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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回憶與告別

夜已央。

望滿天星河,璀璨奪目。

望月隨風逐,雲舒繾綣。

望千年煙火,朝朝又暮暮。

望往事滄桑,落花伴迷霧。

漫長夜,空氣微冷,月影星空,是無聲得寂寥!

阪泉之地上,是殘忍得荒涼;不知何時羅毅已經來到了靜躺在地面上已經歸於冰冷的南宮璃月身邊,他的衣角隨風擺動,但他的身軀,卻始終紋絲不動。

人們再一次從昏迷中悠悠醒轉以後,他們迷茫地看著在月光下一片狼藉的大地,雖然迷惑卻並不慌亂,因爲他們十分清楚,威脅已經遠去,只因在這片狼藉的大地上已經沒有了殺氣。

羅毅無視著身邊的窸窸窣窣,他的目光只聚焦在南宮璃月蒼白且安詳的臉龐上,他彷彿在等待著璃月再次睜開雙眼,彷彿在等待她再一次露出她那燦爛且天真的笑容。

往事歷歷在目,從第一次在流光城的城牆下你我初次相見,你綻放著燦爛的笑容朝我揮手,你的笑容似春日裡的陽光一般,溫暖且充滿了幸福的芳香。

帝邦大典之時,你被蚩尤控制的穆楓制服,你的眼神充滿了驚恐和無助!此時想起,你可知我的心中是揪心得疼痛?

在北冥不周山的那座山谷,迷濛中是你面無表情的空洞,那時候你的靈魂肯定是萬分得驚慌失措吧?又或許你正在做著一場噩夢,就像我當初經歷過的永恆夢魘......

在北境之地的那所小房子裡,我大夢初醒的時候,落荒而逃的樣子,在你看來一定十分可笑吧?但也許那時候的你,也是一樣得驚慌,一樣得害怕,你拼命地追在我的身後,只想要找到一個可以倚靠的人吧?但我卻懦弱地只管自己奔跑,若能回到當初,我一定會回身將你擁在懷中,告訴你不要害怕,任何時候我都會保護你的.......

想到這裡,羅毅的心中,再一次揪心疼痛,地面上南宮璃月的屍體已趨冰涼的現實狠狠地抽打了羅毅的臉龐,現實將他諷刺得千瘡百孔!

那時候的我,甚至想要殺了緊緊追在自己身後的你,在我與炎姬戰鬥的時候,昏迷中的你,是否又經歷了一場噩夢?

與炎姬初識的你,依然天真,依然討喜,但那時候我們仍然是陌生的,那時候我說你喊我一聲羅毅哥哥,我會保護你周全的!但現在你喊我夫君,我卻只能守著你冰冷的屍體,對不起......對不起小璃月,我雖然如約帶你到了神炎族的疆土,但它卻像你的身體一般,毫無生氣......

那麼愛哭的你,那麼膽小的你,卻在面對那麼可怕的藤妖的時候,卻是那麼得勇敢,你不顧自身的安危,將你手中的彎刀,毅然刺進了藤妖的心窩,你救了我!也就是那個時候,是我第一次抱你,你嬌羞的樣子,很可愛!那時候的你,心思純淨,就像這一塵不染的月光一樣......

大戰空靈魔的時候,你本來是可以跑的,爲什麼不跑,爲什麼要上去送死?你可知道,那時候你若真是死了,我該會有多心痛啊?好在......可你終究還是死了......

魔化後的我,又被你救下了一次,原來我自始自終都沒好好照顧到你,原來自始自終都是你守護在我的身旁;那時候的我說過要爲你做更好,更多的東西,但後來的我,又食言了......

在那片桃花林,那一夜......但我心中想的卻是無心,那時候的你,爲何心甘情願?你對我的感情,遠比我對你要來得深沉得多!你對我的愛,也遠比我純淨得多,唉......我這輩子都無法將你超越了!

你不僅救了我,你還救了無心,對啊,這是你的善良,你說只要能救無心的命,就算搭上你自己的性命,你也是願意的;我該說你傻好呢?還是該說你偉大?這一切都是因爲愛吧?我有什麼資格讓你愛得如此深沉?

該死的我,回到帝邦之後,竟然忙於那些瑣碎的破事,而忽略冷落了你,就連我們鏡月孩兒出生的時候,我都沒能待在你的身旁;我該如何回去告訴鏡月孩兒他的姨娘已經永遠地離去了?雖然他似乎什麼都知道,但他仍然會哭得很傷心的,你不知道,那晚你獨自離開後,寶兒他一直躲在我的懷中痛哭,你從未見過他淚流滿面的樣子,幸虧沒有,那樣的痛心,你承受不來的,但我卻要再次面對......

小璃月,你現在在哪裡?無心說善良的靈魂,會去往最美好的天堂,那裡會有你最嚮往的生活,在那裡會有另一個我,另一個鏡月,甚至是另一個無心陪伴著你嗎?

羅毅望著南宮璃月的屍首癡癡地想著,他的眼睛早已模糊,淚水似泉涌一般,止不住得流淌著,滾燙的淚珠滑過他的臉龐,滴落在南宮璃月的身上,蘊開了觸目驚心的殷紅,最後混合著濃稠的血跡,一起流落到破碎的大地上。

這時羅毅想要伸手去觸碰南宮璃月冰冷的身體,透過晶瑩的淚花,他忽然在璃月的身上看到了一道白光!

羅毅的雙手停滯在了半空,他以爲是自己悲痛下產生的幻覺,於是匆忙擡起自己袖口,擦拭去眼中的模糊,然後睜大了雙眼,用力地盯著南宮璃月的身體。

那白光確實存在,那並不是幻覺,他十分肯定!就在這時候,那白光動了!

羅毅一臉驚訝地看著那個白光自南宮璃月的身上站立了起來,那是......?那是小璃月的......魂魄......?

羅毅呆若木雞,眼看著南宮璃月的魂魄靜靜地站立在了自己的面前,他擡頭去看她的臉龐,朦朧中隱約是那張熟悉的面孔。

南宮璃月的魂魄是那般恬靜,她微微笑著,是當初的天真爛漫,又讓羅毅想到了春日裡的陽光。

於是羅毅緩緩起身,與眼前的白光魂魄平視,他伸手去抓,卻什麼都沒有抓住,他再伸手去抓的時候,對方卻輕輕一躍,漂浮了起來。

此時天空一輪明月異常明亮,它就像一面玉盤一樣,掛在漆黑且平整的幕簾上,幕簾上,點綴著點點星光,但任星光燦爛,都無法與那輪皓月相提並論,它是黑夜中的魁首,豔蓋羣芳!

羅毅緊追了幾步,但南宮璃月的白光魂魄已然飄到了高空,此時的她身穿白色的衣裙,臂彎與腰間纏繞著飄逸的絲帶,正迎風招展、飄舞,羅毅想要去追,卻發現自己笨拙的雙腳竟然無法脫離大地的引力。

“小璃月,你等等我!”羅毅在夜空下,追逐著天上飄飛的白光魂魄,“別丟下我啊,小璃月,帶我一起走!”

彷彿是聽到了羅毅地呼喊,南宮璃月的白光魂魄忽然轉過了身來,看了一眼地上氣喘吁吁的羅毅。

“求求你,帶我一起走吧......!”羅毅朝天伸出自己的雙手,希望能夠得再高一些,但那樣的高度還遠遠不夠,他感覺自己與對方似乎隔著一條銀河的距離,那是陌生的距離,此時的南宮璃月就像天空的月亮一般,高不可攀!

南宮璃月看著底下羅毅笨拙的樣子癡癡地笑著,然後伸出一隻手,朝著羅毅揮舞,就像當年她站在流光城的城牆下,朝著城頭的羅毅招手的樣子。

羅毅也笑著朝她招手,若如當初一般,他們接下來就該走到一起,然後彼此寒暄,羅毅並不介意他們能夠再一次相識相知。

但這次卻並非如他所想的那樣,南宮璃月的魂魄在朝他招了會手,又輕笑了一聲後,開始轉身飄往更高的地方。

原來她是在向我告別......

羅毅的心又一次被綁上了萬斤巨石,開始往著失落的深淵直往下沉。

南宮璃月再也沒有回頭,她的身影越去越遠,直奔向天空的那輪輝亮圓月,她曼妙的身影在潔白的月光下,是那般聖潔無暇,是那般高貴冷豔,但這些都再與羅毅無關了,他們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羅毅擡頭一臉哀怨地盯著南宮璃月越飛越高,她的身影在月華下,很快便只剩下了一個剪影,隨著她最終消失在皓潔的月光下,羅毅的心口似被堅硬的鐵錘重重擊打了一下,他陰鬱地低下了頭,眼睛中再次淌下失魂落魄的淚水,然後雙膝一軟,重重跪倒在地上,剛好與他剛纔跪坐在南宮璃月屍首邊上的身影重合......

在這次戰鬥中存活下來的人們此時都已經聚在了一起,與羅毅不太熟悉的人站到了稍遠些的地方,與羅毅親近的人則就站在他身旁。

看陳曉蕓等人愁苦的臉龐,和欲言又止的樣子,他們很想去關心,安慰一下陷入死灰的羅毅,但他們始終都無法將那些蒼白的話語說出口來,他們看著始終紋絲不動的羅毅,最終只能對月長嘆。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羣人在羅毅身後低聲地商討著對策,忽然有人注意到了羅毅的手臂飛快地抖動了一下,於是許多人的目光就又落回到了他的身上。

但當他們藉著月色,仔細看向他的手臂的時候,卻驚訝地發現,不知什麼時候,羅毅已經將他的那把墨雲劍捏在了手心,不同於往日的墨黑,更不同於平時施加打擊時候的亮白或者金光,此時的墨雲劍上,竟然縈繞著絲絲黑霧,那些黑霧在黑夜當中看來是那般隱隱約約,雖然看不真切,但他們十分肯定,那黑霧確實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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