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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七、面紗之下

秦惠卿必須承認,全戎的親兵是很有分寸的。在秦惠卿坐著馬車回雁歸山莊的路上,這些親兵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護衛(wèi)在馬車周圍。離雁歸山莊的大門還有小半里路,全戎的親兵就下馬停步,目送秦惠卿進了雁歸山莊,並沒有去看看迎接秦惠卿的人是誰。

“沒有人跟著。”墨兒在外邊查探的一番後,回來報告崔羽彤。

“辛苦墨兒啦,”崔羽彤已經從秦惠卿那裡得知全戎努力去找玉佩,還是有些不放心,“就算全戎去找,就一定比咱們法子多嗎?”

墨兒年紀雖輕,江湖經驗卻比較豐富,她開口爲崔羽彤分析:“依我之見,全戎會讓幷州城裡的衙役捕快四處查訪,詢問那些和慣偷大盜有牽涉的人,那些人再相互問問,拔起蘿蔔帶出泥,把玉佩找到;說不定全戎還會直接懸賞,讓偷到或者買到玉佩的人再賣給他。旁人不知道那玉佩的含義,見到有人高價懸賞,自然就拿出了賣了。”

湖面的粼粼波光透過窗戶照進客房,似乎也照亮了崔羽彤的心情:“咱們好好吃點東西,飯後去看看這幷州城晚上有什麼好玩的。”

“好哇。”聽說又有好玩的,小羽恨不得舉雙手贊成。

“崔大人,”太史信微微行禮,“晚上你們去轉吧,我有點事兒要忙。”

崔羽彤看太史信居然行禮,連忙回禮:“好的,晚上太史將軍請自便。”說完,她不動聲色地看了李霜一眼。

作爲一個連自己生日都能忘記的人,太史信一個人的時候自然是不過七夕節(jié)的。以往的七夕對他來說,既不是上街湊熱鬧的日子,也不是拜月乞巧的日子,而是和往常一樣讀書練武吃飯睡覺的日子。所謂人以羣分,太史信身邊似乎也有不少這樣的朋友。曾經的霍慎行會在某個情侶相聚的日子約上魚羊一起吃豫州特有的美食——燴麪。魚羊曾經在大多數同窗都歡歡喜喜過洋節(jié)的時候一個人躲在藏書閣裡學習。

今年的七夕,太史信雖然陪著崔羽彤一行跑來了幷州城,他卻依然沒有過節(jié)的心情。晚飯後,他沒有陪崔羽彤她們出門,而是一個人回到客房,坐在案臺旁又擺弄起那些河燈。

敲門聲響起。

太史信頭都沒擡:“請進。”

一襲紅衣,紫色面紗遮臉的李霜盈盈走來,停在太史信面前。

看到李霜,太史信稍稍驚訝:“嗯,你怎麼沒和她們一起?”

“今晚大家都成羣結隊出去玩,公子一個人憋在屋裡,太可憐了,”李霜戲謔地一笑,“阿霜是公子的貼身婢女,自當陪伴公子。”

“是嗎,”太史信垂下目光,繼續(xù)拿筆在河燈裡邊寫字,“我並不孤單,很多人陪著我呢,只是你看不到他們罷了。”

“啊?”李霜聽了太史信的話,暗自思索:很多人陪著太史信,但旁人看不見,難道這“很多人”並不是活人?她穩(wěn)住呼吸,去看太史信手中的河燈。那河燈赫然寫著一個名字:霍慎行!李霜知道,不久之前在上郡時,太史信還護著她與霍慎行對峙,這個人的名字怎麼就被太史信寫在河燈上了?

恰好此時窗外吹進一陣涼風,吹得李霜打了個寒戰(zhàn),也吹得燈火搖曳不止。李霜忽然覺得,在燈光的映襯下,太史信的表情有點詭異。

“你和她們一起去轉轉吧,”太史信發(fā)覺李霜似乎愣住了,開口提醒,“大好光景,別耗在我這兒了。”太史信的話似有深意。

“呵,”李霜回過神來,自嘲地笑了,“從來沒人願意陪我過七夕。公子,你,也不例外。”

“怎麼生氣了?唉,”太史信嘆了口氣,站起身,目光炯炯地看著李霜,“我原以爲,有些話你已經聽明白了……”

“不,是公子不明白,”一向以溫和性格示人的李霜忽然急切地打斷太史信,“公子請看!”她賭氣一樣,抓著自己的面紗,使勁一扯。

隨著面紗滑落,太史信看到李霜明媚的眼睛、小巧的鼻子、薄薄的嘴脣,以及,覆蓋了大半邊臉的黑色印記。這印記看起來像是胎記,卻遠比一般胎記顏色深得多,印在李霜的俏臉上,當真是觸目驚心。

李霜靜靜地看著太史信,淚水從臉上滑落,眼中一片淒涼。

“你這一路走來,肯定吃了很多苦,”太史信遞給李霜一塊手巾,“我不會輕描淡寫地勸你看開一些。有的痛,沒有親身體會過,做不到感同身受。”

李霜接過手巾,擦了一下淚:“公子肯體諒阿霜,阿霜已經感激不盡。”

太史信點點頭,坦然地看著李霜。

“公子別看。”李霜慌張地又把面紗戴上。

太史信慢慢把李霜面前的茶杯倒?jié)M,慢慢地輕聲說:“有年夏天,法外狂徒張三來找我玩。他臉上多了一道傷疤,言談舉止總是不大自然。我看在眼裡,自己一切如常。他後來忍不住問我,怎麼不問問他臉上這道疤呢?”

李霜扶著茶杯,眼中閃著光亮:“公子怎麼說?”

太史信把茶壺放到一邊,示意李霜可以喝茶了:“我說呀,張三臉上有傷疤也好,沒傷疤也罷,都是我的朋友。我不會因此對他有所差別,幹嘛要問他的傷疤。再說了,臉上多道疤又不是早上多吃了個雞腿兒,我問他幹嘛?”

太史信那個“雞腿兒”的發(fā)音特別滑稽,李霜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時辰不早啦,”太史信臉上忽然出現特別“真誠”的笑容,“你也該去找她們啦,我還得修幾個河燈,‘七月半’的時候要用。”

李霜聽出來太史信這是禮貌地下“逐客令”,卻還是不願離開:“阿霜自知容貌醜陋,不配常伴公子左右,但請公子陪阿霜出門走走。”

太史信輕輕搖頭,又拿起一個河燈。

“公子請看,”李霜拿出一樣東西在太史信眼前晃了一下,迅速收起來,“還記得它麼?”

太史信心下一驚,臉色慢慢變了:“怎麼會在你手裡?”

李霜拿出來的,是拓跋青兒臨別之時送給太史信的玉佩。

李霜滿意地點點頭:“嗯,看來公子還是很在意青兒姐姐的。她沒看錯人,我也沒看錯人。”

太史信對李霜的話充耳不聞。他詫異的是,自己貼身放的東西如何能被李霜神不知鬼不覺地取走。他衝李霜一伸手:“這玉佩是拓跋青兒的母親留下的,還請李霜姑娘還給我。”

李霜俏臉微楊:“好呀,公子陪我過七夕,我就把玉佩給公子。”

太史信沒說話,依然伸著手。

李霜見太史信不答應,伸手把玉佩戴在自己胸前,有恃無恐地向太史信走近一步:“公子不答應阿霜,那就自己來拿玉佩好了。”

“唉,”太史信嘆了口氣,“走吧,咱們一起出去轉轉。”

李霜欣喜地挽住太史信出門。

夜幕之下,幷州城比白天更熱鬧。各個路口都掛上了七夕主題的彩燈,燈下站著一個衙役或者頭戴紅布條的“熱心市民”維持秩序,大路口更是有衛(wèi)兵守護。幾條大路上花燈璀璨人潮涌動,商販叫賣著美食、花束和各種小玩意兒。

崔羽彤一行人此時正在一處熱鬧的街口。小羽走到一個攤位前邊,看了看,買了兩個面具。她把貓臉面具掛在腦後,把黑色的鬼臉面具戴在了墨兒的臉上。

墨兒取下鬼臉面具,扣在小羽臉上,上前一步,輕輕在面具上一吻。

“好甜啊。”秦惠卿不由地感嘆。

“和漂亮的小姐姐談情說愛最甜了,可有的傻子就是要和臭男人在一起。”崔羽彤蹦出一句。

“師父,大師兄說得對啊。”一個人在秦惠卿背後開口,把她嚇了一跳,也嚇了崔羽彤一跳。

小羽和墨兒一轉眼出現在崔羽彤和秦惠卿身旁,警惕地看著來者。其他崔羽彤從帝都帶來的侍衛(wèi)也不動聲色地圍了過來。

另一個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崔羽彤身旁,忽然把她抱住:“喔,好軟。”

崔羽彤連忙掙脫出來,回頭一看,原來是李霜。她狠狠地白了李霜一眼:“你不好好看著你家公子,偷偷跑來跟我胡鬧。”

李霜滿眼欣喜地看向秦惠卿背後的那個人:“我家公子就在這兒呀,你們認不出來了吧。”

崔羽彤仔細看了看秦惠卿旁邊的人,還是難以想象這留著絡腮鬍子、臉黑肚圓的人居然是白天那個倒三角體型、器宇軒昂的太史信。

太史信開口,不再用刻意裝出來的聲音說話:“我在幷州城有一些熟人,要是讓他們認出來,那幷州牧也就知道我在這裡了。”

回過神來的崔羽彤又開始陰陽怪氣:“你是怕幷州城的紅顏知己看到你身邊的阿霜吧。”

這一路上,崔羽彤私下多次提起要好好教訓渣男太史信來給秦惠卿出氣。秦惠卿本人卻不想大家真的生氣上火影響了正事兒,她連忙一指遠方:“你們看,那是什麼?”

衆(zhòng)人循聲望去,看到遠方烏黑的天幕中,隱隱現出一道閃爍的光帶。

“快看,‘鵲橋會’開始啦!”不知道誰喊了一聲,街道上的人紛紛向著遠方的光帶奔去。崔羽彤一行人被人潮裹挾著,也往遠方的光帶那裡移動。那些崔羽彤帶來的侍衛(wèi)顯然吸取了教訓,在洶涌的人流中也都靠到崔羽彤等人的外圍,儘量避免閒雜人等混到崔羽彤旁邊。

走著走著,崔羽彤就發(fā)覺了異常,這一路上,節(jié)日的彩燈被掛到了和人齊腰的高度,而不像其他地方的彩燈那樣掛到屋檐的高度。如此一來,雖然地面依然被照亮,行人的臉卻顯得影影綽綽了。小羽顯然也發(fā)現了這一點,靠在墨兒身邊,緊緊摟著墨兒的胳膊。秦惠卿看著旁人臉上模模糊糊,心底有些慌,也往崔羽彤身邊靠了靠。太史信對於眼前的情況倒是十分淡然,他彷彿自言自語地說:“全戎乃是‘玉面閻羅’,他就算大開鬼門,把陰曹地府裡的惡鬼放出來,也不用大驚小怪。”

幾個女孩子本來就惴惴不安,聽到太史信的話更是又驚又怕,放慢了腳步。連那幾個侍衛(wèi)都身形一顫。可見“玉面閻羅”的威名深入人心。李霜輕聲問太史信:“公子,你怎麼一點都不怕?”

太史信腳步不停,冷森森地說:“我連奈何橋孟婆湯都見過,怕什麼啊?”

“啊!”不知道哪個女孩被嚇得叫了一聲。崔羽彤又向秦惠卿靠近,兩個人肩並著肩,手牽著手。小羽抱著墨兒的腰,腦袋靠在墨兒肩頭,依然是耍賴親近墨兒的姿勢。李霜沒有再說話,看向太史信的目光中多了一些畏懼。

太史信發(fā)覺講恐怖故事能夠讓李霜和自己保持距離,於是忍住笑,一板正經地說:“南方風俗,娃娃滿週歲的時候會來一次‘抓週’,也就是在娃娃旁邊放上東西,娃娃抓住什麼,長大之後就和什麼有緣。聽說《紅樓夢》裡的賈寶玉抓週的時候抓了胭脂,長大了就整天混在女人堆裡。全戎抓週的時候,抓了一把刀,殺過人的刀。那時候就有人說,全戎長大了怕是要掀起一陣血雨腥風。”太史信倒是沒有胡說,全戎抓週的時候確實如此,只是全戎抓週的時候哪有人說起什麼血雨腥風之類的事情。

崔羽彤等幾個女生中只有秦惠卿見過全戎。其他人原本聽說過全戎的“光輝事蹟”之後對這傢伙就有幾分畏懼,此時得知他抓週的情形竟然也如此“非同尋常”,心中的感覺難以形容。李霜饒有興致地問:“公子,你抓週的時候抓了什麼?”

太史信頓了一下:“我是北方人,不抓週。不過我?guī)煾敢彩悄芷愕模洈嘌裕⒆硬灰拷遥瑫兊貌恍摇!?

太史信話音剛落,耳朵就被一隻手使勁擰住,中氣十足的嗓音讓衆(zhòng)人聽得清清楚楚:“臭小子,你編排全戎也就罷了,竟敢連師父都編排上了,爲師真是太久沒打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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