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的海浪,能輕柔心扉,也能拍打出孤獨。
那天,是週末,也是我被院長揀回,進入福利院的日子。小小的我孤坐在海邊,擡頭遙望著星空。海浪每向岸邊拍打一次,彷彿就拍打出我內心的一次孤獨。
其實,每一個人都不想活成一座孤島,即使是魯濱遜,他也需要“禮拜五”那樣的朋友。
接連幾天陸陸續續的送走了福利院的“禮拜五”們,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那一刻,彷彿我與他們的世界瞬間隔成了兩個季節,一個春天,一個秋天。
一個人蜷縮著躺在秋天的落葉中,抱著收到的告別禮物,一條玩具蟲子,一條裙子,還有一個MP3以及一封信……聽著某男孩彈奏的《你要如何,我們就如何》,第一次流下了眼淚。
原來在我的內心深處,對愛有多排斥也就有多渴望。原來,真正的我,並不是習慣孤獨,而是害怕傷害。
最後,福利院裡就只剩下了院長和我兩個人。
晚飯過後,院長拿給我一個匣子。打開一看,裡面裝著一條掛著鑰匙的項鍊和一本陳舊的日記。
院長說這是我被撿到的那天在我身邊發現的。讓我看看是否能從裡面找到點兒關於親生父母的線索。
我打開日記本,第一頁上記著一個座機電話。我繼續往後翻看,發現裡面沒有一個漢字,全是我看不懂的文字。
院長告訴我,她曾打過很多次這個電話,但就是沒人接。
“孩子,我得了胃癌,不久就去天堂與上帝見面了。這個福利院很快就要被某集團剷平,他們要在這建遊樂場,我一生沒有自己的親生兒女,把這個福利院當成自己的家,把你們當成自己的孩子,已經非常的滿足。你願意留下來陪我走最後一程,我特別開心,但是我希望你能幸福的生活,我當年是從華城來到青洲的,在華城有一個父母留給我的公寓,自己還攢了幾萬塊錢的積蓄。我把這些都留給你。我看你那本日記裡寫了一個華城的電話,說不定你的親生父母就在華城。
“楊媽媽……”
那一晚,我抱著院長失聲痛哭了好久。
之後的一個月裡,院長領我去吃了好多小吃,給我買了很多新衣服,還給我買了一個手機。她教我怎麼討價還價,教我怎麼做飯還有怎麼給自己搓澡,教我女生來大姨媽時該怎麼處理,教我去醫院怎麼掛號,還教了我防狼術……教我怎麼取錢存錢,怎麼打車,帶我去火車站教我如何購買火車票,候車,上車……
那是我第一次乘坐火車,我坐在火車上看著她在站臺上向我開心的招手,我發現離她的距離越來越遠,才反應過來,原來火車已經開了。無論我怎麼拍打著玻璃叫喊她也無濟於事。我在揹包裡發現了她給我的寫的一封信:
親愛的尼希米:
每一個人都是孤獨的來到這個世界,也會孤獨的離開。別哭,我只是想提前一天習慣孤獨,因爲我怕捨不得離開如此可愛的你!
從今以後,你可能會在學習的路上非常的忙碌,你會少了些以往的開朗,眼神裡也會多了些深沉。瘦小的你會開始像個成年人一樣學著安靜,學著交往。學著怎麼開口,也學著閉口。學著思考,學著放鬆。學著懷念,學著忘記。學著習慣幸福,也學著習慣孤獨。
銀行卡,房本,錢包和公寓鑰匙在包裡,保存好不要往出拿,出了火車站就打車直接去公寓,錢包裡有零錢可支付。手機裡有幾個曾經上海好友的電話,關於入學或其他什麼事情可以打電話跟他們詢問。
總之,山高路遠,遙遙無期,莫言放棄,莫要回頭。祝你往後餘生平安順利!
暫別了!
爲你祈禱的楊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