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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囚

這是一個四四方方的院子。

圍牆高築,院內密密匝匝滿是瘋狂滋長的不知名生物。它通體幽綠,從根部伸出地面幾尺長的兩片細長的葉子,隨著狂風激烈的搖擺,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

天陰下來了,一大片黑雲覆蓋在這個小院,風似乎更大了。我一個人站在這院子裡,好像被隔離到另一個世界,生生的與院子組成一個“囚”字。

“有人嗎!!有誰在這裡!!”

我卯足勁,扯著嗓子喊,卻連一點回音都沒有,狂風吹散了我的聲音,我高聲呼叫著,卻似捶打在棉花上一般無力!

“喵~~”

一聲細長的貓叫,我敏銳的轉過頭,髙築的圍牆上一個通體漆黑的貓,豎著粗黑的尾巴,透過一雙綠幽幽的眼睛望著我。

狂風鼓起了我衣衫的,這貓卻紋絲不動。

"喵~”它最後望了我一眼,轉身跳到高強的另一側。我好像知道出路般發了瘋的甩開眼前劇烈搖曳的葉片,朝著那方向跑過去。

果然,那黑貓呆的地方,牆角是一處短小的階梯,我不疑有他,小心翼翼的踩上去,只要翻過圍牆我就有救了!

風隨著他的動作吹的更加歇斯底里,同時天壓得更低,光亮暗的如同黑夜,轟隆隆的雷聲在黑雲後不斷的醞釀,一個絕望、淒厲的聲音伴著雷聲頭頂炸響!

“我咒你,生生世世,永生永世,形單影隻,彳亍於永恆的孤獨!”

我頭皮發麻,心劇烈的皺縮著,強烈的求生的慾望促使著我加快動作,好似身後有無數雙眼睛無數雙手!

快到高牆的最頂部,我耐心快消磨光了,索性腳下使力,一個跳躍便翻了過去。

靜。

詭異的沒有聲息的寂靜。

牆外是風和日麗,豔陽高照,我的身體卻泛著雞皮疙瘩。

我眼前是橫七豎八躺著的屍體,血液還在地上汩汩的流動,有微風吹過,可那翠竹卻紋絲不動,像定格一般。

這裡沒有一絲聲響,連我的腳步聲都被什麼東西吸走了一般!牆那邊是狂風和孤單的自己,牆這邊是寂靜和無生。

牆兩邊唯一相同的都是孤單。被世界遺棄一般的孤單!

這到底是哪裡?我並沒有因爲這些冰冷的屍體而害怕,我忍受不了的是一個人活著的孤獨。我繼續往前走著。地上的躺著的,貴椅上窩著的都是一身古風古氣的錦緞,那顏色花紋和紋飾我都沒有見過。

略過這些,單單是眼前精緻奢華的殿宇對他來書也是陌生異常。

按下心中的疑慮,穿過走廊轉過花園,卻怎麼都走不出去!我恨恨的踢開面前的鳳屏,“我他媽的只想離開這個鬼地方!”

忽然身上一涼,感覺似井水從頭澆下下,我睜開眼,眼前是放大的臉。

“你他孃的,別以爲考個大學就了不起!吃的喝的誰給你的!”劉玉花把臉盆摔在地上,雙手叉腰,鼻高孔大的看著我。

一聲悶響,木盆在地上打個轉兒,不動了,我揉揉眼,第一次無比高興的看到繼母。原來是夢,一種解脫的快感自心中升起。一個鯉魚打滾利落的翻身起來,咧著嘴,甩甩身上的水,“媽!不敢忘不敢忘!有什麼吩咐的?”

劉玉花奇怪的上下打量了我,半晌才蹦出一句話,不過語氣軟了不少。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

“把門外你爸堆的玉米棒攤開,晚上天色暗了再收到屋裡!”說罷,轉過身走了,嘴裡小聲嘟囔著什麼,大概是這小子頭腦發病了吧,嚷嚷也開心的跟屁豆兒一般。

沒錯,我沒有爹孃。我叫謙修,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因爲一場泥石流丟了性命。謙修是他們留給我唯一的東西。聽說,爸是山裡唯一的教書先生,這個名字是他翻遍大字典才取得。

劉玉花和李不等便是我現任的“父母”,繼母性格潑辣,愛佔便宜,吃一點小虧對她來說簡直比要了命還嚴重,繼父李不等是山裡的小頭頭,當年父母出事,是他主動要求收留的我。聽說,繼母爲這個好長時間都沒有和繼父說話,一直到人老珠黃,膝下無子在不甘的對我將就起來。

不過,李不等雖生在山裡,卻沒有山裡人該有的簡單純樸,他這個人看上去像個老狐貍,也是不會輕易吃虧的主,也許當初決定收留我是百年不遇的良心發現吧。

換上一身簡單的乾衣服,那濡溼的牀鋪晾在外面,便掀簾出去了。山裡交通不方便,更是科技網絡觸不到的地方,剛從山裡走到繁華的鬧市,許是不適應,我腹部一直隱隱作痛著,校醫也查不出個所以然,我便請了幾天假回到了這裡。

說來也怪,剛踏入家鄉,那股怪痛就迎刃而解。應該是水土不服吧?我並不在意。

“小謙!”我擡頭,李英站在門口,咬著指頭對著我傻笑。

李英長得十分精緻,但小時候腦熱發燒燒壞了腦子,看上去傻里傻氣。村裡人沒有人和她玩兒,她總是一個人坐在村口的泥土地上,傻愣愣的看著來來往往的村民,偶爾一兩個調皮的孩子回朝她吐口水,扔髒東西,她只是站起來傻愣愣的換另一個地方坐。

我只是偶然遇到一堆孩子圍著她踢打,上去呵斥了一聲,她便跟著我後面趕都趕不走。

他的父母從來不管她,一個十七八歲的花季少女卻髒兮兮的對著我咬指頭。

“過來搭把手,小英。”她臉頰紅彤彤的漾著笑。

“你後面有人。”

“什麼?”我下意識往身後看,除了成堆麻布袋的玉米,別無他物。這小英腦子活絡了,玩笑都會開了,而我還就著了她的道。我不禁咧嘴笑了。

“你後面有人!她兇兇的看著你”小英跑到我身後,使勁的揮了幾次手臂,我雖不解,但心裡任然是爲她的動作溫暖著。不由想起夢裡的話,生生世世,永生永世的孤單,孤單嗎?我不孤單,我身邊家人(雖然他們並不是很愛我),有朋友,就算小英有點傻我心裡也當他是朋友,總之,我身邊有人,所以我不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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