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雪花①紛飛的記憶，流光溢彩，原來我還是不能忘記你

——序

忘雪花又開了。

雪白的花瓣隨著靈動的風肆意飛舞，奇異濃郁的花香充盈著寂靜冷清的棲雨疊境。細雨濛濛，雨墜花飛一片凌亂。海蝶獨自佇立在忘雪樹下，臉頰上掛著幾顆水珠，不知是雨還是淚。

風揚起她的長髮和金芷翎花點綴的流蘇，卻吹不走她的寂寞。

海蝶的右手放在胸口，閉上眼輕輕念動連心咒。站在忘雪疊境的海汐知道，小蝶又在感應她了。

她是海蝶的親生姐姐，海汐。很多年以前，小蝶把她送到這裡——落影疊境②這些年裡她們僅僅憑著感應相連。而對於過去，海汐一無所知。只是每天修煉，或者在忘雪紛飛的時候微微心痛。爲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

落影疊境的忘雪也開了，海汐徐步前去。

“姐姐，還好嗎？” 她聽到妹妹的感應。

“很好啊！”

“那裡的風很大，不要著涼了。”

“沒事的，妹妹。” 海汐淡淡答道。

“姐。” 妹妹吟詩一般喚了海汐一句。

“忘雪開了，好美麗。”

“是不是心又痛了，姐姐。”她聽到了一陣沉默，淡想，妹妹的心也痛了嗎？

“沒事，好了，我想安靜一下。”

“姐姐，照顧好自己。”

“你也是啊。小蝶，乖。”

和小蝶停止感應後，海汐在忘雪樹林裡漫無目的的走了一圈。看著眼前絢爛的景象，心裡空蕩蕩的，卻又亂七八糟，攪得她好生難受。

於是，她閉上眼，念幻形③召喚咒，想要變成金蝶在林中飛舞散心。許久，忘雪花漫漫地飛了一地，幻形卻始終召喚不出來。海汐有些迷惘，運靈力再試了一次，突然背後傳來一陣劇烈的灼痛，強烈的不安感覺讓她不知所措。終於，金蝶蝶翼出來了，可是海汐竟然還是仙形，這是怎麼回事？蝶翼上的鱗片像下雨般紛紛脫落，飛散。劇痛如閃電般不停地遊走全身。不久，整片忘雪樹林飛滿了金光躍動的鱗片，她痛倒在地。

頃刻間，蝶翼坍塌成透明的碎片。

“啊——”

海汐的腿一陣麻痹後也開始劇痛起來，像一刀一刀的在切割、剜扎，一時痛不欲生，她痛倒在地不住翻滾，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手中能抓到的東西通通被握碎了。

“小蝶！啊……救我啊！小……蝶！小蝶！”她絕望的呼喊，眼前凌凌亂亂的出現了好多零散的畫片，現實與幻覺什麼都分不清了。

下身幾道光從腿上的裂縫穿射出來，海汐的腿變成了一條蛇尾！

天旋地轉中，她作著無謂的翻滾折騰……滾入了另一個疊境。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她有知覺時，隱隱約約聽到女子的聲音，那聲音，似乎很熟悉。

“小蝶，妹……妹……妹妹。”海汐喚著她的名字猛的睜開眼睛。

只看到一個綠衣女孩，頭上綴著銀蔓花，一身銀蔓葉幻化出的冰綃衣，還散發著銀蔓特有的藥香味，柳葉眉下一雙小吊眼，溫柔可愛，亭亭玉立。

女孩見我醒來，恬然一笑，爾後朝雲屏內的女子輕語了幾句，一位氣質卓然的女子款款走出，直覺告訴她這個女子是神級④神仙，靈力十分高。可是，海汐看著她，心裡竟冒出莫名其妙的熟悉，又不知道熟悉在哪裡，那種印象模模糊糊，令海汐蹙著眉頭看了這位女子很久。

“醒了啊？”她溫柔慈和的一問，讓海汐感覺好親切，一時呆住沒有反應過來。

很快海汐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欠身說：“沒事了，謝謝。”

“我叫軒原雪，銀蔓幻形的仙子，司木⑤，這是我師傅，忘雪女神。”女孩蹦蹦跳跳到海汐牀前自我介紹道。

“仙子、女神好，多謝搭救。” 海汐一愣，然後很有禮貌地回道。

“你是？”女神的表情有些複雜。

“我叫海汐，金蝶幻形，司水。”

女神似是一驚，雖動作很小，但是海汐隱隱覺得自己必然與她們過去有些淵源。

“你和妖靈女神可有些關係？”女神定定地看著她眉心閃出些微光。海汐發現她在用靈力窺探自己的記憶，心裡暗想：“她在看我什麼呢？”

“妖靈女神？不知道！”海汐確實是不知道，對於過去，她的記憶中除了妹妹，其他的是一片空白，妹妹說自己忘記了最好，永遠不要想起來。可是，自己的過去到底是什麼？

此時女神將中指按住她的天官穴，向裡面注入一股冰冷的氣流，海汐的頭中好象有什麼開始崩塌，一些碎片般的畫面不斷被拼接完整，她緊緊抓著牀單，忍受頭疼欲裂的痛苦，因爲此刻她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有著怎樣的過去。

神秘的赤焰潭，棲雨疊境的忘雪樹林，陰險的無間疊境，還有，還有，還有明淵……

那一天，慘烈的大戰中，師傅死了，她的殤血，小師弟，落入明淵的小師弟不知所蹤，翊川，川哥哥又在哪裡，鏡塵呢？他現在怎樣了……這麼多年了，妹妹一個人承受著這一切，怎麼會這樣！她幾乎沒有勇氣再回憶下去了。

海汐無助的擡起頭，猛然喚道：“師傅！”

“你想起來了？”

“師傅，你沒有死？師傅，師傅。”她突然很想哭，可是眼淚還只是在心裡涌動。這是真的嗎？眼前的人是師傅嗎？

“孩子，我不是你師傅，我……”忘雪女神欲言又止。

“不，你明明就是！”

“我是不是和你師傅長的一模一樣？”

她用力點頭。

“可是妖靈女神乃是靈蛇幻形，我是忘雪幻形，這怎麼可能呢？”女神的聲音很冷靜，可是透著很深的悲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眼前的女子爲什麼會和師傅長的一模一樣。 “你不是金蝶幻形，你明明也是靈蛇幻形，爲什麼不說實話？”

“靈蛇？”她這纔想起來幻形鉅變的事，下意識的摸了摸腳，已經不是蛇尾巴了，海汐鬆了一口氣。可是，她現在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女神的目光有些嚴肅，好象她對海汐瞭解很多，又像是陷入某種思考性的回憶。

“我原來的確是金蝶幻形，就是在落影疊境看忘雪花時，突然發生了鉅變，到底爲什麼，我不知道，我失去記憶很久了。您可以解釋嗎？”

“我是你師傅的親生妹妹，其他的沒什麼了。至於幻形鉅變，我也不知道。好好養著身體。”女神向一邊的軒原雪招了招手，她退了下去。

“女神，什麼事？”

“你能告訴我你的一切嗎？從你出生的時候說起！”

海汐的眼淚就這樣掉了下來，是的，還是透明的冰藍色。忘雪女神，原來就是她啊！海汐沉默了一下，長長舒了一口氣，靠在牀沿上。女神卻坐到海汐身邊，抱著她。

“孩子，說吧！”

像一個母親對自己的女兒一樣。

……

①忘雪花：暮潮境奇幻設定中的花，現實原型類似於梨花. 下文中的金芷翎、銀蔓和嵐泉花都屬於奇幻設定，現實中不存在。分佈於境主靈力極爲深厚的疊境，樹形，盛白花，散清香，水屬靈力所熬製花蜜可使人失憶，金屬靈力所熬製的花蜜作用相反。

②疊境：暮潮境的組成單位。暮潮境分三界共一百零八疊境，其中人界獨佔一個疊境，妖魔界領有二十一個疊境，仙界領有八十六個疊境，疊境之間有隱藏神秘的境門相通。疊境分佈並不規律，有的疊境藏在其他疊境內，有的互爲領屬關係，有的爲相互獨立，有的疊境存在部分共有境土。

③幻形：此設定中，神仙有兩種形態，仙形和幻形，幻形是神仙在飛仙前的形態，如金蝶幻形即成仙前爲金蝶，銀蔓幻形即成仙前爲銀蔓，仙形則是成仙后比較固定的形態。

④神級：仙界成員分四個級別，神級，仙級，靈級，元級，神級爲仙形固定、靈力深厚或者玄術高超、德高望重的仙界成員，仙級爲仙形固定、靈力較高或玄術較好的仙界成員，靈級爲剛具有仙形、靈力或玄術初成的仙界成員，元級則是具有靈力且向靈級修煉的靈物。

⑤司木：神仙的五行司屬，即司屬金木水火土，根據神仙在元級階段時靈物的屬性而定。凡具有生長、升發、條達舒暢等性質的靈物，均歸屬於木；具有溫熱、升騰作性質的靈物，均歸屬於火；具有承載、生化、受納性質的靈物，均歸屬於土；具有清潔、肅降、收斂等性質的靈物，均歸屬於金；具有寒涼、滋潤的靈物，均歸屬於水。比如文中的軒原雪，銀蔓乃是仙界用於醫療的草藥，枝蔓生長繁盛，乃條大舒暢之靈物，故爲司木之仙。神仙的司屬決定了他們仙術的釋放形式，同一種仙術，木屬神仙施展時攻擊大範圍向外逸散蔓延，火屬神仙則使攻擊加速，土屬神仙則可在一定程度上將對方攻擊的力量吸納爲自己的力量，金屬神仙可以綿化對方攻擊，水屬神仙的攻擊則精準乾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