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正笑道:“將軍說的是,咱們將士們萬衆一心,一定將那北齊崽子打的落花流水!”
秦無咎笑道:“一直以來將士們都卯著勁兒要參加秋狩,今天陛下突然跟我說,不參加秋狩了,要咱們去增援邊關。”
“本官聽了之後還覺得不知該怎麼跟你們說,生怕你們會覺得失望,畢竟這麼久的期盼,說變了就變了,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你們既然對增援邊關這麼踴躍。”
田正笑道:“大人您多慮了,秋狩不過是小打小鬧而已,參加秋狩也頂多是過過手癮。”
“增援邊關纔是動真格的!咱們將士們參加秋狩也只是想著爭口氣,但是秋狩又如何能和邊關之戰相比。”
“咱們將士們還是更願意去邊關增援,只有打北齊一雪前恥纔是真的爭口氣!”
秦無咎笑道:“你們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說起來我也是頭一次領兵,你們都是沙場老將,若有什麼建言也可以提出來,本官一定會考慮的。”
“咱們這次出征,就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打一場漂亮的勝仗,所以咱們一定要羣策羣力。”
廳裡的將領們也都知道,這位年輕的將軍胸中自有韜略,但也畢竟從沒有領兵出征過,缺少臨戰的經驗。
而他們一個個都上過不止一次戰場,確實但是經驗豐富的老將,他們最怕的就是將軍聽不進去,一意孤行。
如今聽來衆人更是欣喜,對於這次出征他們心潮澎湃,遠比參加秋狩更加熱衷更加重視。
接下來秦無咎就他們商討起來軍械糧草一事,雖然這些都該有兵部戶部安排,但是他們自己也該有數纔是。
最重要的是軍械,糧草反倒是次要的。
雖然有三軍未動糧草先行的說法,但是秦無咎這次領兵是去增援邊關。
在一路上的糧草自然好說,等到了邊鎮之後,邊鎮自有存糧,他們的一應糧草供給自然由邊鎮提供。
即便是如此,要出征的瑣碎之事很多,一直議到了日落時分衆將方纔散去。
秦無咎並未住在軍營裡,而是帶著親兵回城去了。
秦無咎這個都指揮使帶著親兵離開了大營,大營的大門轟然關閉了,但是大營裡卻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田正帶著將官們目送將軍漸漸遠處,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有些激動的嘆道:“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能前往邊關一雪前恥!”
“是啊!咱們這麼些年,上過多少奏章請求出徵?結果全都石沉大海,如今終於有機會證明咱們忠勇營了!”其餘的將領也紛紛感嘆道。
田正笑道:“陛下這是想讓大人積累軍功呢,咱們也算是託了將軍的福,此去邊關不容有失,咱們不只是要證明自己,也要掙一下份大功報答將軍!”
衆將領激動地討論了一通這才紛紛散去,回到自己的營地裡,他們立即就將各級將官召集了起來。
“哈哈,老子要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今年的秋狩咱們不參加了!”孫誠哈哈大笑道。
下面的各級將官們聞言不禁吃了一驚,面面相覷,怎麼突然就說不參加秋狩了?
大家都準備了這麼久了,天天熱火朝天的操練就是爲了能夠在秋狩中奪得頭籌,好爭一口氣,怎麼突然就不參加秋狩了?
雖說往年都沒有參加秋狩,但那時候他們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但是現在卻不一樣了,現在將軍聖眷深厚不說,還是皇子,他們忠勇營怎麼就不參加秋狩了?
更讓他們懵逼的是,不參加秋狩算什麼好消息?爲何大人笑的這麼燦爛,兩顆大門牙合都合不攏?
一個千戶硬著頭皮道:“大人,您沒事吧?”
孫誠哈哈笑道:“開玩笑,老子能有什麼事?”
都不能參加秋狩了還這麼高興,還說自己沒什麼事?
千戶期期艾艾道:“不瞞大人,下官倒是認識一個神婆子,別說還真挺靈的……”
話還沒說完呢,孫誠的大手已經拍在了他的後腦勺上,笑罵道:“咋的?覺得老子失心瘋呢?”
這確實有點像啊!
另一個千戶連忙問道:“大人,咱們爲何不參加秋狩了?這怎麼能是好事呢?”
孫誠哈哈笑道:“那是因爲將軍說了,要帶著咱們忠勇營增援邊關!”
什麼增援邊關?一衆將官們瞬間呆滯了,孫誠笑吟吟的看著他們一臉呆滯的樣子。
“增援邊關?大人,這是真的嗎?”
“大人,真的要去打北齊嗎?”
呆滯過後這些將官們全都跳了起來,全都一臉激動的神色,一邊激動的問著,一邊眼巴巴的看著指揮使。
孫誠哈哈笑道:“那還有假?這是將軍入宮,陛下金口玉言說的!”
“真的!是真的!咱們終於可以打北齊了!”
“咱們終於可以一雪前恥了!”
“對,一雪前恥!”
孫誠哈哈笑道:“怎麼樣?不去參加秋狩了是不是個好消息?”
千戶激動道:“好消息,這當然是好消息!能去打北齊,誰還去參加什麼秋狩!”
孫誠振奮道:“不錯,期待多年,咱們終於可以一雪前恥了!這次將軍帶領咱們出征,咱們一定要打個漂亮的勝仗,還打出咱們忠勇營的威風來,好證明咱們忠勇營不是孬種!”
這注定是一個難眠的夜晚,隨著消息的傳遞開來,整個忠勇營都沸騰了。
他們對參不參加秋狩並不在意,現在他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去邊關打北齊,一雪前恥!
這麼多年來,他們無時不刻不在想著出兵邊關一雪前恥,盼著盼著,但是卻總是沒有任何消息。
就連將士們的請願都石沉大海,整個忠勇營都被貼上了恥辱的標籤,他們多麼想能去邊關證明一下自己啊?
相比而言,秋狩算什麼?在秋狩中奪得頭籌算什麼?都比不上去邊關一雪前恥更能證明自己。
秦無咎一路疾馳回到了府裡,入府之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讓自己變得自然一些。
對於沈玉柔來說,真的體會到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的感覺,天色漸漸晚了,鶯兒一直在後院門前等著。
都這個時辰了怎麼還沒回來?大人不會是留宿在大營裡了吧?鶯兒不禁嘟囔著。
若是大人留宿在大營裡了,那夫人得多失望?就在鶯兒等的有些焦灼的時候,前方終於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大步流星的走來。
“大人,您可是回來了呢!”鶯兒鬆了一口氣,嬌聲道。
秦無咎詫異道:“咦,鶯兒,你怎麼在這裡?”
鶯兒嬌笑道:“當然是夫人讓我在這裡等著大人啊,我在這裡等著,夫人都讓人來問了好幾遍了呢,夫人可是等的望眼欲穿呢,大人多虧沒有留宿在大營裡。”
上房裡,沈玉柔就坐在窗邊時不時的向外看去,直到看到秦無咎和鶯兒一起說笑著走來。
沈玉柔起身親自去打了簾子,笑道:“夫君回來了。”
秦無咎笑道:“營裡的事物多了些,回來的遲了。”
這其實沈玉柔也知道,畢竟他都一個多月沒有去過大營了。
沈玉柔笑道:“我讓廚房準備了夫君愛吃的,夫君小酌幾杯解解乏。”
秦無咎笑道:“今天還真有幾分乏了,燙壺好酒來。”
喝著酒,但是秦無咎的心緒並沒有之前那麼高,雖然他表現的十分自然,但是心裡終究高興不起來。
沈玉柔也察覺到了,但是也沒有多想,只是覺得可能大營裡營務繁忙,所以他有些乏了。
所以沈玉柔如解語花一般言笑晏晏,說了好些逗趣的話,幫他開解放鬆。
沐浴完之後,秦無咎便倚在牀邊翻著《大楚疆域志》,這本書他已經翻過不知多少遍了,但是如今臨要出征還是忍不住又翻了起來。
沐浴洗漱完之後的沈玉柔回到房裡,笑道:“妾身服侍夫君歇息吧?”
秦無咎合上書來放在了牀頭長身而起。
一邊伺候秦無咎寬衣解帶,沈玉柔一邊笑問道:“這本書夫君都快要翻爛了,怎麼又想起看它來了?”
秦無咎猶豫道:“我今天出府的時候,正巧有小太監來傳召我入宮去了。”
沈玉柔將外衣整齊的掛了起來,然後身手解著裡衣笑問道:“陛下召夫君入宮都說什麼了?”
秦無咎緩緩道:“陛下說,不要我帶著忠勇營參加秋狩了,如今邊關吃緊,陛下讓我領兵增援邊關。”
原本正靈巧著接著裡衣的一雙小手一下子就僵住了,久久都沒有反應。
秦無咎有些嘆息的握住了沈玉柔的一雙玉手,入手冰涼。
沈玉柔一言未發,埋入了秦無咎的懷裡,緊緊的抱住了秦無咎寬厚的肩膀。
抱的是那樣的緊,甚至讓秦無咎有些詫異,原來沈玉柔的嬌軀裡還蘊含著這樣的力量。
次日, 喝完粥之後,沈玉柔立即起身道:“備好馬車,去洛府,我去看看千雪。”
在香山上玩了一陣,洛千雪有些鬱郁之氣全都消散了,不過,再次回到京裡之後,她就又覺得悶了。
她本就是個活潑好動的姑娘,讓她整日待在小院裡和丫鬟們一起,不覺得悶纔怪呢。
院子裡,洛千雪正揮舞著一桿長槍虎虎生風,一衆丫鬟們躲在角落裡心驚膽戰,不是擔心被小姐傷到,而是擔心夫人會怪罪下來。
畢竟小姐可是堂堂千金小姐,揮舞著一桿長槍算怎麼回事?
不過,自從小姐被陛下賜婚之後,夫人好像一下子就變了,不像以前一樣總是管著小姐要做一個溫柔賢淑的大家閨秀。
若是以往,小姐在院子裡揮舞著長槍,夫人早就急吼吼的趕來了。
一個丫鬟急匆匆的推開了門,小院裡的丫鬟們全都嚇了一跳,以爲是夫人來了呢。
“小姐,小姐,秦夫人來了!”
洛千雪收槍而立納悶道:“秦夫人來了?秦夫人來了關我何事?哪個秦夫人?”
“哎呀,小姐,就是沈玉柔小姐啊!”
洛千雪驚喜道:“啊,是沈姐姐來了?”
驚喜的洛千雪連槍都沒來得及放下,提著長槍一個閃身已經出了小院。
正由婆子陪著走來的沈玉柔迎面便看著洛千雪,還有洛千雪手裡輕如無物的長槍。
沈玉柔大爲驚訝道:“千雪,你這是幹什麼?怎麼手裡還提著長槍呢?”
洛千雪這纔想起手裡還提著長槍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這是覺得悶,所以耍耍長槍。”
沈玉柔嗔道:“哪有女孩子耍長槍的?也不怕嬸嬸來說你!”
洛千雪有些得意道:“我娘早就不管我了!”
說完之後,噌的一聲,洛千雪將手裡的長槍插在了地上,張開雙手向前抱著沈玉柔道:“沈姐姐,我想死你了!”
沈玉柔哭笑不得道:“這才三天沒見啊!”
洛千雪嘻嘻笑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嘛!話說沈姐姐你不陪著秦無咎,怎麼捨得來看我了?哦,我知道,他是去大營了!”
聽到這裡沈玉柔也不禁臉上微微一黯,洛千雪立即就察覺了,關切問道:“沈姐姐,怎麼了?”
沈玉柔抱著洛千雪道:“去裡面說。”
如了閨房,洛千雪關切問道:“怎麼了?秦無咎是不是欺負你了?不對啊,秦無咎不是這樣的人啊!”
沈玉柔嗔道:“你呀,整天都在想什麼啊!”
洛千雪急聲道:“哎呀,到底怎麼了嘛,沈姐姐你快急死我了。”
沈玉柔輕聲嘆道:“他要出征了!”
洛千雪聞言怔道:“出征?秦無咎嗎?他怎麼會出徵?”
她確實有些詫異,秦無咎可是皇子啊,楚皇怎麼可能捨得讓秦無咎出征?畢竟上戰場就意味著要冒風險。
沈玉柔幽幽道:“陛下已經說了,邊關告急,讓夫君領兵增援邊關。”
洛千雪一時有些失語,雖然她覺得既然做了將軍就該馳騁沙場,要不然一身的武功韜略豈不是白費?
但是她也能理解沈玉柔的心情,因爲她從小就知道自己的母親是如何擔憂父親的。
即便是她聽到秦無咎要出征的時候,也禁不住心中一顫,畢竟上戰場就意味要冒風險。
“沈姐姐,秦無咎是福澤深厚之人,他還是高手,還是皇子呢,沈姐姐不必憂心,就等著秦無咎凱旋歸來吧!”洛千雪寬慰道。
沈玉柔笑了笑道:“我雖然對邊關的將領們也聽說過一些,但是終究不及你瞭解,所以我就來求你幫忙來了。”
原來沈玉柔一大早就來洛府找洛千雪是爲了這事,雖然她對邊關的將領們也瞭解一些,但是終究不如出身將門的洛千雪知道的更多。
洛千雪笑道:“什麼求不求的,這還不好說,我和姐姐一起先將邊關的將領們捋一遍,有摸不透的我再去問老吳頭,他隨我爹在邊關打混了十年,那些將領們他都熟知。”
原本洛千雪就和秦無咎是好友,就不算沈玉柔不來相求她也會和秦無咎說起來的。
邊關的將領們也有派系,錯綜複雜,若是秦無咎就這樣兩眼一抹黑的去了邊關,拎不清這其中的關係,做起事來也會事倍功半。
兩人當即將房裡的丫鬟支使了下去,在房間裡竊竊私語起來,說的不是閨中密事,而是邊關錯綜複雜的脈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