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趙鋼蛋眼神發直,抽一口煙停下來吐一口煙霧,顯得有點心慌意亂。他妻子雙手交疊,互相搓擦沉默不話,一臉不知怎麼辦的樣子。佔元心裡想,彆著急,再厲害的父母,也得在子女面前妥協。現在自己應該充分利用舌頭的功能猛攻窮追,兩頭夾攻,他們能不敗下陣來?於是,他把在王大山家講得那一套,經過修飾和加工,用了些“啊”“嗎”“呢”等感情強烈的詞;用了些歎號,問號、頓號等情感複雜的標點;還用了些誇張、比喻、借代等修辭方法。語句時而高亢,時而平緩,倒敘正敘加插敘,抑揚頓挫有聲有色地講了一番。果然,趙鋼蛋臉上的堅冰溶化了,他妻子臉上也陰雲漸退了。接著趙鋼蛋在燈盤裡磕了磕菸灰說:“其實,王大山那二兒是個好小子,人長得不錯,性格也好,又有手藝。只是他成天在外,誰知道他找下了沒有?”
說到這兒,他回頭看著妻子,又朝裡間揚一揚下巴,說:“看到了吧!你閨女對人家很有意。”
“他是捨不得父母,不想遠走,就想留在村中。要在本村選,當然那王旭升算湊乎的人。不過,他配我女兒差遠了!”趙鋼蛋妻子一邊在外人面前遮掩自己的女兒,一邊也說出了心裡話。當父母的看自己的子女,總是比別人的子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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佔元知道,自己又該發言了。“實話告訴你們吧趙兄,經我略略一提,那大山就說‘既然前嫌盡釋,不如結爲親戚好。’他那二兒今天正好也回來了,全家人都願和你們結這門親,摧我立馬過來說合。我本來今天累得夠嗆了,看他家誠心誠意,我就來了。人家可是盡說你家的好話,盡說對不起你們的話。王大山還說‘以前有人給他二兒提親,他兒十分反感,今天提到你們彩霞卻十分樂意。’趙哥,這叫‘千里姻緣來相會,不是姻緣莫強求’。這是前世就鎖定的良緣,是拆也拆不散的,也是你們兩家祖輩的心願。”
“他王旭升能不樂意嗎?我們彩霞嫁他,那是鮮花插在了牛糞上了。”趙鋼蛋妻子做了個佔元熟悉的動作,她又把屁股欠起顛了顛,來表示不滿意。
“那怎麼辦?交換生辰八字的貼子?”趙鋼蛋徵詢地問佔元。
“免了吧!這兩天他兒子正好也在家,明天準備一天,後天以男方坐東,兩家吃頓訂婚飯,一方面給孩子們訂了終身大事,一方面也算是和解飯。把兩家的親朋好友都叫來,都來祝賀孩子們喜結良緣,都來見證你們的重歸於好。希望你們真心誠意地珍惜這種來之不易的關係,這是一種經過大潮大浪的衝擊,經過長時間的磨擦和雙方深深的懊悔而復元的關係。雙方見了面要多作自我檢討,多求對方涼解,多說些建設性的話。現在,你們已經是親情加友情的關係了,希望你們世代友好下去。”佔元像母親叮囑自己的子女一樣,苦口婆心地反覆叮囑。
佔元在趙家這邊幾乎磨破了嘴皮子,終於在趙彩霸的“協助”之下,把那夫婦二人工作做通了,他就又忙不迭地去王大山家報信去了。
第二天,王大山家殺豬宰羊,王家老小女眷都在廚房忙著,佔元也沒有回家,他以主人翁的姿態和王大山共同忙乎。第三天,王大山擺宴一天,請了趙氏一族,並請了親朋好友和全村各家的當家人。在這次宴會中,佔元藉機向大家說明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和家居住址,並敘述了他那次睡在墳墓上所做的長夢。這真是:放夜牛枕墓得奇夢,當說客仇家結姻親。
幾天後,佔元背了個大包袱又去了一趟兩家村。他給半啞啞送去了一身嶄新的衣服,從內衣到鞋襪樣樣俱全,還有一牀新棉被。
兩個月後,在佔元的主持和安排下,彩霸被一頂彩轎接在了王家。佔元也被披紅帶彩的高頭大馬接到兩家村,喜宴開時,他坐了首席。佔元圓滿地完成了那死鬼委託的任務,既滿足了死鬼的心願,也慰藉了活人的心。席罷,他哼著小曲:“裡格兒愣,愣格兒裡、、、、、、”滿臉微笑地甩動著胳膊回家去了。
現在不說中元和佔元,單說那晉元,他看到堂侄榮庭榮堂醫療技術已在他和中元之上,越來越多的鄉親更願接受他們的治療,他們已是診所的主力。再加榮族榮宗他們的協助,診室的人手已是足夠。而晉元自己因擅長針灸,被人們稱爲“一針笑,”他經常被人們請出去扎針,成了個遊醫,事實上他和中元基本上算作各幹各的了。同樣的日子重複過,稀奇的事情經常有。又是一年,這年中元已經五十多歲,榮庭也已三十多歲,就在這年福家又遇了兩件奇事,下面容我慢慢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