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書上說,小孩子的記事時間大概是三到六週歲。
而沈嘉禾似乎記事得太晚了……她只記得十一歲以後發生的事情,至於十一歲之前到底發生過什麼,她一點印象也沒有,唯一能感受得到的就是,她怕水怕到至今不敢下游泳池的這一特徵,似乎是十一歲之前就已經有了的。
中學時候的她,常常會因爲一些關於童年命題的作文而頭大,她不知道該如何下筆,準確的說,是她的腦海裡根本就沒有可以描述的童年記憶。
家人都說,她失憶的原因是因爲小時候的一場持續高燒,而怕水,那是沒有理由從小就怕的。
可沈嘉禾並不是完全相信家裡人的解釋。因爲在她的記憶裡,甚至沒有任何關於這場持續高燒的記憶。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的過去,對於那十一年的記憶,沈嘉禾似乎也不太在意了,畢竟是無關緊要的童年舊事,現在的她也不需要再去寫關於童年的作文了,就算想起來知道了似乎也沒有什麼用處。
正文
01
學校舉辦游泳比賽的那天,沈嘉禾被顧笙強行拉去了游泳館。
沈嘉禾簡直想不出來有什麼詞彙能比“花枝招展”更適合用來描述顧笙的那一身打扮。而顧笙之所以會打扮得花枝招展,也完全是因爲參賽選手裡有一位是剛晉升成爲她男朋友的小學弟。
在顧笙爲她那小學弟男友吶喊加油的同時,一旁的沈嘉禾看著游泳池裡來來回回蕩起無數水花的人影們,牙齒抖到不行……
水波亂蕩的游泳池、選手們揚手激起的每一個水花……這些場景和事物沒有一樣是不讓她慌張的。
比賽結束的時候,沈嘉禾接到沈嘉淮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磁性男聲,“你在哪?”
沈嘉禾覺得好笑,“這個點我當然是在學校啊!大哥!”
“我在你們學校。”
聞言,沈嘉禾還沒來得及驚訝,一旁的顧笙便拉著沈嘉禾衝下了看臺,直奔他那剛從水裡爬起來,渾身還溼漉漉的小男友。
“哥,快救命!我被顧笙拉來了游泳館看比賽……”話還沒說完,顧笙連拉帶扯地拽著沈嘉禾就衝到了小男友所在的泳池邊。
看著那近在跟前,水波盪漾還清澈見底的游泳池,沈嘉禾只覺得腦袋裡頓時天旋地轉,眼前一片漆黑。她想後退,想離泳池遠點,可是除了死死地攥著直冒冷汗的雙手,她怎麼也使不出力氣,雙腳似乎踩在棉花上,腦袋沉重得不行。
偏偏這個時候,顧笙的眼裡盡是她那個剛剛美男出浴的小男友,哪裡還顧得上留意她沈嘉禾。
就在顧笙整個人都貼在小男友身上噓寒問暖家長裡短的時候,沈嘉禾就這麼生生地一頭栽進了游泳池,準確來說是被路過的選手不小心碰了一下,可誰曾想這是一個如此弱不禁風的女子……
大家都愣住了,直到沈嘉禾在水裡撲騰了好幾下,顧笙這才晃過神,她一巴掌拍在小男友那光著的雪白膀子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你愣著幹什麼!還不下去撈上來!那是我朋友啊!”
“哦哦哦……”一巴掌拍得小男友瞬間回過神,慌慌張張地就要往水裡跳。
“不必了。”一件剪裁精良的西裝被遞到了小男友手裡,沈嘉淮就在此刻突然出現,身後還跟著一衆校領導。
如果用英氣逼人來形容藍色生死戀裡恩熙的哥哥的話,那麼,沈嘉禾的哥哥沈嘉淮一定比他更勝一籌。
沈嘉淮往游泳池裡縱身一躍的那一刻,游泳館內爆發出一片殺豬般的女聲尖叫。或許是因爲沈嘉淮的容貌太過動人,也或許是因爲從未見過有人穿著襯衫西褲皮鞋就往水裡跳的壯觀場面。直到沈嘉淮把在水裡一陣亂撲的沈嘉禾抱上岸,游泳館內驚天地泣鬼神的形勢也依舊沒能停下。
有人感嘆,這個男人爲什麼會這麼帥;也有人議論,落水的女人和救她的男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如果你不瞭解嘉禾的話,就不要領著她到處亂跑。”
這是沈嘉淮臨走前留給顧笙的話,說完他便拿過放在顧笙小男友手裡的西裝蓋在沈嘉禾身上,抱起沈嘉禾風風火火地走掉了,留下身後跟隨的一衆領導大眼瞪小眼。
在場的人都看得出,校長的臉色很難看。
02
看著傭人親手把沈嘉禾送進浴室,沈嘉淮總算是鬆了口氣,他看著不明狀況的傭人,腦海裡一遍又一遍地浮現半個小時前沈嘉禾在水裡的那一幕,只覺得頭皮發麻。
像是思考著什麼,又像是做了什麼決定,沈嘉淮吩咐傭人,說,“你在這裡守著,她出來後叫她來書房。”
夕陽的餘暉透過落地窗撒落在沈嘉淮的肩膀上,坐在桌子前的他,雙手撐著下巴像是在思考什麼,沒過多久,他便拿起桌上的手機,撥通了電話。
電話是打給學校校長的,接通後,還沒來得及等沈嘉淮開口,校長就開始一頓賠禮加解釋,“沈總,今天發生的事真是對不住,你放心,我一定調查清楚,給您一個交代, 您看這樣……”
“不必了。”沈嘉淮打斷了校長的話,“我打電話是想跟你說關於我想讓嘉禾退學的事,退學申請書我明天會讓我的秘書交去學校,該走的程序我也會讓他去辦。”
“這……沈總,好好的退什麼學啊…….”校長慌了,“再說……”
“關於今天商議的新圖書館,我還是會按原計劃捐建,這點你放心。”沈嘉淮說,“只是嘉禾身體不太好,我想讓她在家裡靜養。”
沈嘉禾洗完澡來到書房的時候,沈嘉淮正從打印機裡把剛擬好的退學申請書拿了出來。回到座位後,他便將白紙黑字遞到了對面沈嘉禾的身前,“看看吧,看完了就簽字。”說完便把桌上的鋼筆也推到桌前。
沈嘉禾接住被遞過來的白紙黑字,心裡疑惑著,難道公司還能有什麼文件是需要她來簽字的,結果漫不經心地一瞥後大吃一驚, “退學申請書?!”
“是的。”沈嘉淮擡眼看著她,“今天發生的事情,你能不放在心上,但我不可以。”
“可是……哥……”沈嘉禾小聲嘀咕。
沈嘉淮實在是太瞭解他這個妹妹了,不學無術,怕苦怕累,從來就沒把心思放在過讀書上,讓她不讀書了她簡直是求之不得。
“家裡不差你一個唸書的,再說了,我哥倫比亞大學畢業的,不也還是在自己家公司上班嗎?”沈嘉淮輕咳,瞟了眼正在糾結的沈嘉禾,靈機一動,使出絕招,“爸媽那邊我會去說,你放心吧。”
“真的嗎?!”沈嘉禾聞言激動得簡直要原地起飛,“簽上大名我就自由了?”
看著眼前這個不讓她念書還能活蹦亂跳的親妹妹,沈嘉淮簡直哭笑不得。緩緩,他無奈搖頭,嘴角噙著笑,“你只要保證自己在我的視線範圍內。”
沈嘉禾點頭如搗蒜,摸起桌上的鋼筆草草幾下就畫上了她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