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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一章 父子長談

蘭子義略做欠身,算是迴應,等蘭千陣邁開步伐後他也隨之跟上。

中秋之後天氣越來越涼,雖然蘭子義他們的紮營處距離江邊還有好一段距離,但江面上的水氣還是能輕易的匯聚成風,吹拂而來。秋風蕭瑟,林木偃然,也不知是不是燈光的作用,反正蘭子義視線中的綠葉好些都顯出枯黃的跡象。

發現自己腦海中出現枯葉的意象後蘭子義立刻將自己的視線抽離,他蘭家當下正是如日中天,此時想起落葉這樣的敗像甚是不吉。蘭千陣感覺到了自己兒子的異樣,許久未說話的他回頭問道:

“子義何故突然心動?有什麼事情擾到你?”

蘭子義指著周圍星羅散佈的燈光找藉口道:

“我只是擔心哥哥他們散的太開有危險?”

蘭千陣笑道:

“擔心誰有危險?是你還是你的幾位哥哥?別裝了,你很清楚,無論是誰的安危你都不用擔心。”

說著蘭千陣擡手拍了拍自己的刀把。蘭子義見瞞不過自己父親,只得把自己剛纔的擔心說了出來,蘭千陣聽過後深吸一口氣,然後道:

“不過隨心附會,吾兒不用掛念。”

蘭子義道:

“昔日劉禹錫作詩曰:‘今年花落顏色改,明年花開復誰在’以爲不詳,改做‘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又覺可惡,果然來年年初劉公殞命(典出《本事詩》)。所謂見微

知著,枯萎之象與今日飲宴之歡不協,此非佳兆。“

蘭千陣聞言苦笑道:

“佳兆又如何,兇兆又怎樣?子義,你入京之前我就跟你說,我家位勢已極又求退不能,不用佔都知未來兇險,可你我父子又能有什麼辦法?”

說著蘭千陣拉住蘭子義朝向江面,蕭蕭凜風捲得江上水波漣漣,窸窣浪花聲擊得天上星辰都散做飛霰。蘭千陣指著大江道:

“子義你看,這滿江秋風看似吹得天地清明,實則腳下已生寒意,天風成姤,綠葉將枯,這誰也阻攔不了。”

蘭子義這還是頭一次見自己反而父親如此動情,蘭千陣這時是徹底敞開心扉流露真情,自他心中奔涌而出的情緒比之滔滔江水亦不遜色。可能是太過激烈的感情翻起了太多回憶,蘭千陣在向自己兒子傾訴過後陷入了沉思,他看著江水,葳蕤的燈火只能照亮他些許容顏,而這被燈光染的斑斕的臉上顯出的則是無盡的疲憊,蘭子義瞥了一眼後便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因爲燈火下的父親看上去竟像是個花甲老人,可明明他今年連四十歲都不到。

蘭千陣拎著燈按著刀把,昂首挺胸迎向秋風,可江東的風太柔弱,全然沒有塞北的那種激烈,蘭千陣既不能由風吹散愁思,便只能與自己兒子靜靜的站著共同體會孤獨。又過許久後蘭千陣終於開口,他道:

“我猜你已經知道我要找你說什麼了吧?”

蘭子義道:

“爹你還想讓我和你一起回落雁關去?”

蘭千陣轉過身來鄭重的對著自己兒子點頭,他道:

“是的,我要你跟我一起回去。現在京城你也看到了,這都是什麼樣子?朝中文武連著內廷公公各自結黨,互相傾軋,權出多門,政令不一,這樣烏煙瘴氣的朝廷怎麼待下去?怎麼能待下去?”

蘭子義道:

“原來父親你是因此才走的。”

蘭千陣轉身再次面向江面,他道:

“不僅是我因此才走,你也要因此走。”

蘭子義問道:

“爹你很清楚,我走不了的,我是質子,你在鎮一天我就得在京城當人質一天,朝廷不會放我跟你一起回去的。”

蘭千陣聞言冷哼道:

“我在陣這麼多年就今年派了你來當人質,之前沒派的時候也沒見朝廷把我怎麼著。”

蘭子義道:

“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是多事之秋。”

蘭千陣道:

“正因爲是多事之秋所以朝廷才更不敢那我怎麼樣,朝廷不可能打我的,我沒有造反的意思,就算朝廷要硬削我他也錢沒錢沒糧,你跟我回去頂多惹來些彈劾指責罷了。真要是朝廷不放你走,爲何你來送我公公那連個臺城衛都不派?”

蘭子義答道:

“那是公公信得過爹和我。”

蘭千陣聽到這話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兒子,這次他很快就把目光轉回江面,他道:

“你不想走。”

蘭子義想了想,答道:

“爹,你那不叫走,叫逃。”

蘭千陣聞言又是歎息,又是搖頭,忽明忽暗的臉上寫滿了痛苦,他問道:

“所以你一定要蹚這趟渾水?”

蘭子義道:

“我不是蹚渾水,我是要給我們蘭家謀一個未來。”

蘭千陣苦笑道:

“火中取栗,渾水摸魚,要是賭能賭出個未來的話這天下人人都有未來。”

蘭子義道:

“爹,自我大正立朝以來無論番將禁軍,以武功博出身的沒一個有好下場,爲什麼?無非是因爲兔死狗烹,弄權之人以我爲鷹犬,用完就把我們扔了,混成太尉那樣等死都得謝謝祖上積德,這種屈辱爹你難道能忍下去嗎?”

蘭千陣歎道:

“皇上和朝廷都不會允許丘八弄權的。”

蘭子義道:

“不抓權我們世世代代都只能給被人當奴才,給皇上當奴才也就罷了,那些擺弄刀筆的窮秀才也騎在我們頭上是什麼意思?這也能忍嗎?”

蘭千陣看著自己兒子,眼神說不出的複雜,仔細看來那竟然是一種興奮,但興奮之下卻是深深的恐懼。蘭千陣道:

“兒子,玩火者必自焚,你要奪那東西是會讓你掉腦袋的!”

蘭子義會看著自己父親,眼神堅定,他道:

“爹,皇上年邁,德王與太子爭位,這是千載難逢的良機,只要抓住這個機會輔佐太子登基,新皇一上位我蘭家便能撐出屬於自己的一片天來,再也不用仰人鼻息。”

蘭千陣沒有迴應自己兒子的話,他只是重複剛纔自己的話道:

“站錯隊是會掉腦袋的。”

蘭子義則道:

“不站隊腦袋沒得更快。爹,咱家已經沒法韜晦了。”

蘭千陣苦笑兩聲,再次搖起頭來,他說道:

“得了,你是鐵了心要在京城翻雲覆雨了。既未得之則患得之,既得之則患失之,既患失之則無所不至,也不知怎的你我父子二人就走到了這一步。”

蘭子義問道:

“爹你是在勸我?”

蘭千陣伸手拍著自己兒子肩膀道:

“我是在說我自己,若我當年沒那麼處心積慮的建功立業,今日你我父子也不用爲自己腦袋操心了。走吧,我們回營去吧,夜也深了,該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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