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不管劉宏如何荒唐,骨子裡還是十分在意自己的權位,中平並不太平,反而是大漢朝多事之秋的開始,太平道剛剛剿滅,西羌又造反,而且捲進了一位狠人在其中,羣臣接到劉宏的旨意,緊趕慢趕前來參加臨時朝會,德陽殿上,羣臣按老規矩,先是高歌一曲《正氣歌》??粗涣t沐浴而冠的老狐貍,卻一臉正氣的僞裝著自己,葉歡心中大肆鄙視了他們一番。
過場搞完,劉宏也不廢話,直接讓張讓向羣臣通報西北軍情。正如吳承恩大大在《西遊記》中所說,就算是做妖怪也得有背景,不然只得喪身在能縮能伸的如意金箍棒之下,韓遂這隻西北的狼妖本事雖大,可恰恰就沒有背景,如果非要說洛陽有人與他有點關係,那就是大將軍何進。
何進遷任大將軍之初,受命整頓兵馬徵集義軍平亂,那時的韓遂懷著滿腔熱血趕往洛陽,意圖憑著自己的真才實學建立功勳,有朝一日也能光宗耀祖,衣錦還鄉。何進、韓遂初見之下,何進倒是對韓遂十分禮遇,因何進久聞韓遂大名,知其有大才。然韓遂論太平道造反之根由,言罪魁禍首乃十常侍,建議何進誅滅宦官集團,然後掃平太平道,如此天下才能得以安寧。
何進雖然是屠戶出身,肚中沒有多少墨水,可人並不蠢,好歹也在朝中混了數年了,韓遂是外來戶,不知道十常侍的能量,然何進清楚,只要劉宏一日在位,要想清除十常侍那絕對不是單單的難如登天,而是根本不可能,就算是文武百官齊齊逼宮鬥沒有用,除非舉兵清君側,可是那種情形跟太平道做的事沒有多大區別。
何進既不是竇武,也不是樑冀,更不是王莽,沒有那個才學,也沒有那個野心。他只想安安穩穩做自己的外戚大將軍,鑑於此由,便隨便搪塞了韓遂幾句。韓遂人稱西北之狐,梟雄心性,豈不明白何進在搪塞敷衍自己。隨後又在大將軍府住了數日,見何進果然越來越疏遠自己,自知在洛陽再無前景可言,便向何進辭行返回西涼。
話說張讓一通報完西北軍情,朝中文武霎時羣情洶涌,文武百官紛紛出言聲討邊章、韓遂、北宮伯玉等人,什麼話難聽就說什麼話。差點就說出三人十八代祖宗都是身俱反骨,要是三人在此,恐怕立即會被文武百官的口水淹死。
劉宏是個實際主義者,並不待見朝堂上的漫天唾沫,聽見朝堂上謾罵聲一片,然卻都是沒有建設性的屁話,眉頭一皺擡起雙手示意羣臣安靜,待衆人安靜後遂道:“諸卿一片拳拳報國之心,朕心大慰,邊章等人無君無父甚是可恨,自當凌遲處死,然諸卿罵的再狠,也不可能把三個反賊罵到洛陽來受死,如今西北軍情緊急,諸卿還是說說該如何應對此事吧?!?
聽到劉宏如此一說,堂中文武即可面面相覷,其目的自然是想從朋黨間找到朝中的風向,一時沒有人出聲半語。見沒有人出班說話,曹操瞄了一眼高居武官前列的葉歡一眼,這纔出班道:“啓稟陛下,西羌化外蠻人,不尊孔孟,不服王化,年年侵犯吾大漢疆土, 是可忍孰不可忍,邊章、韓遂背宗離祖,甘心從賊,助紂爲孽。臣以爲,此等宵小,絕不能姑息,當殺一儆百。陛下應即可點齊兵馬,前往涼州剿滅叛黨。昭示天下,以儆效尤?!?
“陛下,萬萬不可?!辈懿賱傉f完,後面便傳來反對的聲音,循聲看去,正是新進的司徒崔烈,傳聞崔烈這司徒位可是花了五百萬錢買來的,到底是不是,恐怕只有劉宏、張讓、還有崔烈自己知道。不過撲風做影的事大家都相信,更何況崔烈這事還有板有眼。崔烈原本在士人羣中很有威信,可此事一出,再加上他的司徒之位是從袁氏哪裡虎口奪食搶來的,在袁氏的故意渲染下,崔烈銅臭之名很快響徹洛陽,崔烈在士人中的名望由此一跌千丈。
劉宏見說話的是自己的新寵,遂和顏悅色道:“崔愛卿爲何說不可?可否細細道來。”崔烈聞言連忙道:“ 如今秋風已過多日,寒冬臨近,洛陽如此,恐西北更甚。早已冰天雪地,天時如此,出兵也是突然,因此實不宜妄動兵戈,急切出兵。其二、兵者,國之大器也。涼州邊陲小地,歷來貧瘠,然離洛陽路途遙遠,這一去一來,恐消耗甚大,得不償失。臣以爲,西羌、邊章等人不過是癬疥之疾,陛下聖旨一道,責令涼州刺史左昌等人堅壁清野,固守城池,反賊定然一無所獲,最後自然一鬨而散?!?
執金吾袁滂聞言連忙出班道:“啓稟陛下,臣以爲崔司徒言之差亦。西羌確實是纖芥之疾,然這次與先前可不同,有頗爲了解涼州內情的邊章,韓遂給西羌做領路人,西羌反賊大軍一路上勢如破竹,聲勢之大,從未所見。左昌等人自知無法遏制反賊,這才向洛陽求援,如果陛下不發兵,涼州恐會釀成大患。失地事小,可吾大漢天威不可犯。當然,崔司徒所言現在不是出兵時機,臣以爲言之有理,但是吾等一定要爲來年剿滅反賊做準備?!?
袁滂一席話說得劉宏連連點頭,深以爲然,再加上之前剿滅太平道讓劉宏的自信心空前膨脹,認爲剿滅反賊正是自己大顯武功的時機,出兵的慾望在心中蠢蠢而動,遂轉頭問袁隗道:“西羌化外蠻人,實在可恨,邊章、韓遂賊子更可恨。太傅以爲朕該當如何?”
袁隗自然聽得出劉宏言語中想出兵的意思,不過這次兩人算是想到一塊兒去了,袁隗也贊同出兵。原因無他,上次太平道之事,白白讓洛南做大,葉濟生撿了大便宜,現在在朝中地位牢不可動。袁氏可是半點好處都沒有撈著,唯一捧出一個破擄校尉,最後還丟掉了。昨夜接到西北有變之後,連夜召開了家族會議,一致決定這次要抓住機會,取得領兵權,培養袁氏在軍中的力量。而且所有的細節都謀劃好了。
袁隗見劉宏問道自己,連忙出班,假意思考一番遂道:“啓稟陛下,老臣以爲執金吾袁大人言之有理,吾大漢天威不可犯,臣附議袁大人之諫,整軍待戰,來年開春出兵,一舉剿滅反賊,揚吾大漢天威,平定西涼。”
劉宏完全沒有想到這次袁隗盡然鼎力支持自己,聞言龍顏大悅,呵呵呵笑道:“西涼地貧民少,小小反賊怎能抗吾大漢天軍,此次出兵,朕不但要剿滅反賊,還要一舉解決數百年來西北邊境動盪不堪的境況,請諸君與朕共勉?!?
袁隗聞言連忙道:“陛下英明,若能一舉平定西北邊境,陛下之功堪比文景,直追二武(漢武帝、漢光武帝)先祖。陛下聖德,明照大漢千秋載。”隨著袁隗的拍馬屁,朝中立即想起了大片的歌功頌德聲,很快,劉宏就成了韋小寶口中的鳥生魚湯。公比炎黃二帝,德壓周武始皇的聖君。
馬屁人人愛拍,劉宏臉笑得宛若盛開的花朵,自覺人高大威猛不少,意氣風發。暈乎了很大一陣,這纔想起出兵該讓誰掛帥。劉宏第一反應就是看向葉歡,隨即想到葉歡昨日纔派人向自己納采下了聘,緊接下來就是問名、納吉、納徵、請期和親迎。要是葉歡這個主角都被自己搞到西涼去了,這些事情誰來辦。自己的寶貝女兒知道了,也不會放過自己。
想到這裡,劉宏隨即把眼神從葉歡身上移開,看向羣臣朗聲道:“既然決定出兵,這三軍開動須得有一主帥,原本駙馬都尉驃騎將軍葉濟生武功赫赫是最好的人選,然此時駙馬都尉實不宜出征,諸卿可有好的人選推薦予朕?”
劉宏的話讓袁隗心中冷笑不已,暗道:‘就算葉濟生宜出征,吾等也不會同意他領兵?!爝B忙出班道:“啓稟陛下,老臣深贊同陛下之言,駙馬都尉軍略無雙,自是領兵主帥的最好人選,然時機不允許,深感惋惜。不過陛下無憂,老臣舉薦一人,定能一舉蕩平宵小反賊,讓陛下安枕無憂?!?
劉宏聞言連忙道:“太傅口中所說何人?速速道來?!痹蟮溃骸按巳吮闶鞘芊饣毖e侯,冀州刺史的黃埔嵩黃埔大人,黃埔嵩出身將門世家,少年時便有文武志介好詩書,熟習弓馬戰陣,飽讀兵書,世人皆知其大才,弱冠舉孝廉,、茂才,後被徵爲侍郎,歷任北地太守,前次太平道造反官拜左中郎將出兵戰功赫赫。由他擔任出兵西涼主帥一職再合適不過?!?
說實話,劉宏對黃埔嵩的影響還是十分良好,不爲別的,就說黃埔嵩的出身。黃埔嵩出身將門世家,其叔叔黃埔規是大漢名將,赫赫有名的涼州三明之一,將門世家歷來與士族攪和不到一塊去,二者是天生的死敵,這也是大漢朝開國皇帝劉邦刻意爲之,以保大漢萬年江山之計。
再者,黃埔嵩平時爲人低調,不顯山露水,在劉宏哪裡從未有過他與士族結交的記錄,用起來能夠讓劉宏放心,這也之之前爲什麼黃埔嵩雖然是袁隗舉薦,劉宏還是不加考慮就拜其爲左中郎將的原因,黃埔嵩也的確沒有讓劉宏失望,在兗州可是數戰數捷,打得卜己抱頭鼠竄。
劉宏略一沉思遂道:“槐裡侯確實是能擔當此大任的人,朕允了,然冀州初定,這刺史之位又如何是好?”劉宏話音一落,立即有人出列道:“陛下勿憂,微臣知一人可解陛下下之愁?!眲⒑暄暱慈ィf話的人確實自己公車徵召而來的山陽名士檀敷(tan/fu),現在朝中擔任議郎一職。此人名重天下,與劉表、陳翔、範滂、孔昱、範康、張儉 、岑晊交好,並稱“江夏八俊”。乃先前黨錮名士的領袖之一,清流派,與士族並無瓜葛。清流派經過自己兩次打壓,影響力早已降到最低。
劉宏目前的重心就是打壓士族,就算是合縱連橫也可以稍稍用一下清流派的人,聞言遂道:“檀愛卿所說何人?言來朕斟酌斟酌?!碧捶舐勓赃B忙道:“啓稟陛下,此人有大名與天下,通民情,政略無雙,他就是王芬王文祖?!?
一聽到王芬的名字,劉宏心中嘿嘿一笑,暗道:‘果不出他所料,清流派舉薦之人自然不會是士族的人,想想如今清流派也只有自己那皇室宗親,有江夏八駿美稱的劉表稍稍有點實權,再捧個冀州刺史起來也無傷大雅,說不定日後再對抗士族的時候還能用上。這個八廚之一的王芬可以一用。
想到這裡,劉宏遂道:“王文祖確實是有大名與天下,朕也有所耳聞,如此甚好,就有檀愛卿替朕去宣旨徵召其可好?”劉宏如此爽快的答應讓袁隗等人大跌眼鏡,個個都以爲冀州刺史這樣一個封疆大吏要經過不斷的角逐才能產生,私底下都正摩拳擦掌準備大展拳腳,可是劉宏卻寥寥數語就決定了,讓衆人感覺憋悶不已。可大勢已定,劉宏金口玉言不可能更改,都怪自己反應慢了半拍,沒有及時出聲反對。
劉宏打了袁隗等人一個措手不及,心情暗爽,卻不知道,自己又給自己埋下了一個禍根。轉頭向羣臣道:“這大軍的主帥是有了,可是總不能什麼事都讓主帥一個人操勞,諸卿還得多舉薦一些人才,好讓此次平叛萬無一失。”
劉宏的話很快轉移了羣臣的注意力,丟了的就丟了,目前最重要的是爭取現有的,西北可是個撈軍功的好地方,滿殿朝臣可說都將邊章等人看成是待宰的羔羊,唯有葉歡知道,這些人將要空歡喜一場。經過一番角逐,最後朱雋舉薦的孫堅,何進舉薦的袁紹、董卓。楊彪舉薦的周慎等人獲得了劉宏的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