ωwш?тTk án?c o 京城,郊外。
蘇念念陷入一片混沌之中,鮮血,烈火,慘白的臉龐,爆炸的塵土……
她陷在其中無法掙脫,恐懼淹沒了她,讓她不得解脫。
傅昀探了下榻上人的鼻息問道:“已經四天了,怎麼還不醒?”
李玄“嘖”了一聲,“你對著別人未婚妻急什麼。放心吧,一會就醒了。”
傅昀深深的皺起眉毛,懶得和他計較,“醒來就無事了吧。”
李玄搖搖頭:“此毒兇猛霸道,幸虧蘇家人抗藥性異於常人才保住一條命,但中毒之後也會有損害。”
傅昀看著他,靜靜的等待著下文。
沒等李玄說明白後遺癥是什麼,牀上的人猛然睜開雙眼,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可是不對……
傅昀見人睜開了眼睛,立馬就把李玄說的損害忘到了腦後,輕聲問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哪裡痛?”
蘇念念沒回答,剛睜開的眼睛重新閉上,復又睜開,片刻後被巨大的恐慌包圍:她的眼前一片虛無,什麼都看不見。不僅如此,她的耳邊也寂靜的可怕,沒有一絲聲響。
她下意識的張嘴想喊人,卻更加驚駭的發現自己發不出一絲聲音。
看不見,聽不見,不能說話……這一系列的變故發生的太突然,蘇念念大腦一片空白,呆立當場。
傅昀看她沒動靜,以爲是悲傷過度,猶豫了一下,握住了她的手安撫道:“別怕,沒事了。”
突然的觸碰使蘇念念稍稍回神,反應過來自己還有感知之後,她伸出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腿__是疼的,不是做夢,這一切都是真的。
絕望與恐懼漲潮般將她淹沒,使她窒息,恍惚間,她有一種已經入了土的錯覺。
徹頭徹尾的驚慌席捲而來,她開始劇烈的掙扎,甚至妄圖將眼前的黑暗撕開一道口子。
傅昀越看越覺得不對勁,他著急的喊到:“蘇念念!蘇念念你怎麼了?”
蘇念念無法給他反應,她心口處傳來猛烈的劇痛,下意識的蜷起身體把自己保護起來,眼淚隨著拳頭一起向下砸去:又聾又瞎又啞,都這樣了爲什麼還要活著?爲什麼!
傅昀被她激烈的動作嚇了一跳,連忙制止她自殘,:“你幹什麼!蘇念念!”
李玄面露同情:“別喊了,她聽不見,這就是我說的損害,雖未致死,但聽力,視力以及言語能力,都受到了侵害。”頓了頓,又說:“不過你放心,我會治好她的。”
傅昀皺起眉頭,無法想象這種痛苦,只覺得應該是比死還難受的煎熬。這場由皇權與軍權牽連出來的禍事,竟將她傷害至此嗎?
他想了想,強硬的帶著蘇念念的手摸到了自己耳骨的凸起,告訴她自己是誰。
意識到眼前人是熟人之後蘇念念的情緒更加崩潰,眼淚不堪重負似的滾滾而落,她慌亂的比劃道:“我的眼睛……我的……我……”
傅昀不耐煩哄哭哭啼啼的小姑娘,甚至思考要不要再把她敲暈過去,可手還沒等擡起,門外卻傳來了打鬥聲。
傅昀在蘇念念手心上龍飛鳳舞的寫了兩個字:“別動。”
蘇念念不明白,爲什麼不能動?爲什麼不回答自己?她搖了搖傅昀的手,沒人理她。又搖了搖,被傅昀強硬的握住了不得動彈。她有些害怕,呆呆的握住傅昀的手發呆。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傅昀不怒自威的坐在榻邊,心裡盤算著如何脫身。
敢在帝京附近襲擊太子的,除了那位養的地傀以外不會有其他人,可是地傀,並不好對付。
來人跪倒在地,“太子殿下,主子讓奴才來了結未完之事。說本該死在西北的人,就算強行回了帝京也是活不好的。”
傅昀無暇與他廢話,神色冷冽的抽出牀頭長劍,擡手就要發起攻勢。
可一直攥著他手的蘇念念察覺到他要離開,卻是猛地一拽,整個人抖如篩糠,死活不讓傅昀離開。
傅昀看了眼可憐兮兮的人,心裡不由得一陣煩躁,毫無猶豫的甩開了她的手__不解決這些地魁,蘇念念必死無疑。
驟然失去了依靠的蘇念念心慌不已,太黑了,太靜了,她身邊應當是有很多人的,可她的世界卻是不聲不響,沒光沒亮,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她不想被拋棄,她焦急的尋找剛纔的熱源。
忽然,一道勁風直擊蘇念念面門,出於練武之人的本能,瞎了眼的她依舊感受到了玄鐵的寒冷肅殺。
有人要殺她!
蘇念念下意識的擡手擋了一下,在沒有感知到疼痛之後迅速的向後退去,縮在角落裡凝息屏氣,想盡量感觸到周圍的情況。
有人要殺她,蠻人嗎?傅昀剛纔甩開自己是因爲他此時正在保護自己嗎?敵人多不多,傅昀自己能應付的來嗎?
一連串的疑問爭先恐後的出現在蘇念念的腦子裡,她邊哭邊找自己的匕首,不想給傅昀添亂。可還沒等有所動作,她就聞到了一陣奇香,隨後失去了意識。
再次清醒的時候是被人緊緊的抱在懷裡,鼻尖還縈繞著淡淡的血腥味。
她一驚,開始猛烈的掙扎起來。
但抱著她的人卻更加用力的把她困在臂彎間,拽著她的手寫下兩個字:“傅昀。”
蘇念念一愣,隨後手又被帶著摸到了傅昀那塊突出的耳骨。
熟悉的特徵讓她愣了一下,隨後又委屈的落下淚來,急切的問道:“孃親和爹爹……他們……”
雖然心裡隱約明白父母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但是,萬一呢,傅昀既然能救了自己,萬一也可以救了父母呢?
身邊的人沒有立即回答,過了很久,蘇念念才感覺到傅昀牽起了自己的手,避重就輕的寫道:“你好好養傷,別想太多。”
蘇念念心裡發冷,血液彷彿都已經停止流動,這沒有回答的回答,是不是說明她從此以後再也沒有爹爹和孃親了。
原來心裡微弱的希望終於破滅後,竟是有種萬念俱灰般的解脫。
她甚至生出了一股怨毒的恨意。西北有什麼好?爲什麼要傾其一生去鎮守?守的家破人亡,守的埋骨邊疆!
帝京不好嗎?做一個清閒的富貴人家不好嗎?大虞那麼多人,爲什麼偏要是蘇家人擔此重任?難道勇安軍離了蘇家就要散了嗎!沒了蘇家大虞就要亡了嗎!
如果一定要有人犧牲,那憑什麼偏偏是蘇家?憑什麼一定要舍了小家才能顧全大義?那活著的人呢?誰告訴她活著的人怎麼辦?
怨恨到極點,絕望到極點,她竟然詭異的平靜了下來。
她淡定的問道:“葬禮在什麼時候?”她甚至想當面去問一問,他們怎麼忍心拋下自己。
傅昀如實回答:“昨日已安葬了,等你傷好一些帶你去祭奠。”
蘇念念陡然閉上了雙眼,只覺得一顆心真是痛無可痛了,整個人近乎麻木:“哥哥呢?”
傅昀:“已經給蘇長安報了信,一會送你回侯府。”
蘇念念點點頭,“我的身體爲什麼……”
傅昀被問的沒了耐心,攔住了她比比劃劃的手寫道:“蠻族劇毒,你哥哥會想辦法的。”
蘇念念顫了一下,勉強把眼淚憋了回去,問道:“你受傷了?”
傅昀看了看已經被包紮好的傷口,有些好奇:“你怎麼知道的?”
蘇念念:“聞到的。”
傅昀嗤了一聲,喃喃自語道:“狗鼻子。”
手指卻寫道:“爲了救你受的傷,你想想怎麼報答我吧。”
蘇念念無視他的逗弄,比劃著問道:“剛纔有人要殺我,是誰?蠻人嗎?”
傅昀面色有些古怪,敷衍的寫道:“好沒良心啊,都不關心我。”
蘇念念一陣無語,見問不出什麼,索性閉上了眼睛。她現在身心俱疲,是真的沒有力氣和他扯皮。
到底是身中劇毒損害,沒一會,蘇念念就再次暈暈沉沉的失去了意識。
而在蘇念念看不見也聽不見的地方,李玄笑的賤兮兮的開始討人嫌:
“她現在可是八王爺的未婚妻,你要想按計劃娶她可要費點功夫,畢竟人家現在都不願意搭理你,哈哈。”
傅昀看著她的睡顏,輕蔑的說道:“傅禎那種人是不會娶一個廢人的,要他退婚很簡單。”
李玄微微瞪大了眼睛:“你不會是故意讓蘇念念中毒的吧?”
傅昀白了他一眼:“我確實是去晚了一步導致她中毒,但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