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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高開低走的羅傑斯

人類世界海盜史已翻開新的篇章,因爲“伍茲?羅傑斯”(Woodes Rogers)出場了。

儒略曆1718年4月22日,大不列顛帝國美洲巴哈馬新任總督羅傑斯率領著七艘戰艦七百餘人,意氣風發地駛出了倫敦泰晤士河口,開始邁向人生中差點讓他瘋癲的巔峰……

爲了今天,羅傑斯付出了多少時光?多少心血?多少金錢?無以計數!

與皇室、貴族、馬賊黨、歹徒黨、大資本者那些“錢蛆”們不同,羅傑斯總督是真正具有爲祖國的利益不惜奉獻甚至犧牲自己一切的英雄人格!

當然,你想罵他傻也隨便你,但這就是他的人生追求。而且你都辣麼聰明瞭,估計你三生三世也不可能擁有他的成就。而且你都辣麼會保護自己了,你的賤命也未必比他長。

所以老道就納悶了,習慣於嘲弄愛國者的內些聰明人兒,你們全身上下到底哪個器官比羅傑斯總督聰明瞭呢?親,這問題直接捅你嗓子眼兒裡了吧?親,這問題沒法回答了是吧?

嗯,老道相當厚道,不難爲你了。只希望你守住“精緻的利己主義者”之底線,別出溜到“下作的利己主義者”那堆兒去就很OK了。

羅傑斯這次動員了家族所有的人脈關係前後歷時一年,才終於說服了喬治國王任命他爲巴哈馬總督,直搗美洲海盜的大本營——拿騷,徹底摧毀西印度羣島的主要海盜勢力!從而確保英國在戰後取得的海洋霸權在美洲得以行使,維護帝國商船在中美洲的航行安全和貿易自由。使帝國在美洲的一切利益能夠順暢地流經這條大血管,源源不斷地反哺自己的母國大不列顛。

這是個無比宏大的計劃,這項計劃甚至事關大不列顛國運!

可此刻反思起來,自己最初的那個A計劃確實太不周全了。

羅傑斯最初的計劃是如他曾經摧毀的馬達加斯加海盜團一樣,直接率艦隊壓過去,爭取用兩到三年時間把整個美洲的海盜體系徹底摧毀!他自己在戰爭期間一直擔任著私掠船主,對加勒比海的作戰方式無比熟悉,跟許多海盜也都是老相識,所以對自己這個計劃抱有強烈的信心!羅傑斯一直就是個有信念並且意志堅定的人。

可去年自己家族公司的安德魯船長從美洲回來後,帶給他的一些消息和弟弟約翰的一番話,幾乎顛覆了他的認知和自信。

羅傑斯大吃一驚!他全然沒想到戰後的短短數年,加勒比的海盜事業竟已經繁榮到這種程度?數千海盜……上百團伙……無數海盜船……只要分散了往數以千計的島嶼岬灣裡一躲……

他羅傑斯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又能說服國王出動幾艘戰艦?畢竟歐洲本土的洋麪纔是英國戰艦的主戰場。國王不可能派給你一個小小的巴哈馬總督十艘八艘戰列艦吧?退一萬步說,就真給你羅傑斯十艘戰列艦,你那巨大笨拙的戰艦在巴哈馬那七百多個小島嶼之間,怎麼跟那些飄逸靈動的小海盜船們玩捉迷藏?不得讓人給玩死嘍?

忙活了大半年,弄了半天自己雄心勃勃的計劃原來只是一紙空談?這根本就是場有輸無贏的戰爭啊!

更可怕的還是弟弟無意間說漏嘴了,被安德魯船長聽到的那個驚天大秘密!

原來斯圖亞特家那個逆賊餘孽居然早前就跑到美洲去了!而且據說他手中掌握著一副“王炸”(這時代的撲克沒有大小王,老道只是打個比方)——171位海盜船長的死罪鐵證!

羅傑斯的冷汗把衣服反覆溼透了好幾遍……他太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了。

活躍在加勒比的一百多位海盜船長一齊玩了命地幫助斯圖亞特家族……完了!那自己的計劃簡直就是個笑話。甚至連喬治國王在聖詹姆斯宮王座上的日子似乎都快到頭了!

怎麼破??

冥思苦想了兩天之後,羅傑斯終於決定,不惜一切代價說服國王接受自己的升級版B計劃!

列位看官已經知道了,羅傑斯的B計劃就是那個《海盜大赦令》。羅傑斯明白,只有如此,唯有如此,纔可徹底分化海盜們的抵抗意志,纔可使逆賊詹姆斯握著的那副“王炸”徹底憋手裡!

可他也同樣明白,要說服國王接受這麼個丟臉的計劃,實在難如登天!

那一百幾十個海盜船長,幾乎個個都是罪惡累累死有餘辜!全部大赦?他們之前那些叛國、殺人、搶劫、強間、縱火……所有的一切罪惡統統不做數了?忽然之間個個都純潔得猶如新生嬰兒一樣白白嫩嫩的啦?

那些受害者們的憤怒怎麼平息又如何壓制?尤其是那些利益遭受過巨大損失的皇室、貴族、馬賊黨、歹徒黨和大資本者們的情緒又如何安撫?

最關鍵的是,這麼一紙堂堂大英帝國居然屈辱地向盜賊和罪犯低頭示弱,註定會讓全世界的友邦驚詫敵國嘲笑的大赦令,你讓那位性情剛愎的喬治國王如何能忍住噁心覥顏下達這道諭旨?

果然,當羅傑斯忐忑地託他的好友御醫“漢斯?斯隆” (Dr.Hans Sloane)委婉地把新計劃先向國王透了個風之後,陛下不出意料勃然大怒!

他甚至都不願再見到羅傑斯,直接讓自己的御醫轉告他:“羅傑斯先生,很顯然,您該對自己的頭腦之中竟然會產生這樣的念頭而感到深深的羞恥!”

可羅傑斯是個頭腦無比清晰意志無比堅定的人!他清醒地知道,唯有自己的這個計劃才能夠挽狂瀾於既倒!於是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他不惜耗費大量的時間、精力、和金錢,動用了一切能動用的力量。

他動員了孩提時的好友“理查德?斯蒂爾”(Richard Steele)和與自己同爲輝格黨奇巧文學俱樂部的會友“約瑟夫?艾迪生” (Joseph Addison)分別去國王面前不斷地推銷他的B計劃。這兩位眼下都是喬治國王的寵臣。

他還求到了已故岳父的海軍部那些將軍和大臣,甚至還鼓動了倫敦和布裡斯托爾的一百六十三名商人領袖幫他簽署了面呈國王的請願書……巖石終於鬆動了,堅冰終於融化了。

儒略曆1717年9月5日,羅傑斯顫抖的手拿著一張當天出版的《倫敦公報》,整整一上午都把自己關在書房裡沒出來……

如果是爲了利益,在英格蘭有一百多億人都能爆發出羅傑斯這樣驚人的能量!可如果是爲了愛國?我去……暴意思啊,這時代似乎就這麼一隻死耗子,被那位做了英國國王的德國瞎貓給幸運地撞上了!

後來接到紐約總督送來的那份願意投降並表示效忠喬治國王的海盜名單時,羅傑斯無聲地笑了。要不是他那個話癆弟弟無意間泄漏了這個大秘密,那羅傑斯敢用頭顱打賭,這份名單上九成以上的人此刻都會用同樣的誓詞宣誓效忠於叛賊詹姆斯王子!

看來自己這個弟弟也蠻可愛的嘛。以前約翰那最讓自己頭疼的話癆毛病,竟然奇蹟般地使自己的一切心血、努力、和理想終於沒有白費。而使那個叫羅賓的中國人馬甲裡那些要命的罪證完全變成了一堆廢紙!

天佑英格蘭……帝國躲過了一場巨劫啊!

不過,帝國對這位總督可就沒辣麼厚道了。羅傑斯居然是個史無前例的沒有薪水的總督!1便士都木有。

他與五位合夥人組建的“共同夥伴公司”要利用自己籌措的一萬一千英鎊資金來應對殖民地的一切困難、複雜、以及耗費。可羅傑斯根本想不了那麼多,現在是他距理想最近的時刻!而他一向就是那種爲了理想會捨生忘死一往無前的人!

艦隊的七艘船中,有四艘是屬於“共同夥伴公司”。分別是……

旗艦“德雷西雅號”—— 460噸30炮90人。

“樂意號”——300噸20炮22人。

“山謬號”——135噸12炮26人。

“巴克號”——70噸6炮12人。

另外三艘是國王派來助攻的皇家海軍軍艦。分別是……

五級巡航艦“米爾福德號”——420噸30炮125人。

六級護衛艦“玫瑰號”——273噸20炮100人。

單桅戰艦“鯊魚號”——110噸10炮100人。

指揮官是那位對自己極其傲慢的新任帝國駐西印度羣島海軍司令官——彼得?張伯倫(Peter Chamberlaine)

7月22號上午,當羅傑斯的艦隊浩浩蕩蕩地從新普羅維登斯島東北駛入港口的時候,竟意外地捕獲了一艘正慌慌張張想往外跑的“遊俠號”,船長就是那個死硬的拒降派頭子範恩。

羅傑斯知道這個範恩的所作所爲,紐約總督在給他的信中詳細描述了此人。但他渾不以爲意,在歷史的鉅艦駛過的時候,範恩這種小魚小蝦又能翻起多大浪花?

羅傑斯終於踏上了他的領地。

城鎮裡到處飄揚著英格蘭國旗,上百桿槍“嘭嘭嘭”地朝天鳴放致意。碼頭上數百人在列隊歡迎這位新總督。左邊是霍尼戈爲首的赦免派海盜,右邊是沃克爲首的拿騷居民。這兩位曾經的死對頭,現在正滿面笑容地一起迎接嶄新的生活。

這個開局還不錯。總督對自己在領地的出場比較滿意。

雖然他對霍尼戈一再地爲範恩求情略感不快,但爲了安撫島上其他投降海盜的惶恐,也是爲了給這位曾經的拿騷之王面子,羅傑斯還是大度地釋放了範恩。

可接下來的一切就不怎麼美好了……

整個港灣簡直就是一座淒涼可怖的艦船公墓!令人不忍卒睹。西邊高崖上的堡壘城牆甚至比古代瑪雅人的建築還要荒涼破敗。再向上走……海灘上方這片丘陵到處搭建著比動物巢穴好不哪兒去的破棚子。而這條骯髒的主街威廉大道簡直比英格蘭鄉間最泥濘坎坷的小路更髒更難走!據說就這還是被沃克帶人突擊整理過的呢。

羅傑斯來到了他的“總督府”。

這座遭受過不知多少次炮擊和火燒的建築物居然還在倔犟地挺立著!望之令人心酸……。奇葩的殘廢總督府裡面還住著一位奇葩的殘疾老人,相當配套。

總督府必須修繕重建,羅傑斯只好讓手下付給老人2英鎊的“動遷費”,狠心趕走了他。聽島上的人都戲謔地稱老人爲“傻瓜總督”,羅傑斯這才哭笑不得地知道,原來這位老人竟然是自己的“前任”。

可沒過多久,羅傑斯就悲哀地發現,原來“傻瓜總督”這頭銜在拿騷是世襲的啊?因爲他感覺自己絕壁就是個如假包換的“傻瓜總督”!

篳路藍縷!披荊斬棘!殖民地開拓之艱難無法想像。

基礎奇差環境惡劣倒還在其次,最坑人的就是人!

那幾百名受招安的海盜,一個個眼珠子滴溜骨碌地亂轉,一望而知都不是什麼好鳥兒!羅傑斯確信,要不是自己帶著這五百五十名士兵,那幫習慣了不勞而獲的傢伙們準會分分鐘就猛撲上來把自己洗劫一空還得綁起來沒事揍著玩兒!

那幾百個島上的居民倒是挺老實,就是一個個地面有菜色表情頹喪,羸弱不堪神情委頓。他們對羅傑斯倒沒有安全方面的威脅,可這幫傢伙折磨起人來,那手藝甭提特麼有多別緻了!

羅傑斯始終無法理解他們的腦回路!人類怎麼可能這樣?這羣人到底啥品種啊?咋就都被我攤上了呢?

這些拿騷居民最大的特點一個字就可以概括——懶!

無論羅傑斯在盡力爲他們提供吃、穿、用、住,並允諾會從收成中分給他們兩成,還無數次召開動員大會慷慨雞昂催人尿下地發表演說,就是沒個吊用!

奇懶無比啊!啥也不想幹哪!

只要在樹上隨手摘串香蕉吃,那位懶鬼先生就可以躺在山坡的柱花草叢中表情深邃地凝望著遠空,用一整天的冥想來思索人和宇宙的關係……

只要在海邊撿倆螃蟹烤了吃,這位懶鬼小姐就可以躺在浪漫的粉紅沙灘上與悠然的白雲微笑對視,就這樣度過一個詩情畫意的夏日……

麻痹啊!難道你們最最終極的人生目標就是“積攢一切體力靜待大幅增值”嗎???好好一個羅傑斯總督眼瞅就快被這幫懶得花樣翻新的原住民們給活活折磨瘋了!

新普羅維登斯島上有大片肥沃的土地,只要認真屯墾,種上糧食、蔬菜、甘蔗、生薑、靛藍、棉花、菸草,那麼這座殖民島在兩年之內就會徐徐展現出一幅欣欣向榮的喜人畫卷。

只要組織動員起島上相當充裕的人力資源,修繕要塞堡牆,建造房屋與道路等公共設施,那麼數月之間,這個破敗的二手海盜合衆國,定會華麗變身爲一座充滿活力的嶄新拿騷!

這一切本來都已經鐫刻在羅傑斯腦海中數年了,可在這殘酷的現實面前,計劃又成了笑話。

羅傑斯無比後悔!他真不該寬宥範恩。

這廝果然沒老實幾天就開始作妖了!他帶著九十多個亡命徒在一個夜晚偷偷把他的“遊俠號”上塗滿了瀝青和焦油裝滿了火藥,點燃之後駛向封鎖港口的皇家海軍艦船!隨後趁著“玫瑰”和“鯊魚”慌忙躲避之際,他就駕著另一條搶來的“凱瑟琳號”衝出港口,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對了,臨別之際這廝還在波特礁那裡友情贈送了所有軍艦上的海軍將士們一泡很有詩意的長尿!

從這個壞消息開始,壞消息們就成羣結隊地組團來慰問羅傑斯總督了。

先是受到範恩的啓發與感召,拿騷開始不斷有海盜以各種天真童趣的方式逃亡。有男扮女裝混上來送物資的商船逃走的;有從後山偷偷伐樹扎木筏子趁夜劃走的;甚至還有個相當有創意的傢伙,把倆木頭酒桶綁一塊兒中間放個破漁網兜,順著季風洋流像仙人一樣飄到北方60海里外的“飄流島”去的!

總督大人正在焦頭爛額之際,張伯倫司令官忽然提出要離開巴哈馬去牙買加赴任。無論羅傑斯如何央求也沒用!這位傲慢的司令官帶著他的三艘戰艦和數百主力揮揮衣袖轉身便走。

再接著就是古巴總督託雷斯讓人傳信給羅傑斯,信寫得簡短又不客氣——立刻向我證明你是合法總督而不是海盜!否則西班牙帝國將派遣軍隊收復拿騷!

資金消耗的速度如同驚驢狂奔!一切工作的進度猶如瘸龜漫步。

拿騷的防衛建設被那幫滑賊懶鬼們拖得讓人看一眼就想哭一場!伴隨這一切同時襲來的是另一個兇信——範恩匪幫已經在阿巴科島附近的綠蠵龜礁聚集,似乎意在拿騷……

財力捉襟見肘,兵力捉襟見肘,此刻悲催的羅傑斯總督感覺自己的智力也已捉襟見肘。他就剩下一個念頭——馬彼得跟範恩拼啦!

幸好座中惱起了一位英雄!

老和泥哥奮然而起……“主公勿憂!待末將前去擒住逆賊範恩獻於闕下,以解拿騷之患主公之危!”

“好!急瘋使勁草板蕩見忠良!老霍你放心,你既頂我我必挺你!本督待到凱旋時,親爲將軍解戰袍!”

“我……頂,你……挺?還要解我袍子?內啥……主公啊,趕快把弟妹接來吧,這樣下去也不是個四兒啊!”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卻說當夜龍德幫正與範大魔怔歡宴暢飲……

榮兵舉杯誠摯地說:“老範,我真挺感激你今天能給我這面子的。小葉芝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謝謝你能理解我回護他。”

大魔怔咧著大嘴擺擺手:“羅賓,你小子這次算是白操心啦。嘎嘎!你造嗎?葉芝這小子往巴哈馬那邊去,到不了拿騷在綠蠵龜礁那兒就得被我的人逮著!”

榮兵一驚:“誰呀?”

“拿騷最混帳的少年唄。”

“托馬斯?莫里斯?”

“啊。”

“他在那兒幹活兒?”

“啊。”

“雷特歐快去敲鐘!約翰通知馬上啓航,全速去阿巴科島!”

“我靠!那你得讓我下船哪!”大魔怔急了。

“暴意思老範,在小葉芝安全之前,你是人質。”

9月下旬,阿巴科島外綠蠵龜礁岸邊一片綠油油的草地上,盤膝而坐的一大羣人正在喝酒。被打得眼眶子黢青嘴角烏黑的小葉芝朝範恩舉杯說:“查爾斯,謝謝!”

範恩不屑地一擺手,抄起酒瓶就和葉芝碰了一下,仰頭“咕嘟咕嘟”喝了幾大口。

看到米利安格正張羅著給綁在那邊的九個海盜拿吃的,範恩立馬氣不打一處來!

“音樂家!不給那幫雜種吃的!麻痹的餓死他們!”

米利安格衝他笑笑,還是拎著一袋子木薯餅朝那幫囚徒走了過去。

這場景是咋回事兒呢?說話當天小葉芝驚險萬分地逃脫了大魔怔的魔爪,嘿……還順手牽了他一隻大肥羊!嘴裡哼著歌啊我心裡很得意,正盤算著回拿騷向總督投降,然後就可以過安生日子啦。

可“凱瑟琳號”剛繞過阿巴科北島,就被前方攔路的“海狗號”和側後方岬灣裡鑽出的“野狼號”給包夾了。“凱瑟琳號”連小葉芝在內一共才六個人,連一門迴旋小炮都木有,只有兩把手槍幾把水手刀,咋抵抗啊?立馬收帆立正了!

本想著畢竟都是海岸兄弟一脈,也不至於把自己怎麼著吧?至少不能像對待之前被俘的海牛號船員那樣吧?你們又不知道我偷了你們老大家的羊,頂多你們把羊牽走唄?

哪成想,那個拿騷少年爛仔幫的幫主莫里斯現在變得這麼狠!

船、錢、和貨物搶就搶了,居然還把俘虜們虐待著玩!拳擊、鞭打、棍抽、火烤、吊桅桿……啥目的也木有,就圖個玩兒!整整玩了大半宿,小葉芝差點沒掛嘍!

天剛矇矇亮,被綁在艏斜桅上懸空吊在海面上的小葉芝,忽然看到濃濃的晨霧中靜靜地鑽出了一條船……感謝上帝啊!又是那大慈大悲的“神奇號”!

龍德幫突襲了綠蠵龜礁岸上已經狂歡濫飲了一夜的莫里斯匪幫!十個人中,只有那個以前和榮兵一起給飯店送酒的小喬治被鬆綁了,他又是被莫里斯強逼著加入匪幫的。

範恩可沒護著這幫雜種!因爲他從小葉芝等人口中聽說,莫里斯這些日子裡已經被一個傢伙給策反了,準備在綠蠵龜礁這裡誘捕或幹掉範恩!然後向“黑格公司”獻禮並邀功。因爲從前的拿騷羣盜中,絕大多數人都得給“黑格公司”面子,不敢動它們的商船,只有幾個猛人瞧不起那幫“錢蛆”,從不鳥那個大資本者聯合體。範恩就是其中之一。

而那個策反莫里斯的傢伙相當出乎榮兵的意料——竟然是那條“蝮蛇”麥卡錫!

或許是安東尼大哥絲毫沒有殘害人的天分吧,又或許是這條“蝮蛇”就是一條蛇堅強,總之這雜種不但活了下來,而且居然只瘸了一條腿。現在依然可以拄著拐繼續作惡!

一朵美麗的鮮花總是那樣容易凋謝。而一條狠毒的蝮蛇卻咋特麼都不帶死的!

範恩聽到這個消息魔怔病登時犯了!他拎著帶銅釦的武裝帶把那九個雜碎一通往死裡抽!現在他可不怪羅賓了。要不是這次陰差陽錯地被“綁架”回綠蠵龜礁,沒準兒過些日子自己真就被這幫狗日的給暗算了!

榮兵對老範的暴行相當支持。這九個雜種有一個好逼玩意兒嗎?他一手摟著胖子,一手端個大缸子喝著白朗姆酒笑麼滋兒地看著他們捱揍,就當是下酒菜了。

胖子是在四天前在阿巴科島東邊被俘獲的,當時他正要去哈勃島找走私大王湯普森購買點便宜贓物。胖子本來挺自信的,巴哈馬海盜通常都不會難爲他。沒想到遇上了這幫六親不認的鱉犢子玩意兒,提誰都不好使!

胖哥這兩天把這輩子沒遭過的罪統遭了一遍!不過當他看到範恩竟然把一根導火線塞進一個海盜嘴裡點燃的時候,還是有點於心不忍了。可接著一聽身邊的小葉芝介紹這位海盜賴以成名的“戰績”,頓時把他氣得渾身五花肉亂顫!身邊的羅賓更是“嗖”地拔出瘋狗刀就要往上衝!

被巴尼和德少死死抱住之後,羅賓還用被氣得破了音的嗓子狂喊:“老範你個孬種!是男人你就把導火線那頭再安個手榴彈塞它嘴裡去!麻痹的替我崩死這孽畜王八蛋!”

那個24歲的海盜就是“威廉?道林”(William Dowling)。這個雜碎之所以能夠在拿騷衆海盜中成名,因爲他平生殺過的第一個人……就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榮兵直到三百年後都不能理解!就這種殘殺自己母親的雜碎要是在中國,哪怕就算放在最爛的爛人堆裡,他也得被人整死!可在西人中,他就能擁有一大幫整天在一起愉快玩耍的小夥伴!

榮兵在心中冷笑!是啊,也就是在這種連孝道都沒有的族羣裡,你纔會見識到這種活得相當滋潤的“弒母英雄”吧。

榮兵在綠蠵龜礁住了三天。打算幫胖子和小葉芝修好船,再把他們安全送到拿騷,自己再回北美繼續尋找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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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勒比太美了!巴哈馬太美了!隨便就這麼一個不知名的小島礁,在夕陽中都會美得讓你發呆。

雪茄沒了,榮兵跟大夥要了點菸葉和紙,坐在海灘上一邊捲菸一邊欣賞著夕陽下如同彩色庫拉索酒一樣的海水。不遠處,範恩同學正嘎嘎狂笑著在米利安格優雅的小提琴聲中扭著屁股跳舞呢。

操!這敗興的大魔怔絕壁是個焚古琴的高手煮仙鶴的專家!人家那是一首在夕陽中靜靜諦聽默默洗心的樂曲好嗎?是用來給你蹦迪的舞曲嗎?

大魔怔玩累耍夠了,就抄起兩瓶龍舌蘭酒,尥著蹶子又朝榮兵蹦躂了過來。

兩人碰瓶喝了一口,榮兵就歪著頭笑瞇瞇地盯著他看……

範恩鼓起大眼珠子回瞪:“你也有那愛好哇?你這麼含意莫名深情款款地瞅著我想幹啥?”

“剛纔又進入表演狀態了吧?老範,你的夥計們都沒在這兒,還這麼賣力地表演不累啊?”

“切!你懂啥?這玩意兒就跟摸槍似的,十天半拉月不打槍,手能不生?生存不易啊大哥!人得努力啊歹勞!”

“呵呵……”

“你甭笑羅賓。我知道你啥意思,你覺得我這套沒用是不?那是因爲我身邊那幫下流胚跟你們龍德幫的不一樣,俺們講的是‘海盜式民主’!在一大幫混帳雜碎惡棍中你想脫穎而出?憑啥?那你就得不停地表演不停地嘚瑟不停地裝逼啊!你就得讓他們都像傻子似地咧個大嘴當觀衆啊!否則憑啥你當頭兒?”

“那在你們海盜款民主中,大統領都是咋上位的?”

“行,哥今兒高興,就給你說道說道。”

“範大總捅賜教。”

“民主選舉,首先你得掌控民意,這個懂吧?”

“能理解,你接著說。”

“那我得怎麼做呢?我千萬不能用理智的方式對他們說理性的話,他們壓根不吃這套!他們十個中至少有六七個都是頭腦簡單趣味惡俗之輩。我不會給他們講從古希臘到凱撒到巴巴羅薩再到維京人的海盜戰史,那幫粗胚完全沒興趣。我也不會給他們分析安妮女王之戰後西印度羣島的海盜前景問題,那幫傻逼壓根聽不懂!我要做什麼呢?我要表演,我要裝酷,我要撒謊……我要拿他們永遠都得不到的東西忽悠他們。”

“噢……”

“羅賓,你以爲‘海盜式民主’會選誰?最有本事的那個?那幫傻逼懂得啥叫本事嗎?操!大多數時候,他們選的就是最會表演的那個!你不用多有本事,膽子大口才好會做戲還不要臉就OK!明白沒?”

“嗯……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兒,總捅您接著說。”

“總之你記住嘍,所謂民主選舉的要素就是——裝逼要裝透!作秀要作夠!撒謊嘴要硬!內褲別怕露!露出破腚也別怕,馬上指著東邊狂喊……那邊有個小子要來削咱們啦大夥並奸子上啊!總之你得不要臉,要臉你就別玩這個。嘎嘎嘎!”

“呵呵,精闢!不過老範啊,你每天這麼表演不累麼?”

“累!可是值得。我得籠絡住這幫傻逼幫我去實現理想。”

“老範,當年陛下在拿騷頒賜的四條藍帶子,一條沉入海里了,一條投進火裡了,一條被當成抹布扔了,你這一條仍然要孤軍奮戰?”

“靠!羅賓,上次我和你說的那些心裡話都白說了?你到底明不明白?理想未必是用來實現的,理想是你最有意義的生存方式。”

榮兵低下頭,沉思著沒出聲。

“羅賓,這是我在人生裡能夠找到的最有滋味兒的生活方式,只有這個活法才讓我覺得人生是有趣的,是快樂的。你知道我頂煩羅伯特吧?可能裝腔作勢的人都能一眼看穿別人在裝腔作勢吧。可我卻極爲推崇他以前常說的一句話。”

“哪句?”

“生命短暫哪羅賓,須盡歡!”

第四天,胖子的“海牛號”和小葉芝的“凱瑟琳號”都已修理完畢。大夥正在岸上收拾帳蓬準備離開,崖頂高處的瞭望哨小葉芝忽然大喊道:“是老霍尼戈的‘波內特號’!查爾斯,不是來抓你的吧?”

和泥哥這次真急眼了!他帶著寇克蘭大步走來指著範恩的鼻子就開罵……

“我特麼咋就沒讓總督絞死你呢?你就不能多等幾天?港口能永遠封鎖嗎?到時候你再偷偷開溜唄!我剛把你個王八蛋從泥坑裡拽出來你回手就把我推坑裡去了!”

範恩笑嘻嘻地強辯:“我那不是實在憋不住了嘛。本傑明,你又不是不瞭解我……”

“那你他媽就不能消消停停地溜走啊?你明明都跑出封鎖線了,直接走掉就完了唄?幹啥還非得在波特礁朝皇家海軍們撒那泡很拽的尿哇?”

“嘿嘿,嗯……就這風格。”

“媽的真想把你抓回去讓羅傑斯總督整死你!”

“嘿嘿,別扯了本傑明,你不是內樣人,要不羅賓能管你叫老和泥哥嗎?”

和泥哥罵完也就消氣了。接著就警告範恩別在阿巴科島這邊盤踞逗留了。總督已經盯上了這裡,如鯁在喉!這次要不是他主動請纓,換上那些皇家海軍來個夜襲,沒準兒範恩真就完犢子了。

範恩大眼珠子一轉……“羅賓,咱也不能讓老和泥哥白跑一趟啊?要不,你把‘野狼號’那幫雜種讓他帶回去,起碼也算個戰績嘛。畢竟那幫玩意兒之前也算我的人,這樣老霍回拿騷也好交待。”

霍尼戈皺眉問道:“都誰啊?”

範恩挨個一數那九個人名,老霍就舒展了眉頭。這九個損種,死幾次都便宜他們了!

榮兵正愁那九個貨咋辦呢,一聽之下立馬同意。他對那九個雜碎恨得牙根癢癢!可自己又不想殺人,頂天了再弄回龍德島去當奴隸。可現在得滿世界找邦子,帶著這幫雜碎實在不方便。這下好,讓羅傑斯總督去打掃垃圾吧。九個人都關在“野狼號”底艙,和泥哥直接把船開走就成了。

老霍對此也挺滿意的。出來一趟,就算沒逮著範恩,有這九個雜種可以讓總督殺人立威,而且綠蠵龜礁這邊的海盜聚集也解除了,戰績也還說得過去。

寇克蘭帶幾個水手上了“野狼號”,連同小葉芝的“凱瑟琳號”,再加上和泥哥的“波內特號”,三條船升起風帆,和岸上衆人揮手作別,紛紛繞過了巖礁,朝拿騷逶迤駛去。

“買只狗”和“海牛”也啓航了。胖子聽說了黑鬍子現在的身份,就敏銳地意識到,以後可以買他的贓物轉手銷售,就提出也要跟著去北美。

要知道,正常做買賣的利潤太薄了。現在世道又變了,以後收贓物的途徑會越來越少。他想讓羅賓幫著引見一下,以後把黑鬍子的貨都包下來,那可絕對是個肥活兒。

巴哈馬十月的天氣依然很熱,有三十多度。但人在海上就會感覺格外神清氣爽。身後的季風勁吹著白帆,腳下的碧波簇擁著航船,“買只狗”輕快的身姿猶如舞蹈在起伏的浪濤間……任何一個水手都會愛上這種感覺!

大魔怔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你這傢伙真讓人眼紅!不但有一幫厲害兄弟,還有你的刀,你的槍,你的船,所有的東西都這麼霸氣!羅賓,要不我也跟你混得啦?嘎嘎嘎!”

“千萬別!繼續當你的民主領袖去吧。俺們這幫人可架不住你那瘋狂的舞蹈和欺騙。”

“切……”

還沒等大魔怔反懟,忽聽船頭的瞭望哨摩昂扭頭喊道:“查爾斯,是你的‘遊俠號’!我看到傑克正舉著望遠鏡朝這邊看呢。”

二十幾分鍾後,範恩指著對面駛來的“遊俠號”笑罵:“你們瞅傑克那一臉的焦急,哈哈!我敢打賭他絕對是裝的!麻蛋的我都被你們綁架這麼多天了,要著急他早幹嘛去了?”

榮兵也擡頭望去,只見白衣傑克正站在艏斜桅那裡探著頭往這邊看呢,果然像範恩說的,一臉的焦急之色。

兩船都收了帆慢慢靠近,白衣傑克不等船舷併攏,輕捷地一躍就跳了過來,身手還不錯。他腳步匆匆地朝大夥走來,頭一句話卻不是對他老大說的……

“羅賓,收到消息,愛德華被捕了!”

“愛德華?愛德華?蒂奇?”

“不是!是你那位朋友,愛德華船長!”

“邦子??”

“對,27號的事兒,關在查爾斯頓。”

“握——靠!作吧!你就作吧!我他媽就知道準有這麼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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