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的雙眼,扭曲的臉孔,以及那如狂風暴雨般揮向自己的雙拳。
林蕭知道,也許今天他將命喪於此。
他仰面躺在地板上,渾身上下使不出一丁點兒的力氣。彷彿所有的關節都被禁錮了一般,連掙扎的資格都被對方憤怒的拳頭給奪去了。
視線越發地模糊起來,唯有恐慌依舊清晰地烙印在心頭。
聽著對方紊亂的呼吸聲,林蕭知道他在享受自己現在這種猶如俎上魚肉的狀態。
他在用自己的暴力美學告訴林蕭,在他的眼中留給自己的只有輕蔑與嘲笑。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生不如死吧。
此刻的林蕭,除了每一次被重擊時呼吸加重、悶哼一聲以外,能做的似乎就只有任其行兇。
“真無奈啊!”
林蕭在心裡抱怨了一句。
他似乎已經可以看到死亡的大門正在爲他緩緩打開。
近了,已經很近了。
他的內心發出了最後的吶喊……
“啊!”
大汗淋漓的他,眼神空洞的望著眼前漆黑又安靜的房間,大口大口地急促呼吸著。
原來只是一場夢。
可是這夢竟如此的真實,以至於生命一點一滴流逝的恐懼還在緊緊地攥著林蕭的心。
他努力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十分疲憊地下了牀,走到落地窗前,默默地點燃了一支菸。
遠眺著黎明之前的點點霓虹,剛剛那久久不能平復的心情,似乎也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今天,他將替死神進行最後的審判,也是對自己最後的救濟。
他漸漸轉過頭,望向茶幾上包裝精美的快遞。要知道,這是林蕭精心爲他準備的禮物,這裡面承載了太多的回憶,也承載了太多的怨念。
掐滅了煙,林蕭來到了衛生間,看著鏡子中那個一臉憔悴、滿臉胡茬、陌生又熟悉的臉,他感到十分的迷茫。對著鏡中的自己,林蕭捫心自問:你在想什麼、你感覺如何、你到底是誰……
這恐怕是一件很怪異的行爲,卻是林蕭每天都會做無數遍的事情。
洗了個澡,刮乾淨了鬍子,拿出了衣櫃裡那些不知道爲什麼卻很合身的衣服,他鄭重地將自己打扮了一番。
再次站到鏡子面前,感覺似乎好了很多。雖然依舊是棱角分明的臉龐、怯弱躊躇的目光、強裝硬朗的笑容,但是整個人的精神氣兒卻是提升了不少。
回到臥室,他捧起那份獨特的快遞,又望了望地面上依然殘留的彈痕及無法褪去的血跡,別了這個已經居住了二十年之久的溫馨的家,終是毫無所念地離開了這棟公寓,離開了這棟城市,離開了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