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柳城府衙內,守備羅季南臉色陰沉的看著坐在一旁的人:“龐將軍,現在兩千兵馬,加上我守備司六百兵,能守得住這紅柳城麼?”
“羅大人,守得住守不住,你我二人還有的選麼?我勸大人你就莫要多想了,反正,你的夫人,以及幾個嫡子嫡孫,不是已經悄悄送走了麼?”將軍龐礪冷笑的迴應道。
他率兵入城後,安排在城中的密探就已經向他稟報了這些。
守備府中,只有羅大人的幾位不得寵的姨娘妾室,還有庶子庶女。
身爲一城守備,敵軍兵臨城下,若是舉家逃離,那事後不管是此戰贏了,還是輸了,朝廷都會治他的罪。
所以,總要留下些家人掩人耳目。
“龐將軍莫要在這譏諷本官,本官的兒子也在守城呢。”羅季南絲毫不慌亂的迴應道。
那可是他的第二子,嫡出的。
他父子二人依舊留在城中,只送走了老弱雙親和妻兒,幼孫,也是說得過去的。
當初安排老二進守備司,也就是想著這小子整日遊手好閒的,在守備司掛個職,領著朝廷的餉銀,混混日子而已。
這次鳳樑國兵臨城下,說不定還能給老二撈個守城之功。
而且,就算這紅柳城守不住,他也早就安排好人手,會及時護送自己和老二安全離開的。
反正,已經做了自己做了兩手準備,萬無一失! “大人,大人不好了。”府衙外,有人慌張的跑進來。
“沒用的東西,慌什麼慌,什麼事,慢慢說。”羅季南此刻並無半點不安,只是覺得自己的手下如此慌亂,讓自己在龐將軍面前很是沒有面子。
他這個守備與龐將軍同是正二品的官階,不屬於上下級的關係,若是龐將軍沒有率兵入城,那城中的老大就是他這個守備。
但兵馬入城了,這紅柳城的指揮權就是龐將軍了。
所以,若真是敵軍攻城,那來稟報的人應該是軍營的人,何況也沒聽到攻城的動靜。
“大,大人,二公子他,他陣亡了。”來人慌慌亂亂,磕磕巴巴道。
兩軍陣前,死於敵軍之手,應該算是陣亡的吧!
守備大人好面兒,這個詞自己應該沒用錯吧! “你,你說什麼,什麼叫二公子陣亡?”羅季南有些懵。
鳳樑國的兵馬只是圍在城外,沒交戰何來的陣亡之說?真若是交戰的話,也輪不到老二他上陣啊?
此時此刻,一旁的龐將軍也是聽得一頭霧水,陣亡?
這時,他的手下走了進來:“回稟將軍,羅二公子的確沒了,他站在城牆上言語挑釁敵軍,還站到牆垛上動作挑釁,結果激怒了對方,被一箭射中墜下城牆,屬下看著應該是沒了氣息。”
羅季南聽到這裡,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老二什麼德性他這個做父親的再清楚不過了。
的確是會做出那樣的行爲,可他半個時辰前也是登上城牆看過的,敵軍所在的位置到城牆間的距離,箭法再好也是射不到老二的。
“我兒現在還在那城牆下?爾等就沒有去把人救回來?”羅季南搖晃著站起身,對著自己的手下,還有龐將軍的手下叱喝道。
龐將軍的屬下沒言語,守備軍戰戰兢兢的迴應道:“回大人,是您和龐將軍一起下令,沒有您二人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開城門的。”
聞聽此言,羅季南上前一腳把自己的手下踹倒在地,大罵道:“所以爾等就讓我兒躺在城牆下等死了?”
被踹倒的也不敢開口辯解求饒,只是抱著頭認命的伏在地上。
現在沒什麼冤枉不冤枉,委屈不委屈了,自己被安排貼身跟在二公子身邊伺候,保護二公子,甭管是不是二公子自己作死,二公子現在死了也是事實。
“龐將軍,本官現在要去救回自己的兒子,要打開城門,將軍你不會反對的吧?”羅季南強忍著悲痛,看向龐將軍問道。
“羅大人要救回自己的兒子,本將軍也是做父親的,自然理解大人此刻的心情,怎麼會反對,本將軍與大人同去吧,畢竟開城門也要嚴防敵軍趁機偷襲。”龐將軍說完,也站起了身。
羅季南此刻已經顧不上這位將軍臉上的幸災樂禍了,那個兒子再不爭氣,也是他的嫡子,怎麼能不心疼不在意。
一干人等匆匆出了府衙,直奔城門而去,城中擠滿了兵將,城中百姓嚇得匆匆往家中趕,沒人注意,街邊屋頂上,一隻麻雀這邊飛飛,那邊停停。
“大將軍,不好了不好了。”還沒到城門,有副將迎面跑過來,臉色有些蒼白的喊道。
“混賬東西,慌什麼慌?”龐將軍臉色漆黑怒喝道。
那副將抱拳單膝跪地,頭都不敢擡聲音都走音了:“啓稟將軍,城牆上的帥旗,被敵軍用箭射落了。”
“什麼?帥旗被射落了?”龐懷行聞言就是一個踉蹌。
匆匆急著救回兒子的羅季南,聽到身後的對話,心道,好啊,讓你幸災樂禍,報應來了吧,輪到你慌了了吧?本官看你還笑得出來! 距離城門不遠了,羅季南等人能清晰的感受到,站在街道兩邊修整的兵將們,神情慌亂。
這是知曉了帥旗被敵軍射下,慌了怕了!
退到城內前,接到斥候的急報,說葉大將軍帶去的那三架大殺器被敵軍毀了,大軍被敵軍幾乎全殲,所以,龐懷行立馬下令,率餘下的兩千兵馬火速退進到城中。
進了城之後,兵將們這才鬆了口氣,沒想到現在帥旗出事。這對兵將們來說,是兵敗之兆!
“速去取了備用帥旗。”龐懷行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下令道。
副將立馬領命,疾步跑出去取備用的帥旗了。
再說那羅守備,先了龐將軍幾步到了城門處,顧不上先上城牆看兒子的狀況,命人出城把兒子弄進來。
守城的兵將趕緊先跟城牆上的人確認,城門外近距離範圍內沒有鳳樑國的兵將,這才幾人合力擡下城門栓,把城門打開僅夠一人進出的縫隙來。
樺州城外,馬背上的慕容景,看著那城門外照常進出的百姓,這纔算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