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啓三年,起義軍攻破七十二城,逼近長安城。
“皇后娘娘,大勢已去,老奴已經派人護送兩位皇子出宮,您且安心去吧。”太監江富貴端著一個精緻的瓷瓶,恭敬的對這個跪在大殿上天下最尊貴的女人說道。
女人擡頭看了看殿上坐著的男人,眼睛裡是止不住的悲傷。
半晌,接過裝在瓷瓶中的毒/藥,“臣妾身爲李氏之妻,自當維護皇家的尊嚴。”她深吸了口氣:”皇上,臣妾去了。”
說罷,一臉決絕的吞下劇毒,一代國母自此香銷玉隕。她的身後,一羣跪著的后妃哭的聲音更大了。
“皇上,臣妾不想死啊,皇上。”突然,從人羣中竄出一個女人撲向啓文帝,卻被貴妃一巴掌扇倒在地。
“胡鬧,你認爲那叛軍會饒了你嗎。身爲皇帝的女人,自當維護皇家的尊嚴!”貴妃端起宮人手中的毒/藥,落下一滴淚水,一飲而盡。
高坐在大殿上的啓文帝一臉漠然,彷彿,底下死的不是他的妻子和最寵愛的妃子一樣。
“狗皇帝,你不……得……唔唔”女人還未說完,就被黑甲衛捂住了嘴巴,一刀結果。
啓文帝嘆了口氣,緩緩說道:“罷了,罷了,快些了結了吧!”
三百黑甲衛得令,瞬間出手,結果了這一干後宮佳麗的性命。管你當年風華榮寵,如今還不是紅顏枯骨。
殺光后妃後,黑甲衛並沒有停手,而是提刀衝向殿外。只留下啓文帝與他的大太監江富貴在身側侯著。
啓文帝緩緩起身,端起燃燒著的長明燈,點燃了殿間的帷幔。
火海中,啓文帝像是在問身側的太監,又像是自問道:“你說,朕的江山怎麼就亡了呢?”
他的身後,太監江富貴彎著腰,沒有說話。一代帝王,就這樣葬身火海。
……
“皇上駕崩了。黑甲衛殺人啦,大家快逃啊!”屋外穿來一陣陣叫喊聲。
小墨在空中盤著腿,嘖嘖道:“這皇帝也太沒用了吧,比他打天下的祖宗差遠了。”
這叛軍還沒到皇城呢,自己先自殺了,對得起他那些還在殺敵的士兵和還在謀劃的臣子嗎,活該當個亡國君主。
“砰”的一聲,藏書閣的大門被踹開,一個小太監急匆匆跑進來,抓了幾本書往包裹裡一塞,趕緊往外跑。
小墨見狀,就跟了上去,打算看看外邊的情況。
出了藏書閣,她才發現,皇宮中很多處都在冒著黑煙。宮人們四散而逃,三百黑甲衛遇人殺人,殺完後就到處點火。
小墨摸摸下巴,他們這是要把皇宮全毀了,不給叛軍留一針一線。她忽然覺得這可能是啓文帝最爺們兒的一次了。
同時,她也有點後怕,要是剛剛自己沒跟出來,肯定也是要同一屋子書一起葬身火海的。心裡頓時對這個偷書的小太監報以十二分的感激。
小太監在皇宮裡左拐右拐的,顯然對這裡的地形十分的熟悉。很快就跑到了一個小門前。
小墨一看,門上貼著門神,趕忙就附身在小太監包裹裡的一本書裡。門神鎮邪祟,她這種小妖還是躲躲比較好。
她本就是藏書閣中的書畫靈氣孕育的妖物,附在本書裡還不是個簡單的事。
就是出來有點麻煩,必須要書被人打開她才能被放出來。不過,這是一個小問題,大儒的真跡怎麼會沒人翻看。她就是有這種蜜汁自信。
接下來的事情,小墨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她附身在書上,能看到的只有黑漆漆的包裹┑( ̄Д  ̄)┍。
等她重見天日時,小太監已經死翹翹了。看情況,大概是遇到流民打劫了。
小太監的包裹被抖開,裡面的幾本書都被扔在了大路上。把剩下的金銀細軟啥的幾個人打劫的人分了一分。
握草,這羣不識貨的東西,就知道金銀珠寶。小墨在書裡無聲的抗議。快看書,我們這幾本書纔是最貴的,能賣好多錢。
然而她的吐槽並沒有人聽到,這羣人挖了淺坑。把小太監埋了,唸叨了幾句什麼迫不得已才劫財的話,就匆匆的逃跑了。
也難怪沒人要書,這羣人都是沒上過學堂的老百姓,哪裡懂得什麼大儒真品啊!連年的征戰使賦稅一個勁的往上漲,爲了繳稅,他們家裡的幾畝薄田都賣光了,只能淪爲流民。
就算他們知道書的價值,也沒人去搶,畢竟亂世誰還有這閒錢買書啊。
小墨一臉生無可戀的躺在路中央,看來只能等經受風吹雨打日曬雨淋把這本書的書皮腐爛,露出裡面字來,她才能解脫。在這期間,說不定還會有小蟲子來造訪_(:зゝ∠)_,簡直絕望。
好在,幸運之神還沒有忘記她。一個身穿短打的大漢揹著竹筐從遠處走了過來。
在小墨無比期待的眼神中,大漢撿起了幾本書,隨手扔到了竹筐裡,說道:“正好缺了幾個墊桌腳的。”
_(:зゝ∠)_小墨哭暈在竹筐,不甘心的喊道:“一羣不識貨的刁民,明珠蒙塵啊!”
也不知道在竹筐中待了多久,大漢終於到家了。
“爹,你回來啦!”剛一推開院子門,一個小男孩兒衝了出來,抱住了大漢的大腿。
大漢摸摸小孩兒的頭,笑道:“虎子在家裡怎麼樣,乖不乖啊!”
“乖,可乖了。”小孩說著就要去扒大漢背後的竹筐。大漢樂呵呵的把竹筐解下來,放到地上。
小孩兒扒拉半天,終於從竹筐的最底下扒拉出來一包東西。
“呀,是糖!”虎子興奮道。
“你娘呢?”大漢問。
“在屋裡呢,姥姥也來了,在屋裡陪她呢。說娘馬上就要生小弟弟了,只能躺著不能下地。”虎子說道。
“去玩吧。”得了大漢的準許,小孩兒高興的拿著糖跑去找自家小夥伴炫耀去了。
大漢重新背起竹筐,走進了屋裡。
牀上,躺著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子。一個胖胖的老婦人坐在牀邊。
見大漢進來,老婦人臉一垮:“自己老婆快生了還往外跑,像什麼話。現在兵荒馬亂的,你就不怕在外出了什麼差錯。”
“是,是,是,怪我怪我。”大漢憨厚的笑著。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這下把他丈母孃氣的有氣也沒地兒撒。
牀上的女子慢慢坐了起來,老婦人趕緊扶著她。“娘,你不要怪春生了。都怪我身子最近不大好,他也是聽說京城有位名醫,才冒險趕過去的。”
“瞧你們這一唱一和的,反倒是我成了惡人了。”老婦人起身。“行了行了,我得回去了,回晚了你爹又該嚷嚷了。當年你非要下嫁給這個殺豬的,你爹到現在都不願意認你。這個殺豬的要是敢對你不好,那可真是該挨千刀。”
“娘,您要走啊,我送送您。”大漢帶著一臉憨厚的笑,老婦人看著又是氣不打一處來。
“好你個殺豬的,我要走你這麼高興是吧。好好呆在屋裡,老身不用你送!”說罷,雙手在身後揹著,徑直出了屋。大漢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一臉的糾結。
牀上的女子見狀,輕笑道“娘這是心疼我,讓你多陪陪我呢!”
大漢走到牀邊,“這些我知道,這些年委屈你了。”想伸手去摸摸女子,可半天也沒伸出去。
“我去煎藥。”大漢拿著竹筐匆匆跑到廚房,留下女子一臉疑惑。
“小夕,對不起,對不起。”從竹筐裡沒拿出來扔到破桌上小墨看著大漢一面說著對不起,一面從懷裡掏出一包藥粉倒入藥湯翻滾的藥罐中。
以她在皇宮裡待那麼久的經驗來看,那包藥粉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腦袋裡瞬間腦補出來一系列的恩仇大戲,難不成,她老婆肚子裡的孩子是隔壁老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