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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在湮龍葬禮的前一天晚上,我又開始了多年沒有再經(jīng)歷的夢魘。

夢中的情景是如此的清晰,那彷彿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夢中,我在昏迷中醒來,轉(zhuǎn)頭看看四周。周圍雪白的一切和掛在架子上的藥水瓶,無一不提醒著自己正在一個醫(yī)院之中。

猛然,我心裡一緊,有什麼東西在腦海裡一閃而過,快到幾乎抓不住,而心中的空落卻提醒著我某個事實,忍著全身的疼痛,掙扎著起身,拔掉手臂上的針管,闖出了病房。我走的跌跌撞撞,樓道上的護士看到,連忙過來扶我,要送我回房。

我拽住護士,像一個精神病一樣的對護士大叫:“我的孩子,孩子,孩子在哪裡?”

護士顯然受到了驚嚇,她拉響了警報器。我卻一直拉扯著她不放,嘴裡還不停地念著:“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警衛(wèi)來了,生拉硬扯地把我拖進了特別看護室。我拍打著牆壁,淚流滿面,卻仍然在不停地嘶叫著:“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後來,主治醫(yī)生告訴我,他們沒有發(fā)現(xiàn)我的孩子,也許我根本就沒有生過孩子。而且,我這種精神狀態(tài),需要去一個特別心理看護中心去調(diào)養(yǎng)一陣子。

我不相信。如果沒有生過孩子,爲(wèi)什麼那一切的記憶都那樣的鮮明?身上那道長長的疤痕,那親身體驗的下身撕裂般的疼痛,無一不在訴說那段真實的過往。我甚至記得,在昏迷的時候,有人溫柔地低語:“是個男孩。”

可是身邊的所有人都說,那是我的想象。

我在黑暗中驚醒。

打開燈看錶,發(fā)現(xiàn)是凌晨四點,我卻再也睡不著。我爬起來,走到梳妝檯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不知是記憶還是夢境的情景。

依稀記得,在之後的歲月,我一直催眠著自己,也幾乎記不起以前太多的事情。可是,偶爾在夢中,會夢見一些恐怖,悲傷,或者甜蜜的事情。

夢醒之後,卻把一切都忘得乾淨(jìng)。

有許多年,我很難再睡的安穩(wěn)。

我輕輕地打開梳妝檯的抽屜,發(fā)現(xiàn)了其中靜靜躺著的銀製的密碼保險盒。盒子有如手掌大小,銀質(zhì)已經(jīng)漸漸褪色,可上面精細(xì)地雕刻著油橄欖的圖案仍然是那麼清晰。我把它放在手裡,輕輕地?fù)崦屨菩牡谋鶝鰸B入心底。

記得湮龍跟我說過,當(dāng)年他在海邊發(fā)現(xiàn)奄奄一息的我的時候,衣不遮體的我手裡緊緊地攥著這個東西,任別人多大的力氣也不能從我死死握緊的手裡把這個盒子拿出來。

後來,我掏空了自己所有的記憶,也不記得開啓這個盒子的密碼。於是這麼多年,這個盒子就一直被放在梳妝檯內(nèi),沒有被開啓。

我梳起頭髮,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拍拍臉頰,平復(fù)了心中的不安,對著鏡子一笑,“天嫵,別皺眉,好運會沒有的。”

我總是這樣,一遍遍地告訴自己,要經(jīng)常笑,一個人笑的時候,眼睛彎彎,才能接住上天掉下來的好運氣。可是,一直努力遵守這種說法做的我,這三十年人生,也不見得有多幸運

盤起自己的頭髮,我從衣櫥中拿出一套深黑的套裝,走到窗前,看著微微發(fā)白的天界,想,是時候該出發(fā)了。

今天是七月三十日,一個潮溼悶熱的天氣。

天亮的時候,我在蓉城參加我丈夫湮龍的葬禮。

在葬禮中,我努力把自己隱藏得很深,卻沒有料到,一個西裝筆挺,年輕英俊的男人居然從清一色的黑衣人中找到了最不顯眼的我,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

他居高臨下地站著,俯視著我,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了一遍。

他眼神很是凌厲,可是說話地語氣卻被控制地極好。

他對我說:“藍小姐,待會請到會議室來一趟,方律師要宣佈那個人的遺囑。”

當(dāng)時我並不知道,這個素未謀面的人,就是我丈夫鼎鼎有名的大兒子,我的繼子,他叫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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