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小說

第一章

隴西·鍛將營

魏修遠命人拉了張南官帽椅大喇喇的倚靠在古白楊樹帶來大綠蔭裡,懶懶的看著正在烈日下訓練的士兵們,副將連智遠站在身後一臉嫌棄:“將軍,您這是不是有點太招眼了?”

將手中的碧螺春一飲而盡,魏修遠咂咂嘴:“天熱易中暑。”

那您就不怕手底下這些士兵中暑?這句話,連智遠沒敢宣之於口,默默的翻了個白眼,復又將目光投向汗如雨下的士兵身上。

“這批兵素質(zhì)尚可,從哪兒招的?”魏修遠姿勢沒變,語氣中多了幾分認真。

“金陵。”

魏修遠皺眉,“金陵與隴西相距甚遠,怎麼那兒的兵送到這兒來訓練?”

連智遠想了想,搖頭:“大約是練好了就留下了吧”

“哼。”魏修遠嗤笑,“魏崇山可不做賠本買賣。”

連智遠啞然,對於魏崇山與魏修遠有些不解:明明是父子,可相處起來卻與敵人無異。

“連副將,晚上有空嗎?”連智遠正看著遠處發(fā)呆,不知魏修遠何時來到自己身邊,待反應(yīng)過來時,見魏修遠勾住自己肩膀,嚇的忙向一旁躲開。

魏修遠看著連智遠如躲災(zāi)難般躲自己,有些鬱結(jié):“你離那麼遠做什麼?”

“將軍有話直說便是,下官受不起。”連智遠恭恭敬敬行了個軍禮,小心翼翼的說。

軍隊裡的素日裡見不著女人,所以一有休息日,便三三兩兩的相約著去喝花酒,連智遠也跟著下屬去過幾次,見怪不怪,倒是魏修遠,自上任以來,連女人的手都沒摸過,唯一的愛好便是垂釣,一有時間便扛著釣竿在玉液湖邊,一坐就是一整天。

連智遠不止一次的懷疑過,魏修遠是不是有龍陽之好。

見連智遠呆在遠處又是一副神遊的樣子,魏修遠也懶得叫他,直接將手中的茶盞擲了過去:“連智遠!”

“噝。”連智遠回神揉著紅紅的額頭,痛的齜牙咧嘴:“將軍有何吩咐。”

魏修遠瞇著眼,不耐的衝他揮揮手:“滾滾滾。”

暮色四合夕陽西下,連智遠解散了衆(zhòng)人,來到魏修遠帳中,不出意外的,帳中空無一人。

不用想,肯定是去玉液湖了。連智遠想了想,轉(zhuǎn)身叫了幾個下屬去喝花酒。

玉液湖邊,魏修遠支起釣竿,躺在草地上,聽著周圍蛙聲蟬鳴,思緒漸沉。

恍惚間,忽聞水面?zhèn)鱽砑毼⒌穆曇簦盒捱h打了個呵欠,見釣竿晃動的厲害,這才慢悠悠的起身。

透著朦朧的月光,依稀可見水面下,一尾金黃色的鯉魚正奮力的擺動著尾巴,想要掙脫嘴裡的魚鉤。細看之下,那魚眼中閃爍著的,好似點點淚花 。

魏修遠擡起釣竿,見那原本的青黑色不知何時爲金黃色所取代,心下詫異,正欲上前看個究竟,卻不想那尾鯉魚突然撩動尾巴向著湖水躍去。

魏修遠忙手忙腳亂的撲上前重新抓住,見魚首衝著自己,魚眼中好似透漏著憤恨,輕笑一聲,這倒是有趣。將鯉魚丟進腳邊的木桶中,隨手撿起掉落一旁的釣竿,心情甚好的哼著小曲兒向著山下走去。

“將軍。”

剛到家,子規(guī)便迎了上來,見他眉飛色舞的模樣便笑道:“將軍可是收穫頗豐?”

“那是自然。”魏修遠挑眉,將木桶與釣竿遞過去:“今兒收穫了一個寶貝,去放進攬月湖,好生養(yǎng)著。”

子規(guī)看那木桶中泛起點點星光,不禁瞪大了雙眼,連魏修遠的話都沒聽進去。

魏修遠一隻腳邁進大廳,見身後杳無聲息,復又轉(zhuǎn)身,見子規(guī)與魚正大眼瞪小眼互望著,一時沒忍住,大笑出聲:“子規(guī),還不快將魚倒進湖裡!”

“是!”子規(guī)揉揉眼,撓撓頭,被魚瞪著的滋味兒可不好受。

大廳裡,魏修遠捧起新沏好的西湖龍井,細細品了一口,一旁的子掖抱著一疊公文,空氣中只餘茶香裊繞。

“將軍,這是魏將軍的飛鴿傳書。”

“不急。”魏修遠招招手喚了管家:“吩咐廚房上菜。”後又靠在椅背上,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民以食爲天。”

聞言,子掖索性將公文全攤在魏修遠手邊的硃紅漆香桌上,而後學者他的模樣將自己往太師椅上丟:“回頭將軍問起來,我可不管。”

魏修遠看著手下這一個二個的吊兒郎當樣兒,無語凝噎,好的沒怎麼學著,倒是把自己身上這些壞毛病給學了個乾乾淨淨。

夜深,魏修遠批完最後一本公文,隨手捏了捏眉心,也不介意點心早已涼透,就著尚且溫熱的茶水,一股腦兒的嚥下肚。 ωwш? ttk an? ¢ O

將桌上的一片狼藉歸整好,吹熄了燈罩裡的蠟燭,漫無目的的在花園裡走著。正走到攬月湖邊,見湖中心荷花下水面顫動,細看之下,好似有雙眼睛一直在盯著自己,腳下不自覺的向著水邊走去。

忽的一陣風拂過,驚起蛙聲一片,魏修遠回過神,發(fā)覺自己離湖水僅一步之遙,再看那花下水面,恬靜溫柔,魏修遠苦笑,自己竟然出幻覺了。

魏修遠擡頭仰向夜空,晴天的夜晚,滿天星斗閃爍著光芒,像無數(shù)銀珠,密密麻麻鑲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倒映在鏡子似的湖面上,像珍珠瑪瑙,閃閃發(fā)光。

駐足了許久,魏修遠轉(zhuǎn)身回房。

而他不知道,就在他剛轉(zhuǎn)身的那一瞬,平靜的湖面下,浮現(xiàn)出一張眉目如畫似的面龐,靜靜地看著他離開。

翌日早,魏修遠正用著早餐,連智遠帶著一身的脂粉味兒進來,看也不看他,抓起筷子,兀自用著。

魏修遠接過子規(guī)遞來的方巾,一臉嫌棄的看著正狼吞虎嚥的連智遠:“醉香樓不管早膳麼?”

子規(guī)噗嗤一聲笑出聲,接到魏修遠凌厲的眼神後,又閉緊嘴,只是那聳動著的肩膀出賣了他此時的情緒。

再看連智遠,一口如意酥堵在嗓子裡,吞也不是吐也不是,面目猙獰,魏修遠只好將手邊的碧螺春遞去,替他拍著背:“沒出息。”

連智遠正要答話,卻見子掖一路小跑進來,與魏修遠耳語幾句,而後便看見魏修遠向著花園走去,空氣中傳來他冷冽的聲音:“我今天有事,營中你照看著。”

攔住正要出門的子掖,連智遠問出心中的疑惑,子掖看著他,神秘道:“將軍的寶貝丟了。”

連智遠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傢伙不是隻愛釣魚麼?什麼時候有別的寶貝了?

剛想追上前去看個究竟,便看見子規(guī)在大門邊對著自己做了個請的姿勢,連智遠看著他,撇過頭去,冷哼一聲:“跟你家主子一個樣兒。”

攬月湖邊,管家身旁掌管花園的下人正瑟瑟發(fā)抖,見了魏修遠更是直接跪地,磕頭不止:“將軍,將軍恕罪,將軍恕罪。”

子掖大步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溫和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兒,你一五一十的與將軍說清楚。”

那下人擡頭看了眼魏修遠,顫聲道:“今早,小人像往常一樣來給湖中魚兒餵食,可。。可近前才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湖中魚兒。。全都翻著肚子浮在水面上。。那。。那些荷花兒。。也。。也全都枯萎,花瓣兒飄在水面上。”

魏修遠望著湖面,原本滾圓青翠的荷葉,此刻枯黃不堪,而那原本粉雕玉琢般的荷花,此時四散在水面上,本該歡快搶食的魚兒們,現(xiàn)下仰躺在湖面上,露出雪白的肚子,昨夜還是煙水空濛的攬月湖,此刻亦是死氣沉沉。

四周忽然安靜下來,魏修遠靜靜的看著湖中心,一言不發(fā),子掖站在他身後,明白此時的魏修遠正是盛怒之際,於是小心翼翼的開口:“將軍,屬下這就著人去查。”

“重點排查有何人在子時來過花園。”

“是。”

wωω ●ттkan ●c ○

“慢著!”

子掖正要退下,見魏修遠想到了什麼,疑惑道:“將軍還有和吩咐?”

“昨日子規(guī)放進去的那尾鯉魚呢?”

“發(fā)光的那尾?”子掖近前一步,細看一遍,大驚失色:“將軍,這些死魚中,並沒有昨日放進去的那尾。”

若說投毒,湖中所有生物皆以死亡,怎可能單單那一隻活著?

魏修遠冷哼一聲,帶著森森的寒意:“將湖水抽走,挖地三尺也要將那妖物給本將軍找出來!”

“是!屬下這就去辦!”

“那將軍,這些魚兒該如何處置?”

掃了一眼那尾尾翻著肚子的魚兒,魏修遠擺擺手,心煩意亂道:“就近埋了吧,將那些荷花也埋了,再移植些蓮花進去。至於你”他看了看抖似篩糠的下人:“罪不在你,下去吧。”

“謝將軍饒命!”又磕了幾個頭,這才隨著管家退下。

想起昨日捕獲那魚時的場景,在水裡時,溫度較寒冷,魚通體青黑,抓上岸時,正值夏日,烈日炎炎,魚身便化作金黃,趁自己不備時還會逃走,那眼神,也不似尋常物,如今想來,倒更像是人類的眼神。

“人類?”魏修遠嘴角輕斜,眼神中透漏著詭異:“管你是人是妖,敢與本將軍作對,定要你生不如死。”

主站蜘蛛池模板: 湄潭县| 旬阳县| 天峨县| 河曲县| 建平县| 互助| 神农架林区| 视频| 资兴市| 宁城县| 黑山县| 邵阳市| 陈巴尔虎旗| 德惠市| 泰宁县| 萨迦县| 吉水县| 扎囊县| 玉屏| 来宾市| 孝义市| 涪陵区| 霍州市| 平湖市| 马关县| 扶沟县| 榕江县| 平定县| 建始县| 贵德县| 马公市| 白银市| 屏东市| 峨山| 吴堡县| 水城县| 易门县| 榆林市| 宜黄县| 龙胜| 米脂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