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已經到了盛夏,空調開放的網吧就成了少年們週末常去的地方,而且有些事的確更適合放在網吧去做。
榮純坐在一臺電腦前,十指並用,飛快地敲打著鍵盤,似乎在抒發什麼感受。
一旁的阿光淡金色幽深的眸子在快速瀏覽的一個論壇主頁上微微一頓,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隨即閉上了眼睛。
等到睜開的時候不知爲何就有意無意地往旁邊拐了個彎,最後在興致勃勃的榮純身上停了下來,“榮純……你這是在發帖子?”
“是啊,我在發成虎青少棒敗北的帖子呢,”榮純清亮的眸子快速地劃過一抹沒有掩飾的得意,哪裡還瞧得見平日的矜持與老成?
阿光快速地掃了一眼帖子,題目——成虎青少棒緣何敗北?內容是成虎青少棒之所以最終以0:1輸掉比賽,是因爲主觀上對決賽重視不夠,纔會有派替補和二軍成員出戰的決策,使得赤城國中僥倖贏了比賽,簡直就是瞎貓遇上死耗子的翻版,這帖子短小精悍,偏又分析得頗有幾分道理,更兼風趣幽默,想必會火,果不出阿光所料,僅僅五分鐘的功夫跟帖的就有好幾百個。
榮純雙手在鍵盤上翻飛,回帖的速度不慢啊,阿光幽幽嘆了一句,“啊啊啊,少年你好奸詐,頃刻之間就把握了輿論導向,又一次刷新了我對你的認知啊,”不等榮純反應又快速地丟下一枚問題炸彈,“哎,人家成虎青少棒有派二軍出席比賽嗎?”阿光目光帶著一抹審視,其實心中也並不反對榮純混淆視聽的做法,畢竟兵不厭詐嘛,他自己也常做這樣的事,這次被榮純搶先一步反倒有一種包袱減輕了的鬆快,看來以後不再需要事事都親力親爲了,在此之前先確認下榮純是實話實說呢還是另有算計在內非常有必要。
“承蒙誇獎,承蒙誇獎,”榮純得意地揚起脣角,一雙眸子閃著奇異的光澤,“阿光不是說過麼?——善弈者謀勢,不善弈者謀子。這是傳聞,典型的傳聞吶,哪能要求它百分百的真實?我剛剛瀏覽了一下,發現誇大其詞的帖子不在少數呢。希望這些帖子多多少少能起到迷惑的作用,”榮純望著阿光,一副趕快誇我吧,趕快誇我吧我都等不及了的表情。
阿光這個小狐貍,憋笑都快憋噴了,居然煞有介事地誇起來了,“榮純的心理戰術玩得愈來愈順溜了,以後繼續——我等著你做到登峰造極的地步呢,”好吧,阿光就這樣一邊灌迷魂湯一邊把自己玩膩了的皮球踢出去了。
“多謝誇獎,”榮純渾然不覺地照單全收,笑著側頭看阿光面前的電腦,這是近來興起的論壇,據說很是火爆,心中一動,“你這是?”
“我想幫伊角前輩一把,他實力不弱,卻因心態的原因一直無法通過職業棋士考試,考試快開始了,他常泡這個論壇,我不過想略略開解一二而已,”阿光這傢伙雖然狡猾如狐,到底是一個厚道的。
“這個論壇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榮純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這個論壇是樹洞,讓人袒露心聲的地方。網絡是一個奇妙的地方,看不到彼此的長相,交流用的是網名,一些平日說不出口的話,可以在這裡暢所欲言,”因爲要滿足榮純澎湃的好奇心阿光就儘可能解釋得分外詳盡。
“你找到對方了嗎?”榮純的表情像極了一隻好奇貓,如果在脣的左右兩側畫上鬍子的話就更逼真了。
“找到了,他的網名是小草,我準備註冊一個帳號同他聊,”阿光對著這隻好奇貓阿光總是十分的有耐心。
“他叫小草,你不如叫小花吧?”榮純的想法還真是惡趣味十足。
“不了,我已經取了一個網名——簡單,你還是專心地看帖子吧,”阿光可不是一個跟著別人思路走的人。
“哦,好吧,”榮純繼續跟帖。
阿光註冊好賬號。
簡單:小草,我是新人,可以和你聊聊嗎?還發了一個害羞的表情。
小草:可以。
簡單:你人真好,我剛打完一場比賽,心裡很是糾結。
小草:不要難過,堅持下去,總會好起來的。我是一個棋手,遇到重大場面無法靜下心來。
阿光微微一笑,前輩,不知不覺間你將心裡話都說出來了。
簡單:我會堅持下去的。你是棋手,好厲害啊。無法集中精力的話,不妨盯著棋盤啊,聽說不少棋手都是這樣練習的。
小草:我試試看。
簡單:和你聊了一會兒,我心情好多了。
小草:我也是,和你聊天真的很輕鬆。我有些事,之後再聊好嗎?
簡單:好。
阿光也下線了,自己瞭解伊角前輩,只要有一分可能,他都會嘗試。自己那令人恐怖的集中力其實說來也並不恐怖,不過是在棋盤上琢磨出來的,說白了就是日積月累,熟能生巧而已。
看時候差不多了,榮純果斷起身,與阿光一道離開了網吧。
……
“阿光,一個多月後就是全國大賽了,我想給大家做一些專項訓練,你覺得如何?”榮純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你看著辦吧,得想辦法讓健太郎和浩二將球投進好球帶,我們的時間很緊,你便根據大家的特點著重訓練某一方面的訓練,”阿光給出了建議。
“好。”
……
清晨,榮純和阿光尋了一處山路跑步,不想竟然與棒球社的其他隊員不期而遇。
“我們也是來跑步的,全國大賽就快開始了,總要有足夠的體力才行。不如從今天開始大家一起跑吧,這樣也可以更多一點默契,”麻生信簡單說明了他們的來意。
兩人自然不會拒絕。於是一行人在山路上奔跑了起來,榮純打頭,麻生信第二,大家依次排列,阿光押尾。
“一二”,“一二”,“一二”,充滿朝氣的聲音驚飛了不遠處樹上的鳥兒,一隻只撲騰著朝遠方飛去。原本跑步是相當累人的活,所以並不適合一邊跑一邊喊話,不過阿光想的不同,只是喊簡單的數字並不算費勁,關鍵是訓練目標思維的同一化,可以有效促進默契度的提高。因此當他說出理由的時候得到了大家無一例外的贊同。
幾乎可以用羊腸來形容的山路,有些地方的彎大有些地方的彎則小,若是行走倒沒有什麼,若是跑步尤其是前後都有人的那種——稍不留意就會踩著前面的人的鞋子,當然自己的鞋子又會被後面的人所踩,他們當然也逃不掉這個怪圈,不過這樣跑了幾個彎之後再沒發生類似的事了,可見在有彎道的地方跑步好處還不少,不但有益於訓練觀察力、反應力,就是搭順風車的默契度都跟著提高了一兩個級別。
遠遠吹來的風不再是涼嗖嗖的,透過微動的枝葉可以見到,太陽已經憋紅了臉,正一點一點地突破雲層的束縛。
自己跟阿光跑步畢竟不是一日兩日,已經適應了這種節奏,可其他人不一樣啊,所以隨著路程的不斷擴展,榮純果斷的放慢了速度,最先覺察的反而是排在隊列末尾的阿光。
雖然如此,麻生信等人還是累的不行,嘴裡的呼氣聲愈來愈不勻淨,不過一咬牙還是堅持了下來,任豆大的汗水順著臉龐滴到地上。
榮純又一次放慢速度後徹底停了下來,讓大家原地休息,順帶呼吸一下帶著木葉香味的新鮮空氣。
休息了片刻,他們又開始了體能訓練,比起第一次跑步這回大家的默契度更高,也更適應,榮純對時點的控制也更得心應手,再沒有出現呼吸嚴重不暢的現象。
……
“阿光,我們練投吧,”榮純興致勃勃的說。
“好,”阿光很爽快的答應了。
二人來到院子裡,“阿光,投接球好沒意思,我們來模擬比賽的情景吧,”榮純一臉期待的說。
“好,就從最簡單的開始,”阿光的眸子熠熠生輝,一股莫名的意味在眼中流轉,嘴角揚起一個詭異的弧度,開始出題,“兩人出局,三壘有人,打者是我,跑者是你,球數2好3壞。”
榮純略一思索,將球投出。
白色小球向阿光飛來,阿光將球收入手套,“球的尾勁不錯,角度夠刁鑽,”自從打入了全國,總感覺榮純的球技一日千里,不知道這傢伙會成長到何總地步?
“我很厲害吧,”榮純一臉得意洋洋的表情,“我今天狀況超好的,想挑戰難度最高的。”
“無人出局,滿壘,打者是你,跑者是我,捕手是阿信,守備的人是除開你我的棒球社成員,球數0好3壞,”阿光他的眸子閃著奇異的光芒,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看你還敢不敢說大話,這次看你如何收場。
“阿光,不帶這樣欺負人的,”榮純苦著一張臉,露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那個表情真的好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