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兒，你對雲魂之後的境界有所瞭解嗎？”
蘇璃就如同她自己所料，沒能按捺住這好奇心，收起冰冥之後便就地而坐，開始向顏霜詢問雲魂之後的境界了。莫得辦法，蘇家的藏書閣一層不給看啊，自己目前又還進不去二層，也不知道家裡人到底咋想的。所以，要想知道的話，還不如問問霜兒，顏家應當不會有這般奇怪的規矩吧。
顏霜就站著她身旁，有這麼個嬌小的小姑娘——尤其還是坐在她身邊的，更顯得那身影的高挑與纖瘦。她抱著若星，神色卻有幾分不明所以：“阿璃，你的意思是你不曾知曉後續的境界？”
“家裡不曾說過，藏書閣也不允查閱，說是莫要好高騖遠。”蘇璃無奈地搖搖頭。
“原來如此。”顏霜輕輕頷首，她對蘇家的做法心中自有她的看法，不過也不會表露出來就是了，此謂做人的素養。當然，若是做的值得稱道，那麼讚歎幾句倒也無妨，這般性子的人對某事不予置評，那麼心中多半是不那麼正面、甚至是負面的評價了。
“若你真想知道的話，我倒是可以與你述說。只不過，若是你家裡人責問起來，可給我打打掩護纔是。”顏霜難得俏皮了一回，末了還向蘇璃眨了眨眼，那曾感覺到的高不可攀的清冷疏離，盡數化作了這溫潤眸子裡的一汪春水。
蘇璃：awsl！
天吶，這是什麼小仙女！容貌美若天仙，性子溫潤如水，待人細膩溫柔，彈得了一手好琴，舞得了一手好劍，偶來的玩鬧俏皮話那更是絕妙的神來之筆，給這天宮仙子也添了幾分人間的色彩。
“那必不會出賣霜兒！”蘇璃斬釘截鐵地說道。
顏霜見她這般神色，卻是又忍不住失笑一聲，末了好生調整了一番情緒才歸於平常，開始講述道：“玄元境的三階段你也已經很清楚了，修行之初的煉氣健體謂之玄生，錘鍊精神謂之煉神，凝練魂魄謂之雲魂。而云魂巔峰之後，修者便會陷入悟道的瓶頸。若是能求得自己的道，那邊算是進入了下一個境界，若是沒有，那便會一直卡在雲魂，不得寸進。”
“道？我們所走的劍道，也是其中之一嗎？”蘇璃問道。
顏霜頷首：“劍道自然也是道，若是你有了自己的劍道之路，雲魂的瓶頸對你而言便不復存在，晉升不過水到渠成之事。當然，前提是你必須有自己的道並能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入道之後的境界，便謂之道元。道元境同樣有著三階段，第一謂之道靈，要的是初步悟道並能運用之；第二謂之徹地，可汲取地之靈氣爲己所用；第三謂之通天，萬物靈氣、乃至日輝月華皆可化玄而用。達到通天層次，便已極爲強大了，其破壞力是極爲可怕的，再進一步便是超凡入聖。更何況，能有通天層次修爲的修者，已經算是各大陸上散修的尖峰了。”
“何出此言？”蘇璃困惑，既然後續還能入聖，那爲毛說通天就是頂尖了？還特意強調了是散修，宗門或者家族修者，難道就有什麼晉升入聖的秘方嗎？
“這涉及到一個諾德爾撒的大陸潛規則。”顏霜道，“大陸上國家林立、王朝衆多，聖元這類修者若是摻入王朝霸業或是世俗情仇，將會是一面倒的屠殺。因而，超凡入聖的修者，被禁止在四大陸的界地上大開殺戒，違者將被包括無盡海域在內的所有勢力通緝追殺。
“因而，對於通天圓滿之人，有勢力所屬的修者，部分會選擇利用現有資源或是修煉秘境繼續潛心修煉，另外則會選擇去往無盡海域尋求突破。至於散修，資源不足的他們，只能前往無盡海域闖蕩，那裡宗派林立、強者如雲，是修者的戰場。入了無盡海域，很少能有再回返的，那裡充斥著紛爭與血，也正是修者所向往的大江湖。因而，對於四大陸而言，通天基本就是頂尖的修爲了，若是機緣之下入聖，大多都會選擇奔赴無盡海域。”
蘇璃頷首，繼續問道：“那所謂‘入聖’，又是何種層次？”
顏霜道：“道元之後的下一個境界謂之入聖，即聖元境。聖元與道元宛若雲泥之別，已經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了，每晉升一次，都會是極爲強大的提升。
“不過，入聖之後的各層次我就瞭解的不多了，只知聖元依然分做三個階段，第一謂之聖蘊；第二謂之長生，歲壽不知凡幾，但至少千年無虞；第三謂之領域，歲壽進一步擴展，有化周身環境爲適合自己的主場領域作戰之能。
“據聞，領域階段再晉至極深極遠之處，那又是一個全新的境界了，被稱作聖域。不過，聖域的修者已經是這世間的巔峰強者了，除了少數的聖地或禁地，約莫只有無盡海域深處纔會出現了。”
蘇璃暗自咋舌，這個世界太可怕了，這武力上限也太高了吧，自己一個小小的煉神目前慌得一批。
“那……還有沒有聖域之上的層次？”蘇璃試探著問道。
“蘇家倒也沒做錯，你啊你，才煉神就想著聖域之上了。”顏霜帶著點嗔怪的語氣，似乎感覺再熟稔些便會用手指頭戳她額頭。不過也就僅此而已，她還是耐心說了兩句：“應當是有的，據說通天淵的老劍神譚淨秋，已經超脫聖域進入了全新的層次，而且這是很久以前的傳聞了。”
通天淵？老劍神？
蘇璃總覺得這似乎有些熟悉，但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來是在哪兒聽聞過，於是便又問道：“既然有傳聞老劍神已超脫聖域，那總該有側面的論據吧，空穴來風可非智者所爲。”
“老劍神這些年已經不離開通天淵了，鮮見他出手，更遑論全力，誰也不知道如今他的實力究竟是什麼層次。”顏霜的語氣也帶了幾分感慨與崇敬，“一般認爲，他最後一次認真出手，是七八百年前。那時他的六弟子易初在外惹了麻煩，被幾個聖域的老輩人追殺，老劍神便只出了一劍，便壓制了場上的所有人，技驚四座。也是從那時開始傳起，老劍神已經超脫聖域了。”
蘇璃只能心中高呼大佬牛批，她在顏霜的講述裡忽然想起來是在哪兒見過了。當初在家翻閱關乎洛魂的書籍時，提到了通天淵與老劍神。據說是洛魂欲圖前往通天淵，求教於老劍神譚淨秋。但劍神未曾應允，連個記名弟子的名分亦是未允。但洛魂卻仍在通天淵停留了一年有餘的時間，方纔離去。
怎麼……又和洛魂那個陰魂不散的傢伙扯上關係了？
蘇璃已經無力吐槽了。
“往後的境界不知凡幾，阿璃你要多加強修行纔是。”顏霜或許是當她心嘆前路漫漫，柔聲規勸道。
“我懂，未來之高遠無窮，當由你我共攀。”蘇璃笑道，心中卻是存了些小心思。
“那便一齊前行吧。”顏霜輕笑道。
“嗯嗯，一齊前行。”蘇璃重重地點頭，落在顏霜身上的眼神，卻是捨不得挪開了。
一眼，千年忘。
片刻之後，蘇璃休息得差不多了，起身便問顏霜：“霜兒，接下來我們該如何行事？”
“若你願去看這天地浩大，也得先與家裡人說清道明罷，而今我們是意外來到這裡，家人應甚是憂心，當寄錦字一封交代清楚纔是。”顏霜依然是抱著青濛濛的若星劍，輕聲道。
“說來也是，倒是我疏忽了這一點。”蘇璃頷首，蘇家人與顏家人找不到自己都該急瘋了吧。還有自己的親朋好友們，孃親老爹、靈夢公主、言兒等人，怕也是擔驚受怕的，也該修書一封寄往家中。
“那霜兒你知道最近的城鎮在哪兒嗎？”蘇璃才醒過來，對這附近也不瞭解，因而便只能問顏霜了。
“先前我見過，北邊一段距離之外有個村落，或許可以先去那邊探探情況。”顏霜略微想了想，道。
“那就出發吧！”蘇璃這時候倒是雷厲風行了起來，環視四周，似乎在考量哪一邊纔是有村落的方向。
“隨你，不過得先收拾一下屋子裡的東西罷。”顏霜面露幾分無奈之色，道。
須臾，整理好了各自的物事，顏霜再看了看這度過了幾日的木屋，心中不禁泛起點點的柔軟之感。也不知究竟是因這屋子，還是於此住過的人，又或者是在此經歷過的種種值得被珍藏的事件。
總之，她離開這兒的時候，與雀躍好奇張望四周的蘇璃有所不同，她的眼中，是含著一些不捨的。
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
路，是要向前走的；人，也是要向前看的。留戀應當存於昨日，今日就該往前走纔是。
此間山林，明明是朝陽之下，離了二人的生活痕跡，似乎也變得少有生氣了起來。時日八月，地處藍晶以北不知多少距離，太陽高升之後自然還是會燥熱起來，蟬鳴漸起，才堪堪驅散了死一般的寂靜。
蘇、顏二人已去，奔赴前路之高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