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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七、無疆行者寧秀伊

連接幷州城和帝都的官道上,幾輛馬車滿載鮮卑出產的皮貨,向帝都的方向前進。

領頭的車伕老徐頭心情似乎不錯,磕了磕手裡的菸袋,張嘴就來了一段信天游:“哥哥俺走西口,妹子恁賣地溝油……”

“甭唱了甭唱了,”另一個車伕老王頭打岔,“唱來唱去就這兩句,怪不得連個媳婦都娶不上?!?

“呸,”老徐頭拿菸袋敲了老王頭一下,“恁這胡扯,誰不知道,俺年輕的時候,那可是十里八鄉有名的俊後生。不信的話,你去問問魏和尚?!崩闲祛^正想再給自己臉上貼貼金,忽然眼前真的金光一閃:“歸歸類,那是啥?”

因爲視角原因,老王頭倒是看清了剛纔的情景:“剛纔有匹馬跑過去了?!彼屠闲祛^一同看向馬蹄遠去的方向,看到一人一馬朝著幷州城的方向疾馳:騎手的背影挺拔俊逸,疾馳的駿馬敏捷如電。令人嘖嘖稱奇的是,駿馬竟然遍體毛髮都是金色,在陽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輝。

“這是個啥神物……”老徐頭喃喃自語。

讓老徐頭感慨爲“神物”的駿馬產自西域,和宇文林青送給全戎的坐騎“黑雲踏雪”乃是同種,能日行千里,被主人取了個萌萌的名字——“金龜子”。

寧秀依騎著“金龜子”疾馳到幷州城外,放慢速度,撫摸著馬的鬃毛,等著侍衛們跟過來。

從珠江之畔北歸帝都的寧秀依,生日那天,被女皇秦峻矇住眼睛,帶到了郊外。取下矇眼布的時候,寧秀依發覺自己面前居然是整整一排駿馬。這些駿馬毛色光潔柔順,涵蓋了各個優良品種。寧秀依看看遍體烏黑的高頭大馬,瞅瞅棗紅色的健碩駿馬,摸摸通體潔白如雪的可愛小馬,一時難以選擇。女皇看寧秀依有些糾結,笑著把一匹馬的繮繩給她:“小孩子才做選擇,你可以全都要。”

寧秀依莞爾一笑:“我不能太貪心了,這次就要一匹好了?!辈回澬模菍幮阋赖淖鋈酥?,也是爲官之道。她輕盈地走過一匹匹駿馬身前,直到被一匹遍體金色的修長駿馬咬住了袖子。寧秀依摸摸馬頭,被那匹馬順勢蹭了蹭手臂。她看這匹馬遍體金色,跑起來的時候更是滿身輝光,靈機一動,直接叫它“金龜子”。

這邊守城門的兵士看到寧秀依騎著“金龜子”遠遠地過來,連忙整齊列隊,長槍杵地,單膝下跪無聲行禮。寧秀依行事低調,不願打擾百姓,要求衆人不必多禮。全戎治軍極嚴,要求兵士對同樣統軍的寧秀依盡到禮數。二者折中,就成了現在的情形。

雖然兵士們並未對寧秀依開口請安問好,還是有人根據寧秀依的颯爽英姿與神駿坐騎猜出了她的身份。路邊茶樓的本地士子遠望著寧秀依的背影,一臉悵惘。清貴人家的小姐從閨房繡窗看到寧秀依溫暖的笑容,心中不由地嘆息,同爲女子,自己卻沒法如此灑脫。

當時的新漢帝國風氣已經十分開明,多數人卻仍然在固定的條條框框中陷了一生。想要活得灑脫,不僅需要妥善處理生活的擔子,還要有過人的膽識和堅韌。如果能力不夠,即使能夠一時裝作灑脫,後邊必定會遭受生活的毒打。

騎在“金龜子”上邊的,是手握尚方寶劍巡查幷州全境的綺雲郡主,也是探幽攬勝朔溪跑山的無疆行者。她曾鮮衣怒馬,放飛手臂上的海東青,也曾自背行囊,一人西北大漠行。頭戴斗笠逛安南的是她,眉心點痣遊天竺的也是她。閒的時候,寧秀依就往遠處跑,去聽崑崙萬年雪,去看瀘沽千頃光。忙的時候,寧秀依就在近處轉,去翠鳥谷穿山,去大覺寺越嶺。即使忙得不可開交,她也會抽出半個時辰,一個人走過帝都的秋天,拈起銀杏葉,露出燦爛的笑顏。興致來了,寧秀依會登高望遠,在山巔吃著烤肉笑看雲飛揚,也會回到府中,親自洗手作羹湯。多數人的生活不僅有眼前的茍且,還有明日復明日的茍且。寧秀依的日子不僅有眼前的茍且,更有詩和遠方。

進城之後,寧秀依調轉馬頭,向著全戎的府邸進發。轉過兩個路口,一輛馬車突然跑出來,擋住了她的去路。

那面容俊俏的車伕看到寧秀依靠近,並不言語,居然跳下馬車,徑自走了。

街頭刺殺?寧秀依嘴角勾起一個弧度,敢在離全戎府邸這麼近的地方來這樣一出,勇氣可嘉呀。

幾個侍衛靠近馬車,時刻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情況。路旁的幾個行人也不動聲色地走了過來。

“請進來一敘?!睈偠穆曇魪鸟R車裡傳出。

“別過來!”一箇中氣十足的男聲響起。隨後是一聲慘叫。

寧秀依覺得那個男聲有些耳熟。她此次找全戎是來專程傳達女皇陛下的口諭,而口諭涉及的人,似乎就在車裡。

寧秀依小心翼翼地上前,側身用劍柄拉開馬車的門,看了一眼,連忙把車門關上,突然衝侍衛們一聲清吒:“離遠點!不叫你們就別過來?!?

那幾個侍衛從未見過一向和風細雨的寧殿下如此說話,雖然滿腹狐疑,還是默默離去。那幾個身份不明的行人,也離遠了些。

寧秀依確定那些侍衛都消失不見,這才又拉開了車門,似笑非笑地說:“太史將軍好雅興?!?

馬車裡邊是詭異的一幕:被女皇陛下惦念的太史信平躺在車廂裡,手腳被四個美女分別按住。第五個美女正伸手捏太史信的鼻子。

那幾個姑娘看到寧秀依,發出一陣槓鈴般的笑聲,鬆開太史信,跳下車跑了。

寧秀依沒管那幾個女生,繼續瞅著一臉尷尬的太史信:“光天化日之下,幷州城內,是誰膽大包天,敢給太史將軍下套?!?

滿心無奈的太史信原本不知如何解釋,沒想到寧秀依居然如此善解人意,長嘆一口氣:“多謝殿下體諒。”

寧秀依嗤笑一聲:“剛纔那幾個功夫都不錯吧?區區四個普通女子哪能按得住太史將軍。這馬車擋住我的去向,明擺著有人要我看到車裡的旖旎風光?!?

太史信起身下車,衝寧秀依拱手:“殿下英明?!?

剛纔外邊駕車的,是“廚魔”。車廂裡搗亂的,是“血魔”、“影魔”、“劍魔”、“醫魔”和“夜魔”。她們能按住太史信,靠的不是高明的武功,而是無賴的手段。“影魔”和“夜魔”分別俯下身按住太史信手腕,把胸口放在太史信手掌上方兩寸的位置。太史信沒練內功,無法用罡氣把她們轟開,又不好佔人便宜,碰到這架勢,只能乾瞪眼了。當然,太史信不能把這些細節告訴寧秀依。

看到太史信沒事兒了,寧秀依臉色嚴肅:“太史信,陛下有口諭給你。”

太史信連忙端正臉色,整理衣服。

寧秀依開口:“陛下命你即刻隨我快馬加鞭返回帝都,不得有誤。”

“嗯,”太史信滿心狐疑,還是要聽話,“微臣即刻就辦。”

“太史將軍,”寧秀依深深看了太史信一眼,“剛纔的事兒,我沒看到。但是難保不會有人稟告陛下,你想想怎麼交代?!?

太史信抱拳行禮:“微臣多謝寧殿下。”、

“不急著謝我,”寧秀依微微一笑,“你欠我個人情,我想到什麼事兒,會跟你說的。”

太史信鄭重地點點頭,隨後想起了什麼:“我去跟全戎打個招呼,隨後立刻動身?!?

寧秀依輕輕搖頭:“不必了。陛下特意囑咐,不用跟州牧大人打招呼,我派人跟他說一聲就行?!?

太史信正在爲難,就聽到了全戎的聲音:“微臣參見寧殿下,接駕來遲,恕罪恕罪。”

寧秀依回頭,看到了正在行禮的全戎,笑著示意他免禮,心中暗暗感嘆全戎的消息好生靈通。

如果寧秀依看到全戎急匆匆趕過來的情形,也許還會感嘆全戎真是個運動健將,理應遠渡重洋,爲國爭光。

無論是“周公吐哺,天下歸心”的典故還是“曹操倒履迎許攸”的評書,突出的是求賢若渴。全戎得知太史信下落後的反應雖然與求賢無關,但“若渴”程度比起周公和曹操有過之而無不及。一個女子騎著“黑雲踏雪”來到全戎的府邸門前,直接告訴守門衛兵,太史信就在兩個街口外的馬車上。那守門衛兵不認識來訪的女子,卻認識“黑雲踏雪”,急忙進去報告。來訪的女子跳下“黑雲踏雪”就要離開。其他衛兵軟硬兼施想要留下那女子,卻只能看著這輕功頗高明的姑娘隨性離去。

全戎原本在書房寫字,聽說一個騎著“黑雲踏雪”的女子告知了太史信的下落,把筆一扔,隨便套上件衣服就衝了出去。出於風水、美觀等考慮,府邸的許多走道迴環曲折。一路狂奔的全戎卻連蹦帶跳,走的幾乎都是直線。有身份的人講究忙而不亂,遇到急事了也只小步快跑(就是古文中常說的“趨”),全戎卻大步流星。府邸內的侍從看到全戎把日常行走的禮儀和斯文徹底扔到一邊,跨過圍欄,衝進花壇,跳過奇石,一個個驚訝得目瞪口呆。幾個心腹親兵也跟著全戎連跑帶跳,衝出府邸。

到了街上,全戎絲毫沒有放慢腳步,依然是一路狂奔。雖然下午寬闊的街道上人少車少,全戎依然幾次差點撞到行人。險些被撞到的人正開口問候全戎的家人,忽然發現剛纔冒冒失失的人居然是州牧大人,背後還跟著一羣兇神惡煞的親衛隨從,紛紛閉上了嘴巴。好在全戎一心往前跑,也顧不得和其他人計較。那些親兵和全戎一樣天天跑步,攜帶兵器的身體勢頭雖急而氣息不亂,手腳擺動節奏明顯,彷彿是跟著全戎在城裡拉練,吸引了更多人圍觀。

遠遠看到太史信和寧秀依的身影,全戎這才放慢腳步,開始調整氣息。衝寧秀依行禮之前,全戎還直接用袖子擦了一下頭臉上的汗水。

寧秀依看著又不斷出汗的全戎,遞過去一塊汗巾:“陛下召太史將軍回帝都。勞煩州牧大人把上郡的事兒安排一下,我這就帶太史將軍回京了?!?

全戎接過汗巾,卻並沒有擦汗,而是又衝寧秀依行禮:“微臣遵命。不過寧殿下遠來辛苦,可否到微臣那裡歇歇腳,吃個便飯再趕路?”

寧秀依轉身摸著“金龜子”的鬃毛:“下次再打擾州牧大人吧,陛下急著讓我們回去呢?!?

全戎不知寧秀依是不是故意背過身去,向太史信做了個手寫的動作,意思是讓太史信有空了把這段日子的事情寫下來給他,嘴上朗聲說:“那微臣恭送殿下?!?

“金龜子”扭頭衝全戎打了個噴嚏,似乎對他的“小動作”十分不滿。

既然太史信沒事,“黑雲踏雪”也沒事,全戎就不擔心了。他偷偷塞給太史信幾張銀票,又拱拱手,衝上馬的寧秀依道別:“殿下一路順風?!?

太史信衝全戎揮揮手:“代我向弟妹們問好?!?

全戎“哼”了一聲,衝太史信擺擺手:“代我向伯父伯母問好,也向李霜、拓跋青兒等等紅顏知己問好?!?

太史信沒好氣地看了全戎一眼,和寧秀依一同離去。

行到城外,寧秀依忽然對太史信說:“我挺羨慕你的。”

“哦?”太史信不明所以。

寧秀依指指太史信的口袋:“羨慕你啊,有個總是給你塞銀票的兄弟?!?

“看在他總是給我錢的份兒上,”太史信看向幷州城的方向,“我就不和他計較那麼多了?!?

“你呀。”寧秀依開口,卻沒有往下說,只是若有所思。

“我呀,”太史信把全戎給他的銀票都拿給寧秀依,足足有兩千兩,“回京路上的食宿,我包了,殿下可別給全戎省錢。”

寧秀依和太史信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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