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痛!”田大牛躺在牀上,身體發(fā)出陣陣疼痛,想翻一個身,都感覺是骨頭碎裂,疼痛難忍。
“沒事,大牛,馬上你爹就買來藥膏了。”牛二花擦拭著眼淚,“你說說,怎麼我剛回來,你就攤上這麼個事啊。”
他表情痛苦猙獰了好一陣後,便又昏了過去,牛二花心急地摸著他的額頭,像是被煮熟了一般,接觸燒開的水般,散發(fā)著比平常人發(fā)燒還高的溫度。
“藥來了,來了。”田老漢手裡提著包好的中藥,莽撞地闖進(jìn)屋裡,“大牛沒事吧。”
“又昏了過去,你快去交予青萍去煎藥,我想和你談?wù)劇!?
田老漢明白她想談什麼,便把藥交予青萍,和牛二花走出屋外。
天邊的血色殘陽映照不願帶走它剩下的幾抹餘暉,山的那邊傳來幾聲歸雁的叫聲,遼闊的天際彷彿只剩了它們掠過的身影罷了。
牛二花開口說:“你是不是拿著那兩百塊大洋去賭錢了。”
田老漢續(xù)起一根旱菸道:“沒有。”
“那錢呢?”
“搶了。”
牛二花嘆了一口氣說“老漢啊,你說咱們這代人活下來的意義是什麼,天天受苦受累,被人騎在頭上欺負(fù)。”
“二花,你看見那天上了雲(yún)了嗎,咱們就是這飄忽忽的雲(yún)朵。”
山不語,活著的意義,樹不搖擺,大風(fēng)起兮,而生命這件事不過是幾朵雲(yún),飄來飄去,一生能決定的東西真的太少了,大多數(shù)時間都是風(fēng)吹雲(yún),雲(yún)隨風(fēng)。
牛二花笑了笑:“真沒有個意思,這輩子攤上你個花心的老漢,下輩子我要安分的老伴。”
田老漢也笑了笑說:“那我下輩子要當(dāng)安分的人。”
風(fēng)吹走了幾片落葉,很快,日落西山裡,他們沒有選擇進(jìn)屋,而是一起坐在長板凳上,聽取長夜漫漫,寂靜的環(huán)境讓時間一下子沒有了概念,在他們眼中老去和死亡彷彿在那麼一瞬間都在很遙遠(yuǎn)的地方。
次日清晨,田大牛在藥物的作用下明顯疼痛輕了不少,但腿骨像是被楊三那一棍子打骨折了,根本站立不起來,於是把那催工的船頭等煩了,他一氣之下便解僱了他,這一解僱,全家就失去了唯一的經(jīng)濟(jì)來源,那以後可要這麼辦。
田老漢的手連忙拉住船頭的袖子,朝他遞了一根捲菸,笑瞇瞇地說:“船頭,你看,大牛身上都是病,根本不能幹活,我先來替他一段時間,好不好。”
那船頭腦袋瓜一轉(zhuǎn),便答:“好!但是你都這麼老了,幹活肯定不行,這工錢要對半給。”
田老漢點頭哈腰地感謝著船頭的網(wǎng)開一面,隨後便跟著船頭後面趕去開工。
到了文鎮(zhèn)碼頭,各種貨物堆積在一塊,來往的商人把船靠在碼頭後,下船去往旁邊的酒館吃著牛肉花生喝著酒看著碼頭那羣縴夫拉船卸貨運貨,那羣商人不時陶侃著政府政策野史八卦,不時催趕著工人速速幹活,誤了期限承擔(dān)不起。
碼頭上,一個男人扛著滿滿一袋子糧食,顫顫巍巍地走上船,結(jié)果還沒有運到船艙便倒了下去,重重的袋子壓在他身子像只烏龜一樣翻不起身,他這一舉動吸引了不少縴夫駐足觀看或者幫忙。
那個男人剛被衆(zhòng)人扶起後,船工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嘴裡說道:“幹活,幹活,看什麼的,小心我扣你們工錢。”此話一出,周圍的人便紛紛低著頭散去,只剩下了剛剛站起來的男人,“老漢,要不行就別幹了,少你一個多你一個都沒幹系。”
“別別別。”田老漢立馬掏出腰間的酒袋,“船頭,你嚐嚐,老燒,味道可正了。”
船頭一把那拿過酒袋,打開後聞了一口說:“好酒,好酒,行吧,你接著幹,別再出岔子了。”
打發(fā)完田老漢後,船頭屁顛屁顛跑到了那羣商人那裡,“各位老闆,嚐嚐我們鄉(xiāng)下釀的老燒酒。”隨後他打開蓋子,一股濃郁的酒香散發(fā)出來,那羣商人紛紛垂涎三尺,表示自己想嘗一嘗,船頭笑著拿著酒袋挨個倒酒。
那羣商人嚐了之後紛紛讚不絕口,船頭笑瞇瞇地看著空空的酒袋,舔了一下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