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號保衛戰……
對方也不是傻子，當然能聽得懂巴德爾在陰陽怪氣。
米爾頓這一次趁著經濟危機爆發的攻勢，居然真的起了效果，真的讓整個31旅都陷入了危機當中？
“……巴德爾將軍，您稍等，我幫你聯繫州長。”
幾分鐘時間，菲德的聲音傳來，語氣滿是困惑：“巴德爾，怎麼回事？你那邊出問題了？”
比索纔剛剛宣佈暴跌，對經濟的影響總歸有一個傳導的過程，怎麼可能今天上午剛剛暴跌，下午軍隊就原地崩潰，被米爾頓一舉拿下了？
巴德爾回覆道：“損失非常慘重。”
他著重強調了“非常”這個單詞。
菲德更加困惑了：“我剛剛還聽說，前線不是挺穩定的，米爾頓的進攻並沒有太大的進展嗎？”
“你們政客對戰爭的理解是吃飯嗎？吃一口碗裡的飯少一點？”巴德爾冷笑一聲，“打仗不是吃飯，打仗是腹瀉，憋不住到極限不是一點點拉出來，而是一瀉千里，懂了嗎？”
“現在我們就是那個快被憋到極限的人，這麼形容你懂嗎？”
巴德爾其實稍微誇張了一點，哪怕以現在的情況繼續打下去，放任米爾頓的空軍在頭上呼嘯，31旅畢竟體量大，戰略縱深還有一些，堅持到聖誕節還是沒問題的。
可那也只是垂死掙扎而已！
菲德被這麼粗魯的比喻說的眉頭直皺：“爲什麼呢？以你的實力，還有我們和危地馬拉政府的情報，甚至還有販毒集團的資金，爲什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出了這麼大的問題？”
巴德爾聽到“情報”就氣不打一處來：“情報，嗯，你們和危地馬拉政府，哦，甚至包括CIA給的情報，對，你們說米爾頓新買了6輛坦克，送到前線來了，好情報啊，真是好情報。”
“有152mm口徑，炮管子快和車身一樣長的東西，你們叫那個‘坦克’？那他媽是榴彈炮！”
“我的部署都是按照你們給的情報安排的……你們這羣一點軍事常識都沒有的政客，知道一整個重炮連在前線晃悠，是什麼概念嗎？！”
“仗剛打，我的指揮部就直接被火炮洗了一遍，你知道死了多少軍官嗎？你知道這種混亂時期，指揮部下線有多嚴重嗎？你知道一枚炮彈就在我臉上爆炸，把我的副官攪拌成了肉泥，糊在我臉上嗎？！”
“我現在的牙齒縫裡都還有他的肉渣卡著！”
“情報，你們也有臉說情報！給假情報不如不給情報！”
“……”
菲德被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內心也有點不愉快了：“情報有錯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你難道不會分析一下情報？情報還能絕對正確？”
“你他媽少在這裡偷換概念！情報有誤指的是敵軍有10輛坦克，你看成了6輛，這叫情報有誤！”巴德爾擡高聲音，怒罵道，“敵軍6輛坦克你說他來了6艘航空母艦，這叫謊報軍情，懂嗎？！”
“如果你們還是這個態度，那我就可以提前祝賀你們，要度過一個提心吊膽的聖誕節了！”
“石油利益被聯邦政府控制，你還有爭取的機會……要是被米爾頓拿走，呵呵，你去爭取一個試試看？你不但爭取不到石油利益，還會爲米爾頓爭取到博物館的門票利益！”
本來就被這次比索大暴跌搞的猝不及防的菲德揉了揉額頭：“你要什麼幫助？”
“一切——援軍，裝備，錢。”巴德爾對“坦克”的事情耿耿於懷，始終不認爲自己是因爲能力問題輸給的米爾頓，“少一顆子彈，我就撤退，你們自己玩去吧！”
菲德壓抑著怒火：“這不是現在的州政府可以做到的，你知道比索下跌了多少嗎？30%，這等於我們手上的資金直接沒了30%……這樣吧，你儘可能撐住，我幫你聯繫聯邦政府，直接聯繫總統。”
“明天我就要得到回覆，否則我就撤軍——我不會讓我的軍隊在毫無意義的戰場上送命！”巴德爾說了一句，也不等對方開口，直接掛斷了通話。
轟轟轟……
劇烈的爆炸聲在指揮部周圍響起，一名副官提心吊膽的朝外面看了一眼。
“將軍，要不……我們直接撤了吧？聯邦政府那邊是什麼效率，我們都懂，他們怎麼可能在一天的時間就把方案拿出來？”
巴德爾臉上的憤怒忽然散去，他看了副官一眼，輕輕搖頭：“這次未必。”
“啊？”
“薩利納斯即將面臨下臺，他做的那些破事，墨西哥國內是絕對不可能容得下的。”巴德爾慢慢答道，“他想要保住自己和自己家族的政治生命，乃至生物學生命，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恰帕斯州的內戰升級，對於薩利納斯來說是一個絕佳的藉口——因爲戰爭期間，總統不換屆。”
“墨西哥總統的換屆時間從來都是11月30日，可現在過了大半個月了，薩利納斯還在那個位置上，你還品不出什麼嗎？”
轟轟轟……
“我們等著明天的消息吧，敵人打過來的已經是他們的全部，但我們背後還有一個聯邦政府，只要他們還是人類，就沒有道理能讓米爾頓贏得那麼輕鬆。”
“實在不行，我們也能安全撤退——米爾頓總不可能打一場追擊殲滅戰吧？”
巴德爾說話的時候，總是被外面傳來的各種爆炸聲打擾，總是會有大量的壞消息傳來，但他已經徹底無所謂了。
在防空系統被徹底摧毀，再也沒有手段能阻止米爾頓空軍入場後，不出所料，那些不方便移動的炮兵陣地也沒有任何倖免的可能，幾個小時時間就被打成了一片火海。
所有的重炮、難以快速移動的陣地、倉庫、儲存……等等等等，幾個小時之內就化作了火海。
空中優勢不但代表著火力壓制，更是信息優勢！
目前整個31旅，只剩下了迫擊炮陣地還能勉強發揮威力，給進攻部隊造成一定的阻礙。
現在前線之所以還沒有崩潰，是因爲米爾頓的飛機和自行火炮還在轟炸高價值目標。
等所有高價值目標都被打掉，所有遠程火力都被消滅，米爾頓遠在後方的牽引火炮和火箭炮陣地也可以前移了。
飛機的轟炸、火炮和火箭炮的覆蓋……
到時候，等待前線士兵們的，就是恐怖的密集轟炸……那些成天嗑藥賭博賺錢的士兵，沒有任何可能在米爾頓的火力密度中保持士氣。
崩潰就是這兩天的事情，巴德爾手上能用的反擊力量都成了廢鐵，就算他是拿破崙在世，對這樣的戰局也沒有任何翻盤的辦法了。
就著清水，吞了一片藥片之後，他揉了揉纏繞在手臂上的繃帶，回到了安全的地下室，蓋上被子直接倒頭就睡。
直到第二天清晨，巴德爾被各種爆炸聲吵醒。
他慢悠悠的漱完口，洗完臉，吃完早餐，才問道：“怎麼樣，我們的總統先生，薩利納斯說什麼了嗎？”
……
墨西哥，墨西哥城。
當前的總統府，頗有一種門可羅雀的感覺。
薩利納斯的政府已經是留守政府，所有人都知道他即將離任，手上的權力馬上就會喪失。
大家都忙著去準總統的家裡道賀，忙著重新分割蛋糕，誰有空搭理薩利納斯？
要知道，薩利納斯和即將上任的準總統的政見，矛盾和衝突極大極大。
“按照墨西哥的憲法和慣例，你應該在11月30日就交割權力！現在已經20多天過去了，你這是對《憲法》的褻瀆！如果不在1995年到達之前換屆，就等著‘獨裁者’的名號落在你頭上吧！”
對方是一個國會議員，言辭非常非常激烈。
薩利納斯平淡開口道：“我並非不換屆……現在國家處於緊急狀況，現在恰帕斯州爆發了內亂，其中很可能有外國勢力插手干涉，如果在這個時候更換政府班子，非常容易出現混亂，特別是軍隊的混亂。”
“如果因爲政治原因，導致戰爭失敗，這是你我都承擔不起的責任，更是一種對國家的背叛。”
“我已經承認塞迪略勝選，他的六年任期將得到《憲法》的完全保障，何必爲了提前那麼一點拿到權力，把整個國家的利益棄之不顧呢？”
國會議員怒道：“恰帕斯州？那纔多大一點地方，多窮一個地方，這點小打小鬧就能打破這麼多年的政治慣例？墨西哥之前沒有總統在換屆的時候遇到過戰爭和動亂嗎？他們有像你這麼做嗎？”
“所以，解決起來也很快。”薩利納斯說道，“你又何必那麼著急呢？”
“呵，呵呵！你等著吧！”
啪！
薩利納斯聽著對方掛斷了電話，轉身回到總統的辦公桌前，深吸了一口氣。
“總統……先生。”薩利納斯的一名心腹早就等著，等電話掛斷，他才上前，開口道，“有一條恰帕斯州政府帶給您的消息。”
說完後，這個心腹忍不住又開口，問道：“總統先生，您真的打算這麼做嗎？這，是不是有點太危險了？”
“危險嗎？”薩利納斯緩緩搖頭，“首先，塞迪略是明牌要禁毒的，所有販毒集團都非常厭惡他的上臺，這是我們的優勢。”
誰都知道，薩利納斯的親戚和某些卡特爾之間，有著非常見不得人的利益輸送關係。
哪怕處在同一個政黨，薩利納斯和塞迪略也可以說是死敵。
而且，薩利納斯也不是真的想改變憲法，直接自己當皇帝，他只是找個藉口，用手上還剩下的權力，安置好自己後路和家屬。
“可是，這個藉口或許還不夠大……而且，美國人可能會反對您這麼做。”
“這就是我要說的其次了。”薩利納斯敲敲桌子，“只要我手上還有權力，我就能控制國防部，我就能對恰帕斯州那邊施加影響。”
“知道爲什麼那邊開戰那麼久，我都沒有派援軍過去嗎？”
“知道爲什麼我可以和薩帕塔起義軍談判，但就是不和塔帕丘拉的維克，不和米爾頓去談嗎？”
“因爲薩帕塔起義軍太垃圾了，他們搞不出什麼大動靜，只會讓民意壓迫到我的頭上，所以無論用什麼手段，都要趕緊安撫好，把事情解決掉。”
“但米爾頓和維克不一樣……他們真的可以威脅到州政府，真的可以用武力拿下很多重要的戰略要地，真的影響到美國的利益。比如那邊的可口可樂，比如那邊的油田。”
一個是美國的巨頭，一個本就是聯邦財政的重要來源……牽扯到的利益簡直多的不像話。
“CIA更是和米爾頓有血仇，只要放任米爾頓在那邊搞事，還怕美國人不插手嗎？”
“反對我的人，不是說事情不夠大麼？”
“如果整個31旅都折損在裡面，如果聯邦政府的石油利益全部淪落，如果美資企業遭到威脅，他們還能反對我嗎？那些人現在一個個義憤填膺，不就是覺得一個邊境的窮州，再怎麼鬧也鬧不到他們頭上嗎？”
“現在我就讓他們好好看看，恰帕斯州的事情是不是影響不到他們！”
爲了能保住手上短暫的權力，薩利納斯可以直接在這個節骨眼上把石油利益拱手送出，可以葬送一整個步兵旅，可以和販毒集團媾和，什麼事情都能幹得出來。
只要能交換到一點權力，薩利納斯什麼都可以做！
總統心腹深吸一口氣，說道：“第31步兵旅的旅長，巴德爾讓恰帕斯州的州政府向您求援了。”
薩利納斯大喜：“哦？這麼短的時間就撐不住了？給我看看！”
他最擔心的就是米爾頓久攻不下，沒辦法把事情鬧大，沒辦法讓他找到藉口賴著不下臺！
讀到一半，薩利納斯干脆直接笑了起來：“哈哈哈！巴德爾將軍，居然還威脅我，少送一顆子彈就撤退？”
“他覺得我現在需要恰帕斯州的戰火，需要這個藉口延續政治生命？”
“巴德爾猜對了，可惜沒有完全對……我確實需要恰帕斯州的戰火，但是我需要的是31旅填進去之後，引發的更大的戰火！”
“讓國防部去施壓，支援會有的，幫助也會有的，但他必須堅守在原地，絕不能向敵人投降，一步也不準撤退，否則所有軍官都會在軍事法庭上遭到重罪指控，成爲恥辱柱上的戰犯！”
“……是！”
……
帕倫克市，米爾頓的前線指揮所。
轟轟轟……
自從飛機入場後，敵軍已經單方面挨炸了一天有餘。
換成洛佩斯的私軍，換成其他的毒販，被這麼炸一下，軍隊早就成建制的潰散，士兵們各自逃命去了。
可聽著前面傳來的戰報，米爾頓面色有些凝重：“31旅士氣這麼高，巴德爾抵抗意志居然這麼強？不逃跑就算了，居然還不撤退，這是要抵抗到底？”
“他們都被炸成什麼樣了？”
“果然是正規軍，果然要警惕速勝論啊……哪怕是拉美國家的正規軍，也不能太過小覷。”
“‘酒瓶’，傳我命令，繼續轟炸——讓我看看，他們到底有多強的，鋼鐵般的意志。”
“布蘭登，啓動敵後作戰計劃。”
“不撤是嗎？那我就把他們殲滅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