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籠罩著整座城市，窗外的香樟樹葉子泛著深綠色的光影，枝葉斑駁交錯，透出幾縷細碎的光。
杜若被一陣嘈雜的電話鈴聲響起。
他摸向牀頭的手機，瞇了瞇眼，在看清屏幕上來電人是誰後，手指一滑，點擊掛斷將手機放回原處。
電話那頭的人不死心，接二連三的打過來。
杜若用枕頭捂住了耳朵，刺耳的鈴聲透過絲綢棉布傳進來，在他耳邊響個不停。
他翻了幾次身，最終屈服於來電人的毅力，坐起身接了電話。
“喂？”
語氣十分不爽，帶著被吵醒的起牀氣。
電話那頭的趙文玉自然也聽出來了，語氣中頗爲無語，“哥，你才睡醒？現(xiàn)在都下午兩點多了，你這作息倒的也太厲害了。過兩天可就開學了…”
趙文玉羅裡吧嗦說了一堆，杜若把手機拿遠了些，“有事快說，沒事我繼續(xù)睡了。困死了。”
昨晚突然來了靈感，改畫改到凌晨四點多，熬的他頭暈眼花，整個人都有些虛。
趙文玉又比比了一堆無關緊要的，最後纔開口問他，“打遊戲不。虎貓換機子了，據(jù)說網(wǎng)速快的一批。”
杜若，“……”操。
杜若掛了電話，把手機放在枕頭底下，在心裡罵了無數(shù)遍趙文玉，趴在枕頭上閉上了眼睛。
……
二十分鐘後，某人睜開了雙眼，瞪著頂上的天花板，給趙文玉發(fā)了一條信息過去。
給我佔個機子。
趙文玉秒回他:好勒哥。
杜若掀開被子下牀，隨意換了一身衣服，去衛(wèi)生間裡洗漱完揣著手機下了樓。
在下樓的時候聽見他爸似乎在樓下跟人打電話。
“傅家的事儘快處理……”
“我會幫他轉到一中…以後每月給他生活費……”
杜若沒聽太清，他朝他爸道，“回來拿東西？”
杜方渠點點頭，一邊聽著那邊的電話，一邊抽空問他一句，“你去哪兒？”
杜若開了門，“去找趙文玉。”
“沒事，剛剛在跟小若說話……”
剛出門，外面熱氣撲面而來，樹木間隱約風聲，枝葉隨著微風輕輕晃動，偶爾有幾輛車經(jīng)過，捲了路邊的灰塵楊在半空中。
杜若打了車到虎貓，上二樓隔老遠聽見一羣男生罵罵咧咧的聲音，趙文玉給他發(fā)了房間號，杜若看了眼手機，推開了包間的門。
“操。上路在幹嘛呢？沒長眼睛你玩什麼遊戲？團戰(zhàn)看不見？”
趙文玉聽見動靜，電競椅轉了一圈兒轉向杜若，“你可來了，這幫呆l逼坑死了。”
說著朝嘴裡塞了一根棒棒糖，又轉了回去，“上號，搞快。”
杜若坐到了趙文玉旁邊兒的電競椅上，開了機子。
“你昨天晚上幹嘛去了？”
“改畫？”
杜若，“半夜突然來了靈感，就畫了幾張。”
杜若登進遊戲，接受了趙文玉的邀請。
趙文玉咬碎了嘴裡的糖，“我今天晚上去你那兒睡。”
杜若晃了晃手裡的鼠標，“後天開學。”
“我知道。”趙文玉眼睛盯著虛空的一處發(fā)呆，“我就是…有點兒煩。”
“行。”杜若答應了。
杜若選了個上單，趙文玉拿的下路，剛開局，趙文玉就被對面打野抓了兩次，被對面上單一套帶走兩次，0/4下路已經(jīng)崩了，後面打野節(jié)奏也沒有帶好，才四十多分鐘就輸了。
後面幾局趙文玉打的一直心不在焉的，杜若看時間已經(jīng)七點半了，提議道，“你心思不在，別打了，咱們出去吃燒烤？”
趙文玉放下了鼠標，“行，去阿桂那裡吃吧。好久沒去了。”
杜若，“嗯。”
兩人一塊兒出去退了房間，出了虎貓的門。
外面天色已經(jīng)黑了，空氣中帶著點兒初秋的涼意，夜風吹來路旁淡淡的玉蘭香氣，西邊還剩餘一些殘陽留下的晚霞。
杜若突然有點兒想吃西巷裡的蝦仁餛飩了。
西巷離網(wǎng)吧不遠，隔了半條街，走一會兒就到了。
聽他這麼一說，趙文玉也有點兒想吃，兩人穿過了斑馬線，轉了個方向去了西巷。
快到餛飩店的時候，杜若停下了腳步，趙文玉側頭過來看他，“怎麼了？”
杜若指了指不遠處的巷子裡。
巷子裡一片漆黑，路邊的燈照過去，幾個混混正在圍著一個少年。混混口中飆著髒話，少年穿著一身黑色薄衛(wèi)衣，帽子遮住了大半張臉，只能看到露出來的一小截冷白的下頜線。
少年他們不認識，不過混混是他們學校的。
趙文玉，“耗子他們又在找誰麻煩？”
“那小子挺倒黴，快開學了碰上他們。”
混混們又朝少年說了幾句，少年低著頭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其中一個受不了，上前拽住了少年的衣領子。
眼見著拳頭落下來，少年偏頭躲過，一拳錘在了混混的肚子上，混混捂著肚子直接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少年一動手，耗子他們全都一起上了。
趙文玉，“……”真牛逼。一挑五。
他還沒感嘆完，旁邊的發(fā)小已經(jīng)朝著巷子的方向過去了。
趙文玉連忙跟了上去，“你去幹嘛？多管閒事？”
杜若看他一眼，“對。”
少年身上捱了好幾拳，他的腰被其中一個混混箍住了，眼見著耗子的拳頭要落下來，巷子裡傳來一道溫潤的聲音。
“耗子，住手。”
名叫耗子的男生染了一頭黃頭髮，耳朵上帶了三四個耳釘，仔細看長得其實也不錯。
耗子回過頭來，看清來人後一臉的不耐煩，“杜若，我警告你，別他媽多管閒事。”
“怎麼他媽哪兒都能碰到你們倆。”
杜若看了穿衛(wèi)衣的少年一眼，淡道，“這小子哪兒得罪你了？”
耗子冷笑道，“關你屁事，今天這小子我揍定了。奉勸你們倆趕緊滾。別在老子面前礙眼。”
“不然連你們倆一起揍。”
趙文玉笑了起來，“來試試？”
杜若拿出手機，翻出來一個聯(lián)繫人的號碼，在耗子面前晃了晃。
“你走，還是我現(xiàn)在給她打電話，你自己選。”
耗子臉色變了變，瞪著杜若手機上的聯(lián)繫人信息，低聲罵了兩句髒話，朝身後的幾個混混道，“走。”
幾個混混一臉不明所以，不過都十分聽耗子的話，鬆開了穿衛(wèi)衣的少年，跟在耗子後面出了小巷子。
穿著衛(wèi)衣的少年擡起頭來，趙文玉嘖道，“還是個帥哥。”
杜若沒注意看，低頭看了會兒信息轉身朝巷子外面走，“走了。”
月光把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少年漆黑的眼眸盯著杜若的背影，黑色的眼睫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