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縷光點亮了模糊的視線,隨風擴散。徹底地照亮了眼前滄桑而恢弘的古戰場,模糊的碎片終於拼湊成了完整的畫面。
戰場上四處飄蕩著濃郁而陰冷的死亡氣息,硝煙瀰漫,成片屍骸堆疊成山。這不似人間,已成地獄。
戰場邊緣,明滅不定的空間深處,人類、獸人、精靈、強大的巨龍,更多的卻是數以萬計面目猙獰有著恐怖外表卻無法言喻的強悍存在,他們之中的一部分天生強大,天性暴戾、嗜血、殘忍、邪惡。統統悍不畏死地衝向了古戰場的中心!
佩因的靜靜地漂浮在戰場的上方,現在他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以什麼形態存在著,看著自己半透明的身體,佩因有些無畏地笑了笑:“難道這是我的魂魄?”
以往夢境到了這個時候,佩因便會從夢中醒來。他慢慢閉上眼睛,等候著自己再次回到那個溫暖而舒適的被窩。
然而十幾個呼吸過去了,他似乎沒有如往常一樣回到現實。“不對!”他終於感受到了一絲異樣!佩因猛地瞪大了雙眼,看著依舊佇立在面前的古戰場,驚駭莫名!
他忽地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吸引力朝他襲來,將他生生拉入了一具面目猙獰的骷髏頭身軀之內!
“啊!!!”佩因頓時嚇得魂不附體,他終於確認自己確實附身在了一副不似人形的軀殼之內。
摸了摸身上的碎骨以及套在身上的巨型盔甲,那種冰冷的觸感和異常強大的氣息令他震驚得發不出聲音來!
“這次是要玩死我的節奏?怎麼沒有醒來?”佩因終於毫無形象的破口大罵了起來。
恰在此時,一股奇異的力量從戰場中心蕩漾開來,就如落入海中的一滴水。帶起了層層漣漪,將眼前的畫面撕碎成點點的殘星。
“啊!!!”佩因一聲低喊,翻身坐起,喘息不止。
“又做這些詭異的怪夢!”他一陣心悸,再一次從恐怖的夢魘中清醒過來,背後的冷汗已經溼透了衣裳。
佩因已經記不起這是他第幾次在夢中見到這樣末日般的場景,這次更是可怕,他在夢中居然變成了一個、連肢體都殘缺不全的骷髏?這是在搞笑嗎?
“搞笑你妹,你妹全家都在搞笑。”佩因對著臥室的牆壁一陣沒來由地痛罵。
深夜,一隻在寂靜的黑夜中穿行的黑貓從窗外跳了進來,爬到了佩因牀邊的桌子上,朝著他“喵喵”直叫。
“反了天了,居然一隻貓都敢想我挑釁。你¥#%……%¥”一陣急促的叫罵聲又再次從他的房間響起。
佩因這次又居然喪心病狂地對著一隻陌生的野貓兒開始毫無節操的破口大罵!
半晌,彷彿心中的怨氣已經得到了足夠的宣泄,佩因的內心終於平靜了下來。
他隨手一揮,空間之中一陣奇異的波動,黑貓匍匐的圓桌突然毫無預兆地爆炸,坍塌了下來!黑貓猝不及防之下摔得四腳朝天,疼得惡狠狠地朝著佩因狠狠地“喵喵”叫了幾聲,惺惺地逃走了。
“終於能夠讓我安靜會了!”看著自己的右手,佩因悠悠地嘆了口氣。
是的,是這些夢境令他擁有了這特殊的能力!
不知是從何時起,他便發現自己可以從夢境的虛空中汲取龐大的能量,醒來後便會轉化成他自身的力量!只不過這些力量存在的時間非常短暫,擁有的力量也只能使用一次,就像剛纔他炸碎桌角的那一掌,其實是已經把這次夢境之中所汲取的力量統統揮霍掉了。
同時,佩因的腦子裡也莫名地增加了很多現在他還難以理解以及難以企及的知識與智慧。
但這也僅此而已。
這些該死的噩夢可伴隨了他整整五年!雖然賦予了他某些特殊的能力,卻也讓他付出了一般人都難以承受的代價!
作爲七年前艾菲帝國公認的修煉天才,自己可正是因爲這些噩夢,使得他鬥氣逐漸消失殆盡,一步步的被推下神壇!
佩因也曾以爲自己瘋了,但當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練了八年的鬥氣逐漸消失的時候。他才明白,原來不是他瘋了,而是tm整個世界都瘋了!!
佩因自幼便被檢測出擁有風火雙屬性滿五級的超絕天賦,六歲時鬥氣就突破了十級瓶頸,八歲時就已經達到了十五級。令人瘋狂的修煉天賦一舉震驚了整個奧萊恩帝國,成爲了尤迪安公爵府的所有人驕傲!更是一躍成爲了奧萊恩帝國年輕一代競相追逐與崇拜的偶像。
按照這樣修煉進度,只要短短二三十年,佩因就會成爲珈藍大陸史上最年輕的劍聖強者。
然而八歲以後,他的天賦似乎被下了什麼詛咒般,鬥氣等級就停留在了十五級,任憑他如何努力的修煉,不但沒有增長,甚至還倒退了兩級,並且這種下降的趨勢似乎還有加劇的趨勢!
“修煉的鬥氣竟然還會倒退,難道我真是珈藍大陸的第一個萬古奇葩?”
昔日天才的淪落不僅帶走了各種榮耀的光環,同輩崇拜與嫉妒的目光也轉變成了現如今的蔑視、侮辱、忿恨與白眼。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佩因反覆地告誡自己。
僅僅七年的時間,卻讓年僅十三歲的佩因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看著依然懸掛在空中的半輪明月,皎潔明亮。佩因意識到,原來現在還是深夜。
“少爺,您……”一位約摸六十歲左右的老者從佩因的臥室門外走進來,柔聲問道。
“薩迪爺爺,沒事的。做噩夢了,這次又驚醒您了。”佩因擦掉額頭的一層細密汗水,看著溼漉漉的雙手。抱歉地說道。
薩迪是尤迪安公爵府的老管家,年輕時跟隨佩因的爺爺羅爾德徵南闖北,直到羅爾德過世。他的本身的實力並不突出,僅僅是一個三十級的劍師。但他深謀遠慮的作風和果敢的處事手段獲得了公爵的欽佩與肯定。薩迪便自然而然成爲了公爵府中的老管家。
“少爺,明天您要進行天賦啓迪,今晚務必要早點睡!”薩迪微笑地看著佩因,眼中滿含的寵溺之意。
“天賦啓迪?呵呵,有意義嗎?就連劍士聖殿裡的那些資深的老法師們都檢查不出我身上的問題。”佩因擦掉因噩夢而殘留在額頭上的汗水,說話了語氣裡帶著淡淡的自嘲,他無奈地笑了笑:“更何況我已經整整五年修爲寸步未進。鬥氣卻還連著倒退到了十三級!”
“小少爺,您的體質從小就很特殊。說不定這次就能知道問題的根源所在。”老管家微斜著眼睛看著坐在牀上的佩因,略微佝僂的身影,躬身和藹地道:“這次老爺他可是也非常的重視,他已經動身從北塞回來,明早估計就到了。”
“父親也回來了?他還在關心我嗎?”佩因淡淡冷笑,心痛的感覺忽然遍襲全身,眼神卻透露出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悲傷與彷徨,望著窗外的懸掛在半空中的明月悠悠說道:“他早該忘記了我這個沒用的兒子了吧!”
佩因心理有股說不出的難受。
對於佩因來說,他的父親凱爾內姆就是一代傳奇!佩因自懂事開始便相當崇拜的這個將它養育成人的男人,這個奧菲帝國的三大傳奇公爵之一。這個一人獨當數十萬獸族於南疆之外的蓋世英雄!
當年他天賦異稟的時候,不停勤奮地修煉就是爲了不停地追逐父親步伐。但現在這個失去天賦的他,只覺得離他父親越來越遠。
他並不不痛恨父親的冷落,而是痛恨自己的無能。痛恨自己沒有足夠的實力,成爲父親的左膀右臂,爲父親排憂解難。
“小少爺,老爺它從來沒有放棄過您!”老管家面色一肅,聲音略微帶著顫抖:“您也不要自暴自棄!!老爺此次準備親自帶你去一趟光之聖鏡,請教皇爲您進行天啓儀式!”
“天啓?!”佩因吃了一驚,伸手抓了抓頭上未整理的亂髮,滿臉愕然:“難道父親他從沒放棄過自己?”
天啓儀式可是教廷的不傳之秘,它可以調動光屬性之力瞬間激發隱藏在體內的所蘊含的潛力!即使是被天啓祝福過的人資質平平,未來修煉的潛質也至少可以達到三十級!
要知道,三十級劍師級別的強者,雖然不能夠和五十級的劍聖這種傳說同日而語,但是目前看來,它確實是一條讓自己真正強大起來的唯一可行途徑!
“所以說老爺從沒有放棄過您,如果是教皇親自出手。您身上的問題也會得到解決了!”老管家和藹地道。
“好了,薩迪爺爺,我沒事了,您早點回去休息吧。”佩因頭痛地揉了揉眉心,忽然覺得肩膀承受了太多的負擔,於是他輕聲叫退了老管家。
“是,少爺。”老管家輕聲迴應道。
父親曾經在發現自己的天賦問題後,便很少回府看望他。每年也僅是會在他的母親凱斯琳忌日那天回來。然後便會匆匆離去。
佩因的母親是在他出生的那天難產而死,所以受這一天既是她母親的忌日,也是佩因的生日。
他曾經以爲,父親已經完全放棄了他,但沒想到……
佩因忽然嘆了口氣,又想起即將到來的天啓儀式,便是一陣頭痛。
“不想了!或許這次能找到我身體深處的秘密了吧?”默默握緊拳頭,低頭看著因太過用力而微微發紅的手指。內心深處的那一抹悸動和不安使他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