三,打開了微博。

罕見地發了一條,她從來沒有發過的文字。

@夢夢是個小太陽:女孩子到了一定年齡階段,除了嫁人難道別無選擇嗎?明明已經很靠近夢想了,但此刻卻突然覺得,是否從一開始就錯了……

發完這條她便關閉了手機,而她的微博評論底下,卻炸開了鍋。

【@糖果選我我超甜:啊啊啊啊啊啊啊,小仙女發微博了!!】

【@一定上岸:小仙女怎麼了???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愛吃香菇:夢夢怎麼了??有什麼難過的事情可以跟我們說出來,不要一個人憋在心裡。】

【@你比月色動人:小仙女努力靠近夢想的樣子真的很迷人,結婚生子是人生選擇題而不是必選提,爲了夢想堅持的你很棒!!!】

【@鯡魚大力怪:小仙女別聽她們瞎說,女孩子爲了夢想努力纔是最迷人的!夢夢加油!】

【@今天睡好了嗎:我同意樓上兩位的話,夢夢要加油,我們都在!!!】

……

評論區裡熱鬧得彷彿過大年一樣,可是如果大家仔細看會發現,有一個蘇夢林發微博必評論的ID,這次卻沒有出現。

但是她的私人對話框裡,卻彈出來很多對方發的消息。

【XZX:遇到什麼事了?方便……說說嗎?】

【XZX:婚姻只是人生經歷的一部分,並不是必然選項,有夢想的人,爲了夢想付出努力的樣子,真的很棒,你不要爲了其他人的一兩句話,而否定現在的自己。】

【XZX:好好加油,我期待著你成爲正式法醫的那一天!】

屏幕另一頭的人,等了許久也沒等來蘇夢林的回覆,於是又試探著問了一句,

【XZX:在嗎?】

可是蘇夢林依舊沒有迴應,消息如同石頭沉大海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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