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時。
裴風推開心內七區科室玻璃門，走到電梯口。
一絲悶熱微風從外面走廊吹入，帶著濃濃的潮溼黴味，很糟糕的體感。
剛剛讓七區行政主任莊浩在他的離職報告簽上大名。
接下來，包括人事、勞資、後勤等等，他還得跑好幾個部門......
想來一場說走就走的離職，其實並不輕鬆。
電梯等候區、兩部電梯前，錯落圍著十幾名神情各異的男男女女。
耐心等是必須的。
兩部電梯從早忙到晚，不出故障就值得一衆人等謝天謝地！
裴風茫然打量著眼前的人們。
或病人、家屬，或醫生、護士，雜工——
什麼人並不是重點，裴風打量的、其實是這些人頭頂上那一串數字數據！
這串數字數據、裴風已可以確定，只有他自己能看到。
而且，他現在還很清楚，這些數據代表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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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旁邊一名穿著病服的中年胖大叔頭頂上顯示出來的數字。
數據最後的數字正以固定的頻率閃爍變化著......
“還有三年零十個月零七天14小時45分鐘、可活。”
裴風冷眼掠過，默默宣佈中年大叔的死期......
“叮”！
電梯門開，裡面滿滿一廂人羣蜂擁而出，加上等候區衆多急著下樓的、場面變化、恍然間如菜市場.....
裴風一動不動。
一趟電梯斷然裝不下此間等候的人羣。
等吧！反正他又不趕著去投胎。
從電梯出來的人、呃？裴風只覺眼前一亮！
最裡面、慢慢走出一女孩子。
很是耀眼！
混雜在以病患者爲主的人流裡面、身著白襯衣、淺藍牛仔褲的女孩子竟是異樣地美得不像話！
這家全國知名的國有三甲醫院，日平均人流量接近二萬，形形色色、什麼人才都有。倒是這種青春靚麗的女孩子、出現在醫院裡的機率、大概可以用“稀罕”來形容。
裴風突然心跳加速，驚恐不安！
他是真的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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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養眼的女孩子，顯示在她頭頂上的、竟然是這樣一組數據？
距離她死亡的時間，只剩不到六分鐘？
蜂擁過後......
電梯出來的人，基本都進了病區。唯獨這名女生緩緩走向外面通道。
長長的通道走廊、可以通往醫院遍佈四周的十幾棟醫學樓，專門設計給需要連人帶牀的病人使用。
當然、也方便某些想出來透透氣、偷偷吸口煙的一小撮羣體。
裴風默默跟上！
女孩很漂亮，但那不是他跟隨的理由。
他跟上去的理由就是想看看女孩到底怎麼死的！
這理由很是陰暗......
一個生命只剩下幾分鐘的女孩：
腳步穩健，臉色如常。
修長而均勻的身體，透露出生機勃勃的氣息！
除了神情有點恍惚......
裴風實在想不通，她怎麼就快要死了呢？
更讓他想不通的是——這麼離奇古怪的事、偏偏選中自己？
能看到別人頭頂上那串數據、並不是與生俱來的。
七天前......
那晚，正好輪到他在急診科值晚班。
像他這樣的三年規培期醫生，夜班幾乎很日常。
那個夜晚，也是他輪轉急診科規培的最後一個值夜。
晚十二時，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傾盤而至，如翻天倒海般，將整座城市掩沒其中......
整整三小時，雨勢才慢慢減弱。
暴雨剛過，一輛的士急遽闖進急診門口。
刺耳的剎車聲讓迷迷糊糊的裴風莫名地一陣心悸......
夜深人靜的醫院、總有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的異常感！
急診科外、的士司機與一名年輕男子擡著一名產婦大聲叫喊著衝入急診。
“很好！”
裴風迅速迎上、安排擔架牀，接診！
當值護士迅速給產婦量血壓、心率、體溫......
很好的意思、不是因爲生意上門。
他是不習慣急診科居然有如此清閒的一刻！
這場建國以來少見的大雨，倒讓不分日夜都處於忙碌狀態的急診科冷冷清清......
“很好”、當然是指他有活幹了。
檢查產婦過往病歷：
檢查產婦當前體徵：
產前暈厥！
意識不清！
妊娠合併癥：高血壓，心跳過速......
三分鐘——
裴風把產婦送入搶救室，建立生命通道，通知新生兒科值班醫生。
五分鐘——
新生兒科醫生就位。
接下來就沒他什麼事了。
他能做的、就是準確地給各方面協調溝通。
包括醫生術前準備，家屬知情簽名等等，避免耽誤產婦生產時間。
凌晨三時五十分，產婦剖腹順利產下嬰兒。
凌晨四時三十分，產後處理完畢，產婦生命體徵平穩。
凌晨五時，產婦嬰兒轉至新生兒科！
凌晨五時十分，他的手機忽然響起......
裴風睜起眼皮，瞄下手機屏幕——
上面居然顯示一連串的亂碼？
“喂？你好！你那位？”
不管如何，值班期間、那怕打來的是放貸的詐騙的推銷金融房地產的......
都必須接！
放貸的詐騙的推銷金融房地產的、他們也是人哇，也會有病的！
“轟”！
電話剛接通，一陣陣直到現在他都無法形容的刺耳響聲直插入他腦海裡！
隨即、他彷彿看到、一團莫名奇妙的星芒從身旁揚起，一股龐大的信息瞬間涌入他腦海中......
“啊？”裴風大吃一驚。
這感覺非常難受，腦瓜子快要給漲爆一般。
最糟糕的是、他全身如遭電擊，動彈不得。
“嘟嘟”
《生命密碼》程序植入完畢！
“嘟嘟”
程序重啓......
臨昏睡前，裴風隱隱約約感覺腦海裡傳來一把溫柔的女聲。
裴風再度清醒時，天已微微放亮。
只是——
眼前所見讓他驚慌失措！
出現在他眼前的人、包括病人，護士等等——
如同角色扮演的網絡遊戲裡，每個出現在他眼前的人，無一例外地、頭頂上居然掛著一串數字......
而腦海裡稍微凝神，就會出現一幅界面，上面明晃晃一排字體：
系統更新中，請稍候......
接下來的幾天，等他搞清楚頭頂上的數字數據代表的含義——
身爲這家醫院一名規培期醫生，他很輕鬆的找到三組情況各異的數據、一名長駐ICU的老年患者，一名中年心肌梗死病人、以及一名因嚴重車禍緊急送入急診搶救室的年輕男子。
三名年紀各不相同的患者唯一共性就是、顯示在他們頭上的數據都低於三小時。
最終的結果......
醫院以所能動用的資源全力救治下，三名患者無一例外，統統在數據歸零瞬間死亡！
數據化的生命？
其實裴風並不願意接受這種毀三觀、惡作劇般的設定。
原因在於：透過鏡中倒影、顯示在他頭頂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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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他忽然感受到、來自這世界深深的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