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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驚

天氣漸熱,不知不覺間,已到了初夏。

一日,靈兒歡快的走進屋來,“娘子,西院外荷池裡荷花已開了許多,好生嬌豔,我與娘子採些來。”

汀蘭一聽,瞬間來了興致,道“慢著,我與你同去,荷塘裡的花兒更有生氣些,早些時候,我就盼著那荷池裡的花兒開哩。”

二人來到荷池旁,只見昔日衰敗景象全無,滿荷池都是碧綠的荷葉,好似撒了一地的翡翠,其中點綴著粉紅色花朵,有些開得正豔,有些還是花骨朵兒,好一番“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景象,一陣風兒吹來,帶來一陣撲鼻的芳香,汀蘭閉上眼睛細細品味,好不愜意......

二人在荷池旁轉了一圈,想採些荷花回去,卻發現,開得好的荷花都在荷池中央呢,夠不著,汀蘭環顧四周,發現一顆大柳樹下泊著一艘小船,於是吩咐靈兒與她一道,去撐那隻小船。

靈兒,“娘子,靈兒不會撐船吶,娘子莫去,那船若是翻了該如何是好?”

汀蘭,“別怕,又不叫你撐船,我少時就在江邊長大,以打魚爲生,撐個小船還不小菜一碟。”

靈兒聽她如此一說,就跟她上了小船。

二人劃著小船盪漾在荷池中央,撥開荷葉,看見好些個魚兒在荷池下游蕩,當真就是“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此情此景,讓汀蘭頓覺賞心悅目、悠然自得。

“靈兒,你多采些荷花,我要親自下廚,爲老爺做些炸蓮花,還要採些荷葉,做荷葉叫花雞和荷葉包飯。”汀蘭叮囑道。

靈兒採擷了許多,直要將小船裝滿了,汀蘭見狀說到,“夠了夠了,回吧。”

正待要回時,汀蘭發現前頭有個諾大的物什擋住了去路,劃近一看,好似個人,嚇了一跳,差點將長蒿丟掉了,兩腿一軟,就跌坐在小船上,靈兒甚覺奇怪。

“娘子,你咋地了?”

汀蘭指著靈兒的身後,舌頭好似打結了,說不出話來,“你你你.....”

靈兒回頭一瞅,差點沒嚇死,尖叫了一聲,又趕緊將手捂住胸口,二人好似丟了魂兒,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末了,還是汀蘭先鎮定下來,趕緊拿起長蒿,三下五除二的將小船泊到了岸邊,哪裡還有心思去管那採來的荷花荷葉,上了岸飛快的就往回跑。

汀蘭,“靈兒,咱們得趕緊去尋老爺,此事是人命關天的大事,耽擱不得。”

“娘子,老爺還在當值,不在府上啊!”靈兒急得快哭了。

汀蘭,“趕緊去貴雲閣,二娘子當家,老爺不在,此事當由她來處置。”

二人急急忙忙趕往貴雲閣,將此事與二娘子說了,二娘子立馬叫了一羣家丁往荷塘趕去,將那死屍打撈了上來。衆人一瞅,不是旁人,卻是三娘子屋裡的丫鬟桂兒。

此事涉及香雲閣那位,二娘子一時覺得有些難辦,但人命關天,不得不管。

二娘子命人將屍體挪到了下人住的倒座房外,又命人去將此事告知馮鶴鳴,又差胡媽媽去請三娘子過來,囑咐胡媽媽先不說何事,只叫她過來便是。

三娘子來了一看,嚇得一哆嗦,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桂桂桂兒,怎怎怎地尋死了........”

胡媽媽才前去將她扶起來,又吩咐丫鬟取了個椅子來,將她安放在一旁。

不多時,馮鶴鳴回來了,二娘子立馬迎上去,將此事的來龍去脈說與他聽。馮鶴鳴聽完後,先是遣散了家丁奴僕,只留了二人在此看守,又換了二娘子、三娘子、汀蘭去內屋說話,吩咐三全兒在門口候著,不讓任何人靠近。

馮鶴鳴進得屋來,立馬大聲喝到,“巧顏,你過來,說!”

三娘子身子一軟,跪在地上,“老爺,老爺,我不知啊!”

馮鶴鳴火冒三丈,“人是你屋裡的,死了兩天,你不知?你如何不知?”

三娘子,“我原以爲她是自個兒跑了,哪裡會想到她是尋死了啊!”

“一個活生生的人,丟了兩天,你們竟然不去尋,也不與人說,你敢說你們心裡沒有鬼?”馮鶴鳴氣的兩眼通紅,一邊呵斥一邊跺腳。

三娘子,“老爺,你這是何意?你就是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老爺你要信我,你要信我!”

馮鶴鳴氣得一腳將她蹬倒在地上,“天子犯法都與庶民同罪,我乃朝廷命官,如何能以權謀私?你若是不說,我也無法,只得將你送去衙門,讓他們來審你吧。”

三娘子一聽,急了,趕忙又跪倒在馮鶴鳴腳下,“老爺,使不得,使不得,求老爺庇護,我說,我馬上就說。”

馮鶴鳴直拿一雙憤怒的紅眼瞪著她,等她吐露實情。

三娘子,“此事是六郎闖的禍,六郎早先就與桂兒有了首尾,不成想前幾日,六郎忽然告知我,桂兒有孕了,我趕忙找來桂兒詢問,得知已至少五月有餘了,因著桂兒本就偏胖,我竟然沒有發覺。桂兒哭哭啼啼說,六郎怕她聲張,曾允過她,要納她爲妾,她苦苦等待,可已經過了五月了,還沒動靜。老爺,您想想,六郎尚未娶妻,若是納了一小丫鬟做妾,傳出去還不叫人笑話,今後哪裡還會有正經人家的女兒願意嫁與他。於是,我勸慰桂兒,找個郎中將肚子裡的孩子取了,再與她些錢財,哪知她一時想不開,竟然尋死了,我還以爲她是跑回了家去。”

只見馮鶴鳴老淚縱橫,仰著頭大喊,“蒼天啊!古人曾說‘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我馮鶴鳴一生積德行善,何曾做過傷天害理之事,爲何會生出這麼個孽障來,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轉而又指著三娘子鼻子罵道,“你們若是不知悔改,只怕馮家早晚要毀在你們手裡!”

汀蘭從未見到馮鶴鳴如此上火,覺得好陌生,嚇得不敢靠近,想上去勸慰,又感到害怕。

三娘子只顧匍匐在地上不停的求饒,“我的錯,是我沒有管教好六郎,求老爺饒過他這一回......”

瞅著三娘子在地上趴著,哭得肝腸寸斷,好不可憐。汀蘭只得硬著頭皮向馮鶴鳴求情,“老爺,茲事體大,若是抖出去,只怕馮家顏面掃地,不單是六郎,還有五郎也尚未娶妻,萬望老爺以大局爲重。再則,六郎畢竟年少無知,本性還是好的,此事確是意外,今後好好管教便是。”

二娘子見狀,也趕忙過來求情,“小娘子說得對,此事不僅僅關乎六郎一人,還有五郎,還有馮家的顏面。老爺,此事不宜聲張,再者,桂兒到底是自己尋死,還是意外失足落水,都還不能斷定,此事,只要老爺肯下個結論,旁人便不能說甚。”

馮鶴鳴無奈的搖頭,“我馮鶴鳴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有這麼一日,我不僅不能爲枉死的人昭雪伸冤,反而要替自己的不孝子欲蓋彌彰,‘頭頂三尺有神明,不畏人知畏己知’,今日,我昧著良心保全了六郎,只怕,因果不虛,報應不爽,早晚要遭天譴!”

汀蘭見馮鶴鳴如此痛心疾首,也急得快要哭出來,“老爺,您是不得已而爲之,萬莫這麼說。”

爲將此事掩蓋過去,馮鶴鳴宣佈,桂兒乃意外落水而亡,又給了些錢財與桂兒父母。那桂兒父母本就沒將女兒當個人,將桂兒賣到馮家的時候,就只想著每月能賺幾個銀子,如今,桂兒一死,馮家一次性給了一大筆錢財,不但不悲傷,反而歡喜得不得了,可憐桂兒,白白來人世間走一遭,沒感受到半點溫情,就殞命了。

六郎知曉自個兒乾的好事被捅破了,嚇得趕緊從馮府跑了出去,好些時日都不敢回來,連三娘子都不知他是躲去了哪裡。

馮鶴鳴見六郎不僅不來負荊請罪,反倒跑了,一面憤怒不已,一面悲從中來,若是六郎願意主動來認錯,倒說明此事著實觸動了他,保不準,從今往後就能改過自新,走上正道。如今,他倒好,不僅不認錯,反而躲了起來,看來,桂兒是白死了。

馮鶴鳴覺著,六郎無半點悲憫之心,只怕早晚要闖出大禍,遂發話,不許任何人去尋他,若是老天要滅了他,讓他在外面死了便好。若是他有骨氣,能在外頭養活了自己,倒也還算是一條漢子。若是他還好意思舔著臉回來,那就只能將他當作一塊廢柴對待。

馮鶴鳴萬萬想不到,六郎既沒死,也沒舔著臉回來,而是在外頭幹起了偷雞摸狗的勾當。原來,早先六郎就不好讀書,每日在學堂上只是裝裝樣子,下了學堂便和一幫地痞流氓到處廝混,還結識了一幫江湖上的三教九流。因著馮鶴鳴管教甚嚴,那時還有些收斂,如今卻不同了,反正自己早就不想日日待在那深深宅院內,桂兒一死,倒是給了他一個機會逃跑,從此無拘無束,再也不用被那死老頭爹管著。

要說那六郎別的本事一樣沒有,偷雞摸狗、胡作非爲倒是一把好手,出來不久就拉了一幫地痞流氓成立了個幫會,專門□□燒。

三娘子知曉此事後,大喜,以爲兒子如今出息了,心情愉悅的她又開始日日在香雲閣裡放聲高歌。

只是苦了馮鶴鳴,自打此事過後,心情鬱結導致身子大不如從前,時常氣促胸悶,雖請了多位郎中,撿了許多補藥來吃,卻還是不見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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