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成濟南。在一九四〇年——抗日戰爭的第三個年頭,出了那麼件稀奇事兒……
初‘春’的風,黃河岸邊的沙土,颳得濟南城內天昏地。
傍晚,市民們家家關‘門’閉戶,誰也不敢出來。要知道,這是日本帝國主義統治下的城市呀!
蒼茫的暮‘色’中,駛來了一輛黑‘色’轎車。
轎車穿過市中心長長的馬路,駛向萬‘花’公館。車內,與司機並排坐著的是一名全副武裝的日軍衛士後排座上有一個四十多歲的日本人,他長得五短身材,沒穿軍服,卻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裝,打了一條斜紋玫瑰‘色’領帶。此人玄官緊湊,典型的東亞人。那不太大的眼睛,被一副金邊的水晶眼銪章著,想出一股威嚴的殺氣。他,就是駐濟南的日軍指撣宮山田大佐。
每到週末山田都窫來方‘花’公館飲酒作樂,或摟著美‘女’眺舞,或打牌或聽中國的京戲,或看日本舞‘女’的歌舞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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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車開到萬‘花’公館‘門’口。公館大‘門’張燈結綵,館內不時泠出陣陣軍樂。山田的衛士早跳下車去,打開車子後。山下了午,‘挺’直身子,用右手的食指習慣地輕輕地扶
了一下金邊眼鏡。這時,竿候在公館‘門’‘門’的一些日軍軍官、僞市政fǔ的官員,忙笑哈哈地迎下臺階來。山田邁開軍人的步伐,伸出右手,要跟迎上來的那些人打招呼。突然,只聽得呼地一聲脆響,連山田都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兒,就覺得右邊的鏡片上捱了重重的一擊。那塊無比珍貴的水晶鏡片,立刻被打得粉碎。無數亮晶晶的碎片逬散開來,有幾片刺進了他的眼皮裡和嗯幫子上,頓時流出了鮮血。
抓八路!山田捂住右眼,吼了一聲。
剛纔這一聲脆響和這一聲狂吼,使萬‘花’公館前立刻炸了營。那些個前來迎接山田的達官貴人,一個個驚叫著搶先逃進了公館。山田的衛士攙起山田,也倉惶進了公館。山田驚魂未定,一個胖篤篤的日軍憲兵隊長和漢‘奸’特務隊長就跑來了。
立刻戒嚴!抓……刺客!‘精’通中國漢語的山田,發出了命令。
是!憲兵隊長和特務隊長同時應道。
‘臀’報響起來了,瞀車出動了,摩托車也出動了,憲兵隊、特務隊全出動了。日僞軍在大街小巷,車站碼頭,到處搜索盤柰,折騰到天亮,只抓了一些可疑人員,真正刺殺山田的人,連個影子也沒查到。
天亮了,憲兵隊長和特務隊長前來向山田報告。山田的右眼已用雪白的紗布包紮了起來萬幸,醫生說:沒傷著眼球。
特務隊長壯起膽子說:了一句:太君,這八路使用的武器太奇怪了。縐時,您下車的功夫,我就站在您身邊,怎麼沒聽到槍響呢!
不只特務隊長沒聽見槍聲,所有在場的人,都沒有聽到槍聲。
這可太奇怪了!
繼續搜查!特別是現場!
是!
特務隊長還是很賣力的。他帶領一夥子特務,在公館外,扒著磚縫、石頭縫,到處查找。十幾個人全趴在地上,象鋸大缸的尋找掉了的金剛鑽一樣仔細。
喂,注意!找子彈頭誰先找到打山田太君眼鏡的子彈頭,就重賞誰!這子彈,可不是一般的!
漢‘奸’隊長琢磨著:要不找一顆子彈頭來,頂上去胡‘弄’一下洋鬼子,也就‘交’了差了。可又想,子彈不會只打碎山田大佐的眼鏡片的呀!如果是手槍子彈,早就穿透山田的腦殼了。不行,這事兒不能胡‘弄’,要是鬧不好,連自己的腦殼也得開瓢!
於是,他督促部下繼續搜索。
特務們扒翻了好半天,公館‘門’外一百多米內全找了個底
兒朝天,竟連顆子彈頭也沒找到。特務隊侯和特務竹都泄了
氣一這回去怎麼向山田‘交’差?
這時,一個外號叫豬八戒的胖特務突然叫起來:哎,我找到了一顆鋼蛋兒!
這胖特務,生得‘肥’頭大耳,肚子也大,走路左搖右擺,哼哼嘰嘰,待務們就給他起了那麼個恰如其份的外號。
聽得八戒這麼一喊,特務隊長忙說:
快拿來我看看!
豬八戒將鋼蛋兒放在特務隊長手畢柏務隊長一句話沒說:用手絹包起那鋼蛋兒,揣進兜裡,對特務們一摔手!
走!
一山田用那隻沒包住的左眼,瞅瞅右手大拇指和食指間夾著的那顆鋼球兒一電鍍層光潔明亮,如一粒閃爍著銀光的寶石。他放下鋼球兒,命令技術人員玄判斷鑑定。
不多久,技術人負彙報來了
鋼球直徑五亳米,純系日本大東亞工廠製造。據分析,可能是什麼機器上的軸承珠子。不過,它是依靠何種力最是有聲的火‘藥’還是無聲的火‘藥’的推進,才和碎了大佐的鐫片,這個……
山田一擺手,技術人員退下去了。山田瞅瞅搪瓷盤子裡的那粒錒珠兒,又忍不住用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捏起它來,在一隻左眼下反覆查看。鋼珠兒被清晨的陽光一照,光彩奪目,幾乎有些刺眼了。山田又一瞅桌上的破眼鏡,光光的額頭上禁不住冒了汗兒一一他萬分慶幸,又萬分後怕倘若不籩那寶貝鏡片做了替死鬼擋箭牌,他那隻掩在‘肉’眼皮下,雖不太大,卻徽管使喚的日本眼珠,非淌了漿不可,他又心疼那鏡片,那還是他在東京‘花’了不小數目的錢才配上的。打碎的這一片,在中國是不好配的。因爲,要找一塊跟這鏡片材質一樣的水晶是不易的。如果要換,恐怕還得回國去。山田的逝視眼比較嚴重,看文件、看軍事情報,包括衣食住行,離了眼鏡是不行的。好在特務隊長急忙給他配了一副眼鏡來,可以應付使用。但無論如何是比不上原先那副水晶的分山田立刻派人專程帶了那粒鋼珠回日本,請高級軍事科技研究機構分析鑑定同時給他配眼鏡。他懷疑,這鋼珠發‘射’器大概出自外同哪個武器製造部‘門’,共產黨八路軍不知從什麼地方搞到了這種武器,纔敢在駐濟南日軍的長官頭上動土。打他踏上中國這塊土地,還沒親身領教過八路的這般厲害呢。他分析,這很可能是濟南地下共產黨策劃的一個暗殺‘陰’謀,因鋼彈子打偏而未遂。喔,決不可等閒視之!
對此,他召開了緊急軍事會議,命令特工人員,要嚴防和搜捕無聲武器暗殺者幷且在內部懸賞,提供情報蕎,帶路去搜捕者,或親手擊斃、親手活捉那暗殺者,獎勵的金額各不相同。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尤其是一批賣身投靠認賊作父的漢‘奸’們,其積極程度比入侵者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們化裝成小販、商人、紳士、討飯者,伸長了脖子,瞪大了眼珠子,四下窺測打聽,不但一無所獲,而那無聲武器暗殺者的活動,卻更加猖獗起來。
恃務隊小隊長兩頭蛇,在翠泉酒館海吃海喝,那泉城的名吃宮保‘雞’丁、九轉大腸、章丘烤‘肉’和盤絲餅,填得堵到嗓子眼兒。然後,分文不‘交’,趔趔趄趄地走下樓梯。不敢討要濟錢菜錢的小老闆恭恭敬敬地把他送出‘門’外。這兩頭蛇扶住酒館‘門’外的柱子剛要定神,還沒容他一個飽嗝打出來,叭!一粒鋼珠兒就‘射’進了他的右眼眶裡……
兩頭蛇好不容易回到特務隊,向隊長報告敵情。特務隊長一瞧他那血‘肉’模糊的臉,也大吃了一驚。
你,聽見槍響了?
沒沒有!哎喲
看見誰打你了?
沒……沒有哎喲!
媽的,‘混’蛋!特務隊長狠狠地踢了兩頭蛇一腳。
活該!誰讓你去灌驢‘尿’的!瞎了死了也活該!
衆特務把兩頭蛇送進了日軍陸軍醫院。醫生從他的眼窩裡挖出了一顆鋼球兒經技術人員鑑定,這鋼球兒,跟上次打田大佐的那顆,一模一樣!
山田又一次震驚了!
軍、特務漢‘奸’們,也又一次震驚了!
而兩頭蛇呢,從此也換了個外號——獨眼龍!
兩頭蛇捱打的震驚還未消失,憲兵黑木又捱了一顆鋼珠。
憲兵黑木喝了幾兩黃湯,在馬路上瞅見一個嫋嫋婷婷的濟南師範的‘女’學生,兩眼發了直,象餓狼一樣撲上去,抱住那‘女’學生就‘亂’親‘亂’‘摸’,還要扯人家的裙子。正在這緊急關頭,叭一粒鋼珠兒敲在他的後腦勺上,後腦殼立即裂了一道縫。獸‘性’發作的黑木雙手抱住了腦殼,在地上碰頭打滾兒
大漢‘奸’商會會長的轎車,耀武揚威地打大觀園北‘門’前駛過。那‘肥’頭大耳的傢伙,神氣十足地從車窗內探出頭,東張西望。—粒鋼珠擊中了他伸出來的‘肥’‘肥’的左耳朵,在那耳朵正中擊穿了一個圓圓的‘洞’……
一連串的無聲的襲擊,一時竟鬧得日軍內部人心惶惶,‘雞’犬不寧。駐濟南的日軍最高首腦,無論如何也猜不透使用槍土炮的土八路搞的什麼名堂。他們甚至懷疑八路從外國進口了什麼高級的新式武器。連最高首腦們外出開會或執行什麼仟務,也戴卜了那可以防彈的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