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那詭異的珠子之後，紅姐的身影已經徹底的消失了。

羅異正在考慮是否要趁著這個機會將徘徊在明月小區的幾隻惡鬼徹底解決時，301室的門被敲響了。

“咚，咚，咚！”

聲音一下一下，間隔著一兩秒的時間，彷彿敲門之人的耐心很好。

三聲響動之後，房門上的門把手被輕輕轉動，一個身影出現在拉開的大門口。

“李樂平？”羅異從房間裡退了出來，剛好來到沙發的位置上。

“是我。”李樂平點點頭，聲音極爲的沙啞、渾濁，就好像喉嚨已經快要報廢了一般。

“出去再說。”羅異上前幾步，走出房門，又反手將屋子的入戶門關上。

想了想他猶自覺得不放心，又動用鬼域的力量直接將二、三、四三層樓全部抽離出來，沉入了地底之下。

等到這一切做完，這個9號大樓徹底的坍塌損毀，就好似剛纔經歷過爆破一般。

“你知道的，這樣其實也不穩妥”，李樂平出聲道：“雖然那個老人具體的能力我不清楚，但我知道那是和意識相關的，而意識是關不住的。”

“先臨時解決一下，後續再來處理吧。”羅異何嘗不知道這樣依舊會有風險，最好的方式要麼是將老人的屍體關進黃金之內，要麼就是用墳土將其葬在無盡墳場。

但是現在他手頭一是沒有那麼多的黃金，二是他本身就打算改造墳場，將其化入祀神國度，此時再向裡面加入新的惡鬼，有違他的初衷。

“也好。”李樂平認可道，這些事情本來是他的責任，但是現在情況特殊，他自身出了問題，不得不用羅異的方法。

“你的情況看起來有些嚇人。”處理完手頭棘手的事情，羅異這才輕鬆了少許，他把目光轉過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這個人。

說是人其實都已經不恰當了，面前這個身影簡直就是具烤焦了的乾屍，他立在這裡，就像是一塊被風乾了的臘肉，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面貌。

李樂平無所謂的拍了拍身上，“大多數馭鬼者都很糟糕，死不了就行。”

黑漆漆的灰塵簌簌落下，羅異這纔看清他身上穿的赫然是總部配發的負責人制服，而且胸前還有著一塊黃金的圓牌，那是隊長的標識。

羅異也有著這樣一件衣服，只有隸屬於總部的負責人才有資格穿這衣服，只不過他從來沒穿過，現在估計放在那個角落裡吃灰。

“看來你已經擺脫駕馭鬼影頭失敗所帶來的後果了。”羅異看了他一眼，面前之人雖然看起來已經人不人鬼不鬼了，但意識已經清醒，一身的靈異也已經恢復了很多。

“只能說是成功了一半，但和我預想中的有點差距。”李樂平面無表情，神情空洞麻木，便是連說話也嘶啞怪異。

簡直就是一具屍體在詭異活動。

“有時候我依舊會失控，只有避開晚上的時候才能保持著清醒，一旦進入了“黑夜”狀態，我將會再次失控，主導我的將會是原本的厲鬼，我試圖讓那厲鬼遺忘自身的殺人規律，但是這需要一點兒時間。”

“看來遺忘鬼對於你的幫助很大，若非如此，你也不會把最後翻盤的希望放在這一隻鬼身上。”

因爲平衡被打破，李樂平不得不肢解自身，但是他的意識卻依舊停留在這具身體中，與遺忘鬼同處一地。

“是的，沒有它，我絕無可能駕馭其餘幾隻惡鬼，也不可能擺脫鬼影頭的侵蝕”，李樂平坦言道。

羅異道：“比如這隻夢遊鬼，你就沒辦法對抗。”

“是的，不過這次也算因禍得福，如果說之前的我每天能清醒十二個小時，那麼現在，我能清醒十五個小時。”

靈異的對抗是長期且不間斷的，夢遊鬼是隻擇時的惡鬼，每當黑夜降臨，它的兇險程度會瞬間提升，在那時，李樂平身體內的三隻惡鬼一起都壓制不住它，所以李樂平會在夜晚失控。

這也是他爲什麼駕馭鬼影頭失敗的原因。

“駕馭了四隻惡鬼，還試圖駕馭第五隻，即便是隊長裡面，你也算頭一份了。”羅異道。

現在十二隊長中主流還是三隻惡鬼，這個李樂平在不知不覺間就超過了大部分的隊長。

“運氣而已，這次不就是，運氣不佳。”李樂平很謙虛，雖然他駕馭的惡鬼數量很多，也挺恐怖的，但他在面對羅異時，還是能隱隱的從對方身上感到一種致命的威脅。

“他身上的鬼到底集齊了多少拼圖？”王小明都能知道羅異自始至終只駕馭了一隻鬼，其餘的十一個隊長自然也不是蠢貨。

一隻惡鬼壓過四隻惡鬼，這已經不是惡鬼恐怖程度的問題了，而是完整度的問題。

拼湊起來的積木即便封裝得再好，也不如本就渾圓一體的鵝卵石，這是量與質的差別。

“而且看他似乎完全沒有惡鬼復甦的跡象，他這是已經把意識都轉化爲惡鬼了吧，或者說他已經是惡鬼了，只不過這隻惡鬼恰好的擁有了一份記憶，這個記憶的主人叫做羅異，只要這份記憶不消散，他就永遠都是那個祀神羅異。”

一瞬間，李樂平腦中轉過了很多的念頭。

這些猜想，真真假假，他自己分辨不清，也不會從羅異這裡得到答案。

“以你現在的狀態並不適合駕馭第五隻惡鬼，你應該想一想，怎麼讓自己能保持二十四個小時的清醒，不然對於你自己還是對於大川市，都是很大的潛在威脅。”羅異奉勸道，聲音裡面也隱隱有幾分警告的意味。

李樂平沉默下去。

羅異繼續道：“之前是你運氣好，我恰好來到了大川市，替你解決了鬼影頭和301室內的隱患，否則無論是鬼影頭控制了夢遊鬼，還是它們中的某一個打開了孟小董的房間，放出了那個民國時期的老人屍體，以她的恐怖，你現在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聽到這裡，李樂平聲音有些黯然，“我其實也知道這裡面的風險有多大，但，馭鬼者總有死的一天，駕馭了再多的個鬼如果活不下去也絲毫沒有意義，所以我選擇了賭一把，駕馭那鬼影頭，入侵厲鬼意識，完成取代，成爲真正的厲鬼。”

“這也是你上次告訴我的事情，民國的平衡之路是條死路，我想活下去，就不得不另闢蹊徑。”

“把自己變成鬼！”

羅異表情一怔，他沒想到李樂平居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雖然原本故事中的李樂平也作出了這樣的抉擇，但羅異上一次在總部給他說的話，無疑促使他堅定了他的決心，讓他在自身還算穩定的情況下，甘冒風險。

“有這樣的機會擺在面前，我想你也會放手一搏吧？”李樂平篤定道。

接觸深入之後，羅異這才驚覺，“或許這纔是真正的隊長級人物，有血有肉，有見識，有魄力，身體在地獄裡沉淪，精神卻在不停的掙扎，企圖有一天能脫離靈異的牢籠。”(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