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胡媽媽躡手躡腳的來到汀蘭屋裡。細聲細氣的說,“娘子,今日是我擅作主張來看你,二娘子不知!”
汀蘭招呼靈兒奉茶,請胡媽媽坐下,“胡媽媽特來找蘭兒有何事?”
胡媽媽,“得知娘子前日受了驚嚇,今日得了空,我特意過來瞅瞅娘子好些了沒。”
汀蘭,“多謝胡媽媽掛心,初時,確實嚇壞了,如今已好了許多。”
胡媽媽,“娘子,我在這宅子裡待了幾十年,什麼樣的骯髒事兒沒見過,有些事兒,老爺都不知曉,娘子放寬心,這事兒絕不是最後一樁,今後指不定還會生出更多骯髒事,時日一長,娘子就見怪不怪了。”
汀蘭,“汀蘭記住了!”
胡媽媽,“娘子自打進得府來,多得老爺厚愛,二娘子雖拿你無法,但私下裡十分不悅,娘子自己小心些,莫要讓她抓住你的把柄。”
汀蘭只是一驚,“蘭兒謹記媽媽教誨。”
末了,胡媽媽又給了汀蘭一張符,“娘子前些日子見到了不乾淨的物什,這張符是我專門差人去求的,娘子將此符貼在堂屋隱蔽處,那些個髒東西便不敢進來。”
汀蘭拜謝過後,胡媽媽就急急忙忙出去了,還叮囑汀蘭不要相送。
許是心情鬱結了許久,馮鶴鳴打算,出去散散心,又想著,桂兒一事許是嚇著了汀蘭,這些時日,都不愛言語,也不見笑顏,遂來到了悠雲閣,叫上汀蘭一道。
自打進府以來,汀蘭還未出過府門,聽得要去繁華的京都集市上走一走,好不歡快,立馬笑逐顏開,換上衣物就隨馮鶴鳴出去了。
街上人頭攢動,熱鬧非凡,街道兩旁高高飄揚著商鋪招牌旗幟,或茶樓、或酒館、或當鋪......街道兩旁的空地上還有不少小商販在高聲叫賣,偶爾還有一聲馬嘶長鳴,汀蘭彷彿覺著自己盪漾在一幅流動的畫中,周邊全是車水馬龍、人間煙火。
“老爺,我可以下車看看嗎?”汀蘭眨巴著眼睛瞅著馮鶴鳴。
“我陪你下去。”
二人便下了馬車,沿著長街徐步往前走,汀蘭時而在賣胭脂的小販處停留,時而在賣人偶的小販處瞅瞅,覺著處處都是新鮮玩意兒。
馮鶴鳴看見她那好奇的模樣,不由得感慨,“到底還是個孩子!”
驀地,汀蘭瞅見一角落裡蹲著一個衣著襤褸的白鬍子老叟在討飯,覺著他好生可憐,遂走了過去。
“老人家,你的家人兒女呢?”
那老叟微微擡頭,看了一眼汀蘭,無奈的說,“全都死了!”
汀蘭覺著心酸無比,遂將身上的銀兩一股腦兒全都給了那老叟,“老人家,我今日只攜帶了這些錢財,你去喝口熱茶吃碗熱飯吧。”
說完,待要走,只聽那老叟從身後叫住了她,“娘子,且慢!”
汀蘭好奇的轉過頭來。
那老叟道“娘子,我見你面慈心善,老漢有一言相告,娘子即將大禍臨頭也,老叟有一物與娘子,或可助娘子逃過此劫。”說完,從衣兜裡掏出一顆狼牙,放在汀蘭手中,又叮囑到,“娘子貌若天仙,註定命途多舛,若是逃過此劫,需要記住,京都乃是非之地,非你福地,往後,娘子定要遠離京都。你命中有一貴人,若能與此人結緣,娘子所有坎坷終成坦途。今日老漢與娘子所言皆是天機,娘子記住,萬莫泄露,老漢願娘子終得善報。”
汀蘭呆呆的站在那裡發楞,好一會子纔回過神來,趕忙連聲道謝。只見那老叟起身說了句,“萬法皆空,因果不空。”就消失在人流中。
汀蘭回頭來尋馮鶴鳴,卻怎麼也尋不著,著急忙慌的向周邊人打聽,卻也沒人見過。正著急時,忽聽見人羣中一陣騷亂,一位豐神俊朗的男子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奔來。
汀蘭一瞅,不是旁人,正是前日到馮府拜見馮鶴鳴的祁文淵,遂大喜,張開雙手,在人羣中揮舞起來。
祁文淵遠遠的就瞅見人羣中有一女子在向自己揮手,遂“籲.....”一聲,招呼馬兒停住,縱身一躍,便從馬上跳了下來,徑直走到汀蘭面前道“師孃今日怎地一人在此處?”
汀蘭遂將自己與馮鶴鳴走失一事與他說了。
文淵道“我今日出門只騎了這匹馬,這就差隨從回府趕一輛馬車來,親自送師孃回府,請師孃稍等。”
文淵差了隨從回府,自個兒則留著陪伴汀蘭,一同等著馮鶴鳴。
二人寒暄了一陣,便覺有些尷尬,不知開口說甚。文淵不時拿眼睛撇一眼汀蘭,心中暗自思忖,“如此才貌雙全的女子只怕世間少有,不知老師在何處覓得,好生有福。”
汀蘭只把眼睛往別處看,以掩心中尷尬。
不多時,隨從就將馬車趕來了。
文淵請汀蘭上了馬車,自己則騎著高頭大馬在一旁護送。
汀蘭掀開轎簾,從細縫中偷偷看那馬上的英俊男子,只見他側顏輪廓分明,鼻子高挺,嘴脣有棱有角,一副氣宇軒昂、英姿颯爽的模樣。
心中暗想,“如此英俊瀟灑、文武雙全的人才,也不知哪家女兒才配得上。”
似乎覺出轎子中有一雙目光在瞅他,文淵轉過頭來看,慌得汀蘭趕緊將轎簾掩上,胸口好似小鹿亂撞,緊張不已。
回到馮府,剛下轎,靈兒就小跑過來。
“娘子可算回來了,老爺已經差人去尋您了,讓我在此處等著您!”
汀蘭留祁文淵在府上小坐,祁文淵因有要事在身,便退卻了,只說改日再來。
汀蘭與馮鶴鳴說了今日的遭遇,馮鶴鳴決定,改日親自到祁府拜訪,一爲答謝,二爲聯絡感情。
自從前日在街上遇見那老叟之後,那老叟的話老是在汀蘭腦中浮現,“娘子將大禍臨頭也!”
汀蘭百思不得其解,平日裡自己謹小慎微,就算府上的人,除卻馮鶴鳴之外,甚少與外人接觸。思來想去,也就與二娘子結下了樑子,但,說來說去也就是些女人間雞毛蒜皮的小事,不足掛齒,且經歷上次桂兒之事後,二娘子收斂了許多,不再惹事。會是什麼禍事呢?
汀蘭也想不明白,不過凡事小心些爲好!故而更加謹小慎微,除非必要,不踏出悠雲閣一步。
爲著不讓二娘子吃醋,汀蘭也會勸慰馮鶴鳴常去二娘子屋裡坐坐,“老爺,您就當是爲我著想吧!您若是總似先前一般,有空都在我這兒,只怕二娘子不好想,她畢竟是當家娘子,你也要顧及顧及她的顏面。”
馮鶴鳴搖搖頭,“哎,委屈你了,一個心思單純的小丫頭也不得不去學那勾心鬥角,不得不委曲求全。”
汀蘭,“老爺哪裡話,汀蘭只要在馮府太太平平、安安穩穩過日子,怎會委屈呢?”
汀蘭如今也甚少去馮鶴鳴書房,只在悠雲閣習字讀書,免得惹眼,又鬧出些糟心事來。
自打六郎出府之後,三娘子也不再折騰了,府上安生了好幾個月,日子一長,汀蘭都快把那老叟的話忘記了。偶爾想起來,還覺好笑,一個沿街乞討的老叟說的話興許就是信口開河,自個兒還日日放在心上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