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時代，人們對城市的印象，就是一座座廢墟堆砌的怪物聚集地。

但這一刻，當這座完好無損的城市，從最中心的地帶開始破碎時，天上出現了足以毀滅所有人的可怕存在時……

人們並沒有感到絕望，相反，無數的思緒開始發酵。

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東西是比有怨報怨有仇報仇痛快的事情。

沒有什麼是比失去親人和家園後，當場復仇更快意的事情。

愛情可以忘記，但仇恨絕對不能。

當巨大的黃金天平坍塌毀滅的時候……

看著遠處的恩佐，露出了釋懷的笑容。

就在不久前，他和妮可，失去了好不容易纔建立起來的新的牽絆，這自然是痛苦的。

撫慰這種痛苦最好的良藥，便是復仇。

天平的破滅，意味著詛咒瓦解，也意味著大仇得報。

不僅僅是恩佐和妮可，卡文蒂姆，艾爾莎，博格，德文上校等人……都可以肆意的回憶曾經一起相處過卻又已然失去的面容。

那一個個名字，不再是簡單的“身份”，他們是有著靈魂，無可替代的存在。

“詛咒瓦解了！”

不知道是誰，終於鼓起勇氣，喊出了這句話。

當漫長的驚歎與沉默結束後，是眼淚與歡笑的海嘯爆發。

悲慟的哭聲，肆意的笑聲，大仇得報神明覆滅的暢快怒吼，像是綻放的煙火一樣，在城市裡不斷出現。

這是勝利的聲音。

聞夕樹也難得的露出笑容，不是因爲他打通了這一關，也不是因爲透支的塔力值又零損耗的回來了。

他只是想笑，想要融入進這個巨大的，由無數擁有差異和個性的靈魂的集體裡。

這纔是人間。

妮可的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

德文上校露出欣慰的笑容，卡文蒂姆回憶不久前的經歷，發現自己沒有被拋棄，竟然又後怕又感動的哭泣起來。

博格也沒想到，他們真的可以瓦解詛咒。

這一切，像是一場夢。

“指揮官……謝謝你。”恩佐又點了一支菸。

他知道，他的學生們還在害怕，但沒關係，將來他有很多時間，讓他們去愛這個世界上許許多多的具體的人，從此再也不擔心會忽然被替換。

……

……

漫天的煙塵似乎無法散去，好在這裡不存在什麼有煙無傷定律。

在煙塵的中心，有一片特殊的空間，這裡塵埃無法靠近。

寶藍色鎧甲，一頭長髮舞動，拿著弓弩的男人，早已從天際，降臨到塵埃的中心裡。

“在詭塔裡，會有那麼一些層級，如果你選擇容易的做法，它們的難度就會符合層級本身難度。”

“但如果你要選擇最難的解法，很可能會出現當前層級的正常攀登者，無法破解的絕境局面。”

“我得承認，你是一個奇蹟的締造者，聞夕樹，恭喜你，你打敗了一個強大的敵人。”

能被射手座說強大的，自然是真的強大。

聞夕樹笑道：

“哪怕被你一箭秒殺，你也覺得他強大？”

射手座說道：

“這是執念世界，如果是在三塔戰場，我的出現，必然會引起他的提前佈局。”

“老實說，他的權柄……比我高。”

這不奇怪，畢竟射手座是戰鬥系的，是十二個星座裡，規則系能力最弱的那個。

“你身上藏著難以想象的力量，沒有被天平意志抹殺，連續兩次，非但沒有抹殺你，甚至還讓你……變得更強。”

“如果我連續兩箭沒有射殺你，你的氣血還更加旺盛，我也會停止進攻，感到驚歎，並陷入恐慌。”

“正是這兩次失敗，導致我搶到了先手。”

“而且，這一箭能殺死他，也不全是我的力量。”

射手座說到這裡，伸出手，將癱坐在地不久前耗盡了全部體力的聞夕樹拉起來。

由於打出了最完美的結局，聞夕樹損失的資源會盡數返還，但這有一個短暫的過程。

這個過程裡，他顯得有些虛弱。

射手將聞夕樹拉起來後，笑道：

“我原以爲，我的箭法到了極限了，這是絕對堙滅之箭，是用來對付萊昂的。”

“所以雖然你消耗很大，但你賺了。”

聞夕樹不否認。

要是沒有射手座的全力一擊，自己還真沒辦法，在這個環節裡，要麼被斬首，要麼就當狗。

射手繼續說道：

“當然，我也賺了。就像我說的，我原以爲這是極限了。但今天這一箭，我能感覺到，我的箭變得沉重了。”

“我好像領悟了一些……新的力量使用方式。”

“真奇怪，三塔戰爭持續了那麼久，我沒有任何感悟，但和你綁定了命運後，我居然有所突破了。”

聞夕樹不理解，畢竟這是神的領域了，他現在還無法領會這等神妙的力量。

亦即，衆生意志。

射手是孤獨的射手，他的箭，從來只有他自己的意志。

但就在不久前，他射出的箭，有了一些龐雜的東西。

可又不是雜念。

像是無數靈魂的渴求，聚集在了箭上。

這一箭的威力，超乎想象。

就連射手自己都驚訝了。

強如他這樣的存在，自然能捕捉到某些關鍵，射手已經開始朝著另一個賽道進發。

當然，他深知自己的命運，已經和聞夕樹綁定。

如果自己受益了，找到了能夠大幅度提升箭矢威力的法子……

那麼恐怕，這次聞夕樹也會有巨大的進步吧？

“這次任務應該結束了，下次可以告訴我，你獲得了什麼獎勵。”

聞夕樹說道：

“我進不去欲塔？”

射手座點點頭：

“你沒有邀請函。”

聞夕樹不解：

“那現實豈不是沒有改變？”

射手不否認：

“現實的確未曾改變，現實裡，你的這些夥伴們的命運軌跡，大多是悲慘的，或許早已被替換。”

聞夕樹有些無力感：

“按理說，我應該有邀請函的。”

射手像是解惑的老師，說道：

“你沒有前往第二關，那個科學怪人的關卡。”

“如果你前往那個關卡，你得到的將不止是能源核心。”

“不過這一切已經沒有意義了，你選擇了更難的做法，不拋棄任何人。”

“雖然你沒有邀請函，無法進入欲塔，無法改變命運軌跡……”

“但這些執念們，已經得到了滿足。”

聞夕樹沒有搭話，顯得有些蔫吧。

這樣的勝利，像是一場虛無的……精神勝利。

大家在歡呼，在歌唱，但毫無意義，因爲這只是大家的執念世界。

這裡無法影響現實。

在現實裡，這個討厭的，用身份和標籤框定靈魂的世界，這個人類不能掌握自己生死的世界……依舊存在。

指揮官從未降臨。

射手座像是看出來了聞夕樹的想法：

“詭塔就是這樣的。它是一個詭異的世界。在這裡，和現實關聯不大。”

“有時候這裡荒誕到不像是現實。有時候，現實又比這裡更荒誕。”

“詭塔是一座我們也捉摸不透的塔。”

“但不要以爲你的努力是白費了。”

“就像你去過水晶城，見過那位該隱了，你就會知道他的弱點。”

“你能說，這趟旅行是毫無意義的麼？”

“在詭塔，你能夠靠詭異的力量，規則，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在完成的過程裡，你能收穫很多東西，你能說這些過程無意義麼？”

聞夕樹聽明白了，他本就知道這些，只是有點沮喪。

這番話過後，他立刻振作起來。

“現在，我已經知道了這座城市的規則，我也知道了……我身上有著剋制天平意志的辦法……”

“而且，我還會因爲滿足了這些執念，得到豐厚的獎勵。沒有收到欲塔邀請函也沒有關係，我不會忘記這個地方，我還會來到這個地方的。”

聞夕樹的眼裡不再有頹喪。

射手座點點頭：

“還有……不要太依賴天蠍。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和天蠍走的很近。”

“這一層有很濃重的，來自天蠍的氣息。”

聞夕樹說道：

“天蠍性格咋樣？”

射手座說道：

“我說過了，玩心很重。”聞夕樹點點頭：“我也一樣。”

原本射手座還想說……天蠍的饋贈，和其他人的饋贈一樣，都有代價，但想了想，自己是聞夕樹手下敗將，既然如此，倒不如相信他纔是最終的“玩家”。

射手的時間到了，二人不再多交流，各自離開。

聞夕樹的時間也進入了倒計時。

在即將離開的時候，他心裡的一塊石頭忽然放下了。

像是念頭忽然通達。

“也許，我可以把這裡當成一個真正的世界。”

執念世界是假的，但對於聞夕樹來說，這一路的旅途無比真實。

他認識了爲學生們喚起情感的恩佐，認識了總能衝刺在最前面的德文，也認識了自覺沒用因此格外想要證明自己的妮可……

這一路很多人，聞夕樹不知道他們欲塔的旅途，但就像是之前在詭塔和那幾個菜鳥殺手們相聚一樣……

一切都是真實的，他相信，執念世界還存在，那些殺手們在執念世界裡還活著。

他也相信，自己離開後，這座城市裡的人，會建立新的秩序。

在時間耗盡前，聞夕樹回到了妮妮的家裡。

他沒有和隊友們告別，只是和妮妮進行了離別的擁抱。

一切都剛剛好，一個完美通關的執念世界，已經不再有任何扭曲詭異的成分。

聞夕樹最後擁抱妮妮，妮妮說道：

“爸爸，大家都在歡笑和哭泣，是因爲英雄懲罰了魔鬼麼？”

“是的。”

“那個英雄是爸爸麼？”

“是的。”

“爸爸好厲害！可是……你要走了，對麼？”

面對淚眼婆娑的小女孩，聞夕樹第一次不忍心。

哪怕是摩羯提出的種種條件，他都不會心動，但這一刻，他真想多停留一陣子。

“是的，我該走了。因爲還有別的很多地方，也需要英雄。”

“那我長大了，也要變成英雄，去找你。”

“好呀。”

“我們拉鉤！”

“拉鉤！”

聞夕樹的身影，漸漸消失。

但在最後，他欣喜於自己和執念世界的小女孩，完成了一次約定。

天平詛咒的旅途，落幕，又或者，真正的開啓了。

……

……

門，鐘錶，“tatata”的笑聲。

聞夕樹終於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接引人說道：

“恭喜恭喜，五十層的旅途完美落地，哦……我得說，這可是一場艱難的勝利。”

黑色詭頭笑的明顯諂媚了幾分。

聞夕樹開始檢查面板。

作爲完美通關，但因爲僅僅涉及到了詭塔，這次他等級提升了四級。

抗魔值已經突破了100點大關。聞夕樹不知道，這次回到聞家老宅，是不是會有新的啓示。

面板別的變化不多，值得一提的是，塔力值已經全部返還，25點塔力值，讓聞夕樹覺得頓時富了起來。

同時，極限一踢的序列編號雖然還是199，但極限一踢的名字，變成了極限一踢·改。

極限一踢·改：“經過詭塔的淬鍊，目前極限一踢可以造成範圍傷害，同時對多個目標釋放，且附帶破甲傷害。”

天蠍小刀真的發力了！聞夕樹大喜，這極限一踢，在多個符文堆疊下，還真被自己化廢爲寶了。

黑色詭頭笑道：

“你的收穫抵消了一部分常規獎勵。恭喜你，序列得到了特殊進化。”

聞夕樹皺眉：

“所以……極限一踢的進化，還佔用了我別的獎勵？我這次獎勵就這麼點？”

黑色詭頭再次發出“tatata”的笑聲：

“怎麼會呢，這次挑戰可收穫太多了，這可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超稀有符文。”

一聽到有稀有符文，聞夕樹表情好受了許多。

沒有六級或者七級設施，他可以接受，畢竟極限一踢真的變強了。

但如果只有面板提升和極限一踢變強，那這次就太寒磣了。

好在，接下來的獎勵，聞夕樹也覺得有意思。

“完全自定義·終極必殺技？”

符文的名字，把聞夕樹整懵了。

不過通過符文的描述，他似乎明白了這符文的作用。

這符文看來確實稀有，有著較爲俏皮的模糊的描述。

符文描述：

“你知道m78星雲的人，來地球作戰打怪獸的時候，爲什麼不一開始就放那勞什子射線麼？因爲必殺技總是要有cd的。

一個合格的必殺技，當然得cd長，消耗大，威力猛！

來吧，構建一個屬於你自己的必殺技吧！”

符文要求：僅能鑲嵌在戰鬥序列裡。當前可消耗資源——

壽命（參數待設定）。

金錢（參數待設定）。

物品（參數待設定）。

抽象事物（參數待設定）。

技能間隔（參數待設定）。

塔力值等稀有能量（）

體能（參數待設定）。

備註：各種參數一旦設定，較長時間內無法更改。

聞夕樹弄懂了。

這是一個構建終極必殺技的符文，用來鑲嵌在某個序列裡，使得該序列徹底改變，進化成自己的終極奧義。

這些待設定的參數，調的越高，奧義威力就越大。

比如極限一踢，某種意義來說，這只是聞夕樹的普通戰鬥手段，甚至可以看做是高級一點的平A。

但如果鑲嵌了該符文，就會強制提升發動極限一踢的各種消耗。

極限一踢不再只是單純的消耗體能，只要你捨得下本錢，你可以讓極限一踢的技能間隔大幅度延長，讓它短時間無法連續發動，以此來獲得單次的超額傷害輸出。

當然，如果你足夠瘋狂，你還可以將極限一踢設置成消耗金錢，消耗壽命，或者記憶，靈魂之類的抽象存在的東西……

這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自定義奧義”。

各種消耗，由你自己決定。消耗不同，也會導致序列最終的奧義形態不同。

“如果我把使用間隔，改成99年……是不是代表，我就裝載了一個一輩子只能發動一次的超級奧義？”

聞夕樹詢問黑色詭頭。

黑色詭頭搖頭道：

“當然不是，畢竟你還可以通過別的符文縮短使用間隔。”

“不過，你如果真要構建一個一生只能用一次的奧義，你可以在抽象事物裡，勾選靈魂獻祭，或者符文獻祭，或者設定爲發動一次後，一定會死之類的。但我不建議你這麼做……”

“畢竟，在很多時候，核彈的意義只是威懾，生活中你更需要的槍炮。”

聞夕樹懂了。

的確可以消耗各種東西，孤注一擲傾其所有，構建一個超級必殺技……

但沒必要，畢竟自己有射手座的“天基炮”了。

不過這玩意兒，確實可以構建一個消耗很大，但可以多次使用的必殺技。

只是現階段，聞夕樹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序列。

如果裝到精神彈幕裡，精神彈幕就徹底變成了奧義，輕易無法發動。

如果裝載到極限一踢裡，極限一踢就不能作爲常規作戰手段了。

“我得弄個新的序列……最好不是單一的招式，而是某種類似於變身之類的技能。最好是基礎傷害夕樹比極限一踢高很多的。”

這無疑是極爲困難的，畢竟聞夕樹爬塔到現在，都沒有這類技能。

不過他還是很興奮，因爲……他找到了一個可以賭上一切的手段。

他不愛梭哈，畢竟爬塔的第一要義，是活下來。但有時候，你不願意梭哈，和你不能梭哈，是完全不同的。

聞夕樹想了想，決定先擱置這個符文，等找到了合適的序列後，再將符文鑲嵌進去。

他意識到了一件事，自己這次探索詭塔，經歷了好幾次晝夜交替，每次回到酒館，都會停留一夜。

這樣算下來，這次旅途，他其實已經待了好幾天了。

“也不知道地堡那邊，怎麼樣了。”

想起來院靈要求自己上課，但自己塔遁了，這一遁就是好幾天……

可別鬧出什麼亂子了吧？也不知道，安排的講師找到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