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白湘從集市上回來,進屋看到路冉在自家屋子裡和自己孃親有說有笑的,還給孃親捶背。
白湘生氣,一把拉過路冉,質問道:“你來做什麼?這裡不歡迎你!”
話說出口後,白湘就後悔了。
路冉轉過身來的一剎那,白湘看到路冉臉上幾塊淤青後便明白了那日路冉爲何失約。
路冉被白湘不小心碰到手上的痛處,“嘶……好疼。”但路冉又生生忍了回去,抱歉道:“湘姐姐對不起,我那天不是故意不來的……”
白湘不知怎的,抑制不住自己想哭的衝動,我真該死,我怎麼會忘記了路冉的爹蠻橫暴戾是在村裡出了名的!我居然因爲自己自私的要求讓路冉去拿繡寧草,這就是害他啊!
路冉爹發(fā)現(xiàn)路冉偷拿繡寧草,一氣之下將路冉捆起來毒打,又把他鎖在柴房裡,今日才把路冉放出來,路冉便趁著父親外出之時,忙拿著繡寧草跑來白湘家。白湘還未回來,路冉就陪著白湘的孃親說一說話,等她回來。
白絮問著路冉的傷怎麼回事,路冉也不肯說,白絮想給路冉擦藥,路冉一再拒絕,只說道:“白姨,路冉是男子漢!這點傷都不算什麼!”說罷,路冉還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白湘回來,才發(fā)生了剛纔的一幕。
白湘讓路冉坐下,她取來藥酒,對路冉道:“你坐好,不許講話,我給你擦藥。”
白湘輕輕地給路冉擦著藥酒,路冉開心道:“湘姐姐,繡寧草我給你拿來了,你不能再生我的氣了。”
“我不要繡寧草了。”白湘突然停下,“我不要繡寧草了!以後我會自己想辦法的。”再擡頭,白湘已經(jīng)哭的梨花帶雨。
路冉鄭重道:“湘姐姐你說什麼呢?繡寧草是我本來輸給你的,我不能食言的。”看著白湘哭成淚人,路冉舉起小手想爲白湘擦下眼淚,可是從柴房出來到現(xiàn)在還沒著空拾掇自己,路冉又默默放下了髒兮兮的小手。
白絮聽著白湘和路冉的對話愣住了,忽然明白了一切,繡寧草……怪不得湘兒不和我說,原來我這藥都是……
白絮坐在牀榻上,眼中含淚,白絮心疼的閉上眼,不敢想象路冉被路代暴打的畫面。
白絮理了情緒,柔聲勸路冉道:“小路冉,就依你湘姐姐的話,把繡寧草拿回去罷,白姨的病已經(jīng)好了,過些日子,白姨帶你和白湘出去玩。”
“白姨你騙我!你的病沒好,我來的時候你還在咳嗽。”路冉嘟起嘴,衝著白絮喊道。
平日白姨像親孃一樣照顧路冉,讓自小失去孃親的路冉得到了從不敢奢求的母愛的溫暖,這對長期生活在父親暴力下的路冉來說是天大的安慰。所以,無論如何,他也要白姨好起來。
路冉很早就知道白姨病重,白湘倔強從不肯接受他人幫助,路冉便每次和白湘打賭都故意輸給白湘,事先把自己之前撿到的圓形鵝卵石放到白湘必經(jīng)之處,這樣白湘就會毫不費力的贏了打賭,路冉才能順理成章的幫助白湘。
白湘抹了把眼淚,說道:“路冉,天快黑了,你爹就快回來了,你快把繡寧草拿回去。我保證,我娘病好我們一起去城裡玩好嗎?”
路冉點了點頭,還是有些擔心道:“湘姐姐,如果你還需要路冉做什麼儘管告訴路冉好嗎?”
白湘應著,“嗯,你快回去。”
路冉拿起布袋正要出去,只見從屋外闖進來一個醉酒壯漢,定睛一看是路冉的父親路代!
路代衝上來便破口大罵:“你個小兔崽子!被老子教訓的不夠是吧!還敢拿著繡寧草往這送!”說罷,路代就開始打路冉。
拳頭打在路冉身上生疼,路冉卻忍著不吭一聲,這再次激怒了路代,“我讓你不吭聲!不吭聲!老子今天打死你!”
白湘趕忙出來制止道:“路叔!別打了!是我讓路冉去偷的,是我讓他去的!和他沒關係,你要打就打我吧。”
“喲,你還送來上找打是吧,你個小狐貍精,纔多大就敢惑我兒偷雞摸狗?”路代看到白湘就大罵道,上前便打了一巴掌過來。
白絮護過白湘,這一巴掌打在了白絮臉上,白絮又拉過路冉,哭聲勸道:“路冉爹,別再打孩子了,多少錢我賠你便是了,你看這樣成嗎?”
“你個病歪歪的寡婦能有什麼錢?滾一邊去!我今天就要把這小丫頭抓過來賣到青樓去,還能賺上一筆。”路代一腳踢到白絮身上,白絮捂著腹部倒地。
路代一把扯過白湘,“走!老子今天就把你賣了!看你這小狐貍精還敢不敢禍害我路家!”
“爹!你放開湘姐姐!”路冉撲上去咬傷路代的手臂,路代疼的鬆手,路冉被甩了出去,白湘暫時得了救。
白湘跑到白絮旁邊,緊張地問道:“孃親,你沒事吧?”說著把白絮扶了起來。
這時路代被氣紅了眼,在邊上的竈臺呼一下拿起了菜刀,“好啊好啊,小兔崽子知道咬我了!?你跟她們一起來坑老子是吧?老子今天就把你們都殺了!”
路代舉著菜刀大步衝向了路冉,在菜刀落下的一刻,路代卻霍然趴倒在地上,後腰被深深插進一把剪刀,汩汩的血流了出來,路代側過頭看著白湘,“你敢殺我?!”便疼的暈死過去。
白湘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做荷包用的剪刀,也會傷人性命……
白絮和路冉震驚,路冉慌慌忙忙地跑到白湘身邊,對白湘說道:“湘姐姐,你和白姨快逃罷!我爹醒來就遭了,喊來村民說不定就會報官了!官府會追緝你的!白姨現(xiàn)在需要你,你不能被抓!”
“不行,國有國法,出了事我和湘兒一起面對!”白絮堅定道。
路冉著急地勸道:“你們快走,我攔著我爹,我勸他,是我爹想殺我,湘姐姐只是救了我啊,我想我爹不會怪湘姐姐的。”
白湘家動靜吵雜,有村民過來查看,聽到腳步聲三人屏住了呼吸。
村民在外面向內詢問道:“白絮,出了什麼事嗎?”
白湘頓了頓,便捧了鹽罐子出去,白湘迅速調整了呼吸,出門笑道:“哦周叔,孃親剛剛想拿鹽罐子,手沒拿穩(wěn)鹽罐子就掉了,幸好家裡還有一罐儲存的鹽。”
周叔拍拍白湘的頭,道:“沒事就好,缺菜缺鹽什麼的只管找周叔,那周叔就先走了。”
看著周叔走遠了,白湘趕忙跑回屋子,把鹽罐子放下,對白絮說道:“孃親,湘兒殺了人湘兒會去投案,但是湘兒要先把孃親治好,湘兒要親眼看著娘康復起來。”
“湘兒……”白絮攬過白湘,心疼地哭道。
路冉焦急地插了一句,“白姨,你們快走吧,求你們了!再晚就來不及了!”
白湘扯著白絮的衣角,“孃親,走吧。”白湘邁起步子,出門前回頭看了路冉一眼,頓了頓,便帶著虛弱的孃親逃走了。
“白湘,湘姐姐……再見了。”路冉失魂地蹲下,屈膝抱住了自己。
許久,估摸著白湘已經(jīng)走遠了,路冉起身開始了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