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2年,隨著各個國家的太空競賽,地球資源逐漸隨著競賽慢慢消失,太空層競賽留下的垃圾遮去了太陽的光芒,地球很多部位被黑幕遮擋,缺少太陽光的照射,地球的生物資源慢慢衰老和消亡,爲了生存和後代子孫,人們經(jīng)過多次合議開展了兩個計劃,一是各國合作成立聯(lián)合政府,派出戰(zhàn)艦對太空垃圾進行清理,然後運輸?shù)揭殉醪竭_到定居的月球上進行選擇性堆放,消除地面黑幕;二是,技術(shù)較爲發(fā)達和責任的大國,派出自己的太空艦隊,開發(fā)外太空,尋找適合人類居住的第三星球,以應(yīng)對逐步衰老的太陽系。
我,方白,作爲國家原宇宙數(shù)據(jù)收集和開拓的執(zhí)行組長,很榮幸?guī)е业乃娜诵〗M,執(zhí)行了國家尋找第三星球計劃的第二梯隊,在第一梯隊探索訊號消失的半個月後,踏上了探索的征途。
當我第二次從休眠艙裡被值班員韓兵、韓星兩人叫醒的時候,艦艇外依然是黑茫茫的一片,他們兩個人很疲憊和驚慌,我也趕緊開啓了旁邊的休眠倉,叫醒了我們此次太空艦艇唯一的外籍專家辰光(譯文:原名CehanG)。
“你們怎麼衰老的這麼嚴重?我們這一覺睡了多久?”辰光醒來,看到眼前的兄弟二人,吃驚地說。
我這時才發(fā)現(xiàn)韓星兄弟二人帽檐下掩飾不住的白髮,以及額頭上的皺紋,也不由得吃驚起來,我們按照出發(fā)前的命令和培訓(xùn),每班保留兩個人值班,另兩個人留在休眠倉,在休眠艙裡能夠暫時凍結(jié)我們的身體,讓它暫時不再生長,以維持我們的生命,減少太空艦艇內(nèi)的各種消耗,包括資源和能量的消耗。
“我們可能在這個黑洞裡出不去了!”韓星的眼睛裡要流出淚來。
“航天表在你們休眠後沒有多久就失去了作用,我們也不知道你們睡了多久了?我們沿途散出去的小星體也沒有了信號,是不是我們和朱教授帶領(lǐng)的第一梯隊走的同樣行徑呀?”韓兵擔憂地說。
朱學(xué)文教授是我們第一太空艦艇梯隊的指揮長,他帶領(lǐng)著他的團隊從我們外太空聯(lián)合指揮艦隊上出發(fā),在我們出發(fā)的半個月前失去了訊息,我們此次也是沿著他們沿途散落的星體信號跟蹤上來,現(xiàn)在我們也已經(jīng)失去了信號,這二者的聯(lián)繫簡直不敢想象。
我們圍過去看了航天表,果然沒有了任何訊號,從太空艦艇內(nèi)散出去的光波彷彿突然蒸發(fā)了一樣,毫無回訊,看來周圍是沒有任何物體了,我想問他們:艦艇進入到這個黑洞多久了?我們沿途最後一個釋放的星體是什麼時候?我們什麼時間丟失的信號?等等諸如此類的問題,可是話題到了嘴邊又慢慢地嚥了下去,我知道即使說出來也是徒勞。
“我們可能是迷航了,可能回不去了!”韓星的語調(diào)有些顫抖。
迷航這個話題,儘管對待我們來說已經(jīng)心裡有所準備,但是在此時說出口,心裡不免得還是有些顫抖一下,是的,如果迷航,特別是在這個黑洞裡,不能有效地穿過黑幕,我們太空艦艇外的電力設(shè)備就會失效,僅靠太空艦艇內(nèi)部核電補給電源是堅持不了多久的,所以我們的太空艦艇如果長時間沒有電力資源補給,我們的艦艇就會立即停止工作,死亡必定來臨。死亡,並不可怕,當我們站在旗幟下舉起右手宣誓的時候,就已經(jīng)把生死置之度外,我們擔憂的是如果我們艦艇在此突然停了車,後發(fā)艦艇在此產(chǎn)生碰撞,或者我們不能把此次探索的資源發(fā)送給指揮中心,給國家和人類造成資源的浪費,那是不能原諒的,所以我們決定孤注一擲,努力一試。
我讓辰光帶韓星過去,拿出儀器爲他做了骨髓測量,然後把測量的數(shù)據(jù)交給我,他們答應(yīng)著滑行到裝備角去了。
“方白,給你,這是航行筆記!”多年合作經(jīng)驗的韓兵看出了我的意圖,拉出操作桌的抽屜,把裡面的航行筆記交給了我。
“在進入黑洞前,我記得進行過一次物質(zhì)補給,後面還有沒有進行過物質(zhì)和資源補給?”
我拿過筆記翻看著,回身問韓兵。
“聯(lián)合艦隊在你們休眠半個月後,也就是進入黑洞,訊號消失前三天,指揮中心派出的飛船補給過物質(zhì)和能源,他們說是你休眠前的要求,除了食物和水等物質(zhì)外,你還要了發(fā)電離子核,我們現(xiàn)在一直靠著離子核電力供應(yīng)呀!”韓兵對我的事後全面考慮很是感動,他激動地說,“也多虧了那次補給,否則我們的太空艦艇早就不會工作了!”
“方白,我剛剛測了韓星的骨骼,你猜我們在黑洞裡航行多久了?”辰光滑行過來,詭秘地對著我說。
“多久了?!”我問。
“經(jīng)過計算,進入到這個黑洞,將近用時十一年了!”
辰光的話語讓我很是吃驚,我不解地看著面前的韓兵兄弟二人,按照指揮部的培訓(xùn)和要求,我們每次交班時間最多爲一年,這次竟然用了約定時間的十倍,這樣的失誤是不能原諒的,他們弟兄兩個很是慌張。
“剛剛韓星還告訴了我,他們在中途休息了一些日子。”
我翻看了筆記,果然中間有段時間是空白,這讓我更加地憤怒,擡頭看著面前瑟瑟發(fā)抖的兩個人。
“你聽我解釋,方指揮長,太空艦艇進入到黑洞以後,我們以爲馬上就可以穿越過去,誰知道在黑洞裡,一切訊號都失去了聯(lián)繫,我們也沒有時間指示,所以就這樣堅挺著,我們很是疲憊,就商量著把太空艦艇調(diào)整爲自動行駛,然後我們關(guān)了艦艇上不必要的機關(guān),小瞇了一陣,竟然不知道漂了這些日子。”韓星解釋著說。
“先不用解釋,”我打斷了韓星的話語,推算著說,“地球到太陽的距離是一億五千萬公里,周長大概就是九億四千二百萬公里,而我們的航空艦艇減速後每秒是四點二公里,十二年的行程大概爲十五億八千五百萬公里,我們的行程已經(jīng)超過了將近行程的一倍,果然是脫離航線了。”
“也許我們的行程有反覆的路線。”辰光也有所顧慮地說。
“這樣的一般情況不會發(fā)生,因爲我們的航速是設(shè)置好的,只要不停機,一般不會偏差!”我肯定地說。
這就可以肯定的是我們的航線偏移了,而且偏移的距離還很大,大家沉默了,韓星兄弟兩個悔恨地低下了頭顱。
“大家在這個時候也不要悔恨了,趕緊清點一下我們的物品和燃料,還能支持多久!”我命令著他們,然後留下了韓星,對他說,“我們再想辦法校對一下航線,希望儘快能夠回到正確航道上來。”
“關(guān)掉艦艇外所有外向燈光,只需保留前進路線的一盞燈光,節(jié)省資源,你仍舊要不斷向外釋放光波源和生源,希望能夠得到一點回應(yīng)。”
“好的,方指揮長!”韓星唯唯遵命,順著我指令操作著艦艇。
我看著他的背影很是感慨,我們出發(fā)時都是在四十尾巴上的年齡,誰知此時他們兄弟二人卻到了退休的年紀,這個不小心,讓他們鬢角白髮斑斑,我有怎麼忍心去追究他們的失誤。我趕緊打掉了這個念頭,端正自己的思維,努力地盯著屏幕上閃爍的光點,依然周圍沒有迴應(yīng),只有艦艇周圍散出去的光聲波紋一層層地盪漾出去。
“我們難道真地回不去了嗎?”韓星喃喃地說。
“不要想這些問題,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拼一把!”我命令著他。
“可是我們沒有再拼搏的資本了!”辰光拿著統(tǒng)計好物品的筆記本過來,他對我們說,“如果留下一個人值班的話,食物和水還勉強支撐他三個月,核離子燃料沒有了,聽韓兵說這顆是剛放進去的,按照艦艇消耗,省著去用也勉強只能支撐一個月,綜合起來如果我們不能在一個月內(nèi)衝出黑洞,我們的電力系統(tǒng)就會停擺,艦艇就會停機,我們也許就會在此長久休眠了。”
“都怪我,在航行中間休眠了。”韓兵狠狠地捶著腦袋,由於慣性讓他的身體撞在了艦艇牆壁上。
“別自責了,我剛剛勸了你的哥哥,我們要振作精神,先想辦法衝出去。”我趕緊蹬了一下地面,身體滑過去抱住他說。
“其實我在你們清醒前已經(jīng)清點了幾次物質(zhì)和燃料了,那點物質(zhì)不值得再次清點,我原以爲我們也能夠儘早地衝出黑洞,那樣也許對我們的失誤做一個彌補,誰知道事情變得越來越糟——”韓兵在我的懷裡羞愧地說,他悔恨的淚水打溼了我的肩膀。
“是的,方指揮長,請你原諒,我們接過班來,原來是新奇和興奮,以爲按照我們出行前演算千百次的數(shù)據(jù),應(yīng)該對這次任務(wù)的完成輕而易舉,我們就忘記了旗幟下的承諾和你們休眠前的叮囑,我們進入黑洞,在信號慢慢丟失後,我們纔開始了緊張,我們也絞盡腦汁希望它能夠迅速回到正常軌道上來,接過卻發(fā)現(xiàn)偏航越來越遠,其實這些我們都是知道的,我們不敢對你說呀!”韓星的聲音也顫抖著,他哽咽著,聲音像從他的口腔裡揉碎了,一絲一縷地透出來,最後索性地丟下操作儀,抱著腦袋大哭起來。
這時的韓兵也在我的肩頭上泣不成聲,失誤造成的損失讓他們無地自容,而後越來越嚴重的後果讓他們手足無措,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最後纔不得不叫醒休眠的我們。
“你們——”我氣氛得說不出話來,胸口一堵氣體在口腔內(nèi)的盤旋著,是的,以我們的知識和才智不可能在失誤後長時間內(nèi)還不能發(fā)覺,越來這十一年的光陰裡,他們是在不停地調(diào)整,不停地犯錯,而後不停地繼續(xù)失誤,他們是忘了我們在聯(lián)合政府旗幟下的誓言:“我們爲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爲了科學(xué)嚴謹認真,爲了人類努力進取,爲了社會刻苦鑽研,直至我們的生命終止!”
“別生氣,方白,到了這個時候,我們還是要團結(jié),振奮精神!”辰光過來握著我的肩膀,然後滑行到韓星的身邊,從他的手裡接過操作儀,認真地駕駛著航空艦艇。
我稍微地鎮(zhèn)定了一下心情,讓翻滾沸騰的血液平息了一會,但是憤怒還是讓我的安撫稍微用力一些,拍打過去的衝力讓懷裡的韓兵,身體呈現(xiàn)了一個搶步,我也感覺到了他的陣痛,只得趕緊抱緊了他,看著面前兩個滿頭白髮的老人,眼淚奪眶而出,是的,這幾年的煎熬讓他們這樣快速地衰老,他們經(jīng)歷和忍受的痛苦肯定比現(xiàn)在的我們還要多。
“行了,都別哭泣了,我們振奮一下精神。”過了很久,我推開了懷裡孱弱的韓兵,振作了精神說,“我現(xiàn)在發(fā)佈一下命令,等下吃了飯菜,辰光帶領(lǐng)他們?nèi)プ鱿律眢w檢查,把所有的記錄都標記好,我在這邊繼續(xù)發(fā)佈光聲波,希望能夠得到周圍的迴應(yīng)。”
“好的!”辰光回過頭來說。
“檢查時要仔細,看他們衰老得很厲害,肯定是用腦過度,休眠艙裡有他們的血型相同的血液,必要時要置換出來一些,還有他們變異的骨骼,要即使糾正,休眠倉底部有骨骼糾正和置換器。”
“明白!”
“不,我們沒有問題!我們還可以留下值班!”韓星兩兄弟爭搶著說。
“這是命令,你們的身體養(yǎng)好了才能進行值班安排,我還有很多的問題要諮詢你們,所以你們要絕對服從安排!”我嚴厲地命令著他們。
“好的,我們遵命!”
我努力地看著屏幕,除了航空艦艇周圍散出去的光聲波紋一層層地盪漾出去,周圍依然沒有任何迴應(yīng),我們的航空艦艇就像一隻孤獨的狼,在漫長的黑夜原野裡獨單地行走著。韓星兄弟兩個勉強地吃了一些飯菜,便在辰光的安排下鑽進休眠倉,休眠艙裡已經(jīng)架設(shè)好了儀器,辰光拍著窗口,示意著他們閉上眼睛,他好去啓動器械,但是他們還是那樣地瞪著兩隻眼睛看著駕駛臺邊的我,辰光無奈,只好向我打起了招呼。
我只好定好了機器人操作模式,然後滑行到休眠倉的窗前,用嚴厲的目光盯著他們說:“我命令你們儘快進行到睡眠狀態(tài),我們要啓動血液置換系統(tǒng)。”
看到我嚴厲的目光,兩人才戀戀不捨地閉上了眼睛,等待了機械內(nèi)氣息均勻,綠燈亮起時,我果斷地按下了休眠按鈕。
“你不是還有些事情問他們——”辰光不解地看向我。
“讓他們休息一段時間吧!醒著會更痛苦。”我嘆了口氣,慢慢地退回到了操作平臺。
“哦!”辰光迴應(yīng)一聲,然後就按下了其他更換身體的醫(yī)療按鍵。
我們的航空艦艇依舊孤獨地在黑洞裡行駛著,窗外的溫度是零下七十六度,前牀玻璃上依舊沒有水滴,這就證明艦艇外依舊沒有滿足人類生存的第一要素,水源。我揉了揉發(fā)澀的眼睛,依舊認真地盯著屏幕。
“給你,吃點東西吧!”辰光拿著一包碎牛肉湯滑行過來,在我的身後勾住了掛網(wǎng),拍著我的肩膀說,“飯還是要吃的,儘管有壓力。”
“好的,你就值會班吧!希望我們的調(diào)整能夠儘早得到迴應(yīng)!”我接過菜包打開,慢慢地放在嘴角吮吸著,這些來自地球的口味,讓我想到了那個美麗的地方。
“我剛剛檢查了他們的身體,果然衰老得很厲害,我敢肯定我們的這條航線一定經(jīng)歷過很嚴重的磁場和光線干擾,這恐怕也是我們偏航的一個因素。”辰光說。
“我知道,我剛在他們的航線記錄本裡看到了,所以我讓你去檢查一下他們的身體,這剛好證實了我的設(shè)想,”我仰頭喝下了最後一口湯汁,然後小心翼翼地把包裝袋放在垃圾收容袋裡,回頭愛憐地看著休眠艙裡沉睡的兩兄弟說,“在過這些部位的時候,我懷疑他們的血液也得到了污染,和他們擁抱的時候,他們的身體很燙,就像五十多度的水,骨骼變形,不僅僅是年齡的增大,血液和肉體也會讓他們骨骼變異,所以他們在我們清醒前肯定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到最後實在忍受不了這種煎熬,才叫醒了我們。”
休眠倉下抽出的血液果然翻滾著,氣泡裡泛出發(fā)黃的波紋,這種波紋震盪著波紋,一層層地向外,意圖衝出試管壁,電子溫度計裡明顯地顯出五十三度的字樣。一根變異的骨骼從微波切口裡慢慢地拉了出來,黝黑而又在燈光下泛著金光,這讓我們的心裡很顫抖,這到底經(jīng)歷瞭如何的困苦才演變成這樣的結(jié)果,一根人造的骨骼順著原切口緩緩地伸進去,機械手忙碌著連接、骨髓測試、血管恢復(fù)、肌肉填充、外傷口處理。
“還是我們的地球好呀!也不知道她現(xiàn)在變成什麼樣子了?”辰光在身後嘆息著。
“是呀!但願此次我們能夠逢兇化吉,能夠回得去!”我把眼睛又轉(zhuǎn)到窗外的黑洞,暗暗地咬著嘴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