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陽聽了牛琇說的情況，沉默了一會說道：

“其實我也察覺不對勁，只是沒想到這麼嚴重，我本以爲他們只是想除掉我們這二十多個人而已，現在看來，他們想除掉的不只是我們，這麼明目張膽，看來這個天下不久就要大亂了”

“周大哥，那我們怎麼辦？就只能等著他們下手嗎，這樣下去軍心不穩啊”

周陽想了想說道：“我們現在也只是猜測，雖然種種跡象都表明我們這所謂的前鋒營有問題，但也不能肯定一定會出事，所以你悄悄去通知其他校尉在自己麾下摸摸底，看看自己手下人的底細，然後再從長計議。

打探回來的情況讓人大吃一驚，也基本確定了之前的猜測，調入前鋒營的人，要麼就是老弱病殘，要麼就是得罪過上官，或者和各個世家大族分佈在軍中的人有過節，反正基本上都是在原來的隊伍中受排擠的人。但軍中畢竟是軍中，又不能公然抗命，目前沒有別的辦法，所以周陽讓大家先回去穩定軍心，靜觀其變，只是大家要提高警惕，走一步看一步。

牛琇回去後直接招集了隊伍中的大小頭目，把本來就不寬敞的帳篷擠得滿滿當當，牛琇說道：“諸位，我們目前的處境大家都看在眼裡，不用多說，有人想排擠我們，雖然表面上是針對我們平民出身的軍將，但實際上是陛下在和豪門士族鬥法，我們可能會成爲大人物們鬥法的犧牲品，但我們是大隋軍人，身在異國，無法公然抗命，但請兄弟們相信，我永遠和兄弟們站在一起，以後我們的命運要由我們自己掌握，所以希望大家精誠團結，共同應付，否則我們恐怕誰也跑不了！”

接下來的日子，前鋒營反而異常團結，因爲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出身，同樣受到排擠，相互之間反而無形之中多了幾分信任。

宇文述等九軍自懷遠、瀘河二鎮出發時，令全軍士卒攜帶百日糧秣，加上排甲以及衣資、戎具、火幕等器具，每人負擔三石以上，無法承受。軍卒們不敢違背“遺棄米粟者斬”的命令，在晚上宿營時，於幕帳中挖坑掩埋。待九路軍馬行至半路時，糧草已所剩無幾了。宇文述準備班師，諸將也大多贊同，但宇文述又拿不準隋煬帝的心思，猶豫不決。

當時高句麗大臣乙支文德來詐降。出征前，宇文述與於仲文曾領受密旨捉拿乙支文德，二人準備將其扣壓。但於仲文等聽了尚書右丞劉士龍的話，放跑了乙支文德，既而又反悔，害怕煬帝怪罪，便決定以精銳追乙支文德，可以立功。宇文述堅決不同意。於仲文怒道：“將軍仗十萬之衆，不能破小賊，何顏以見帝！且仲文此行也，固無功矣。”宇文述也厲聲說：“何以知無功？”於仲文又說：“昔周亞夫之爲將也，見天子軍容不變。此決在一人，所以功成名遂。今者人各其心，何以赴敵”！當初隋煬帝因於仲文長於謀略，便派其爲諸軍諮稟節度，所以纔有此言。宇文述聞後，內不自安，不得已而從之，隋軍乃渡過鴨綠江。

雖然所謂的前鋒營大部分是老弱病殘，但牛琇長年混跡於市井，看多了爲幾粒糧食挺而走險的百姓，深知糧食的重要性，所以儘管別的隊伍都偷偷的把糧食埋在帳中的地下，但牛琇卻嚴令手下弟兄，不管再苦再難，刀槍，盔甲，糧食，這三樣東西一定不能丟。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宇文述一直讓前鋒營走在大隊人馬最前面，而且命大隊人馬和前鋒營保持五里的行軍距離。

七月中旬，前鋒營距離平襄只剩一百餘里，斥候回報，遇到了高句麗兵擋在前路上的一座軍寨。

雖然只是臨時修建，但規模不小，又藉助地勢，可謂易守難攻，又擋在隋軍必經之路上。顯然，隋軍一分兵，高句麗人就判斷出了隋軍直攻平襄的意圖。

周陽和衆校尉忙拍馬前出觀察，又命斥候將情況彙報給後邊的前軍將軍宇文化及。

這宇文化及是大將軍宇文述的長子，宇文化及因出身京兆宇文氏，貪婪驕橫，不循法度，舉動輕薄。門蔭入仕，起家千牛備身。保護晉王楊廣，遷太子僕，深得寵信。隋煬帝即位後，授太僕少卿，貪婪妄爲，橫行不法。違背禁令，互市突厥，下獄論死。得到南陽公主出面求情，免罪爲奴，麥鐵丈死後起任右屯衛將軍。

這整座軍寨建在一座小山上，地勢並不算高，從山腳算起也就不過一百多尺，山坡也不陡峭，只是一面臨水，兩面是峭壁。

寨前挖了壕溝，溝中插滿了竹籤，壕溝後是木柵，再往後是用遼東遍地都是的木材建起來的寨牆，約有兩尺多高，看整個軍寨的規模，受地形所限，應該高句麗守軍也不會超過三千人馬。

按理來說這樣一座小軍寨，就算再難攻打，在三十萬大軍面前也是螳臂當車，如果全軍出擊，頂多能擋兩個時辰，光是三十萬大軍中的羽箭和投石車投放幾輪，高句麗人就得死傷一大片。

然而宇文化及居然傳令讓前鋒營一天之內拿下這座軍寨，說是前鋒營作爲全軍先鋒，蒙陛下厚愛一次提拔了那麼多將領，如果不再拿出點功勞來，怕其他將士不服。

事實上，前鋒營所有將士都明白，世家閥門要借的刀來了，宇文家就是要藉著這個機會把陛下提拔起來的寒門子弟和他們想除掉的人全部消耗掉，這樣不用出手，名正言順，前鋒營將士又能如何，連陛下有時候都拿世家閥門們沒有辦法，何況這些底層將領。

牛琇在軍寨前整整看了一個時辰，也在苦苦思索，牛琇很清楚，前鋒營如果強攻，就算能打下這座軍寨，想來也剩不下幾個弟兄，如果抗命，身後的宇文家也同樣有藉口收拾這些人，同樣逃不過一個死。

一個時辰後，周陽正愁眉不展在軍帳中來回獨步，事已至此，軍令難違，自己和手下的弟兄恐怕難逃一劫了，想到自己和兩千弟兄就要葬送在這些世家門閥的陰謀詭計裡，周陽恨不得當場反了，但周陽也清楚，如果真這麼做了，恐怕這兩千老弱病殘頃刻之間就會被身後的三十萬大軍踩成粉末，並且自己和兄弟們的家屬也會被牽連，所以目前只能拼命攻下軍寨，能活幾個是幾個吧！

這時牛琇進了軍帳對周陽說道：

“周大哥，咱們目前恐怕只有攻下軍寨這一個選擇了”

周陽把頭盔扶了扶，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說：

“是啊，只是不說我們這兩千弟兄能不能攻下最少有三千高句麗兵把守的軍寨，就算能打下，我們又能活下幾個呢？是我害了這麼多的弟兄啊”

牛琇忙對周陽說道：“周大哥，這事怎麼能怪你，要怪只能怪朝中那些滿嘴仁義道德，背後卻骯髒齷齪的所謂大人物們，百姓的命在他們眼裡和一個螻蟻沒什麼區別”

牛琇緩了緩繼續說道：“關於攻打這個軍寨，我到有些想法，或許能減少一些傷亡”

聽了牛琇的計劃，周陽眼睛一亮，又根據自己多年的行伍經驗補充和調整了一些，於是下令全營準備攻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