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烤大會真的有。必須有。
龍德幫第三天下午就在豬島上召開了盛大的燒烤大會,以感謝那些在海盜大會上站在他們一邊的拿騷弟兄們。
豬島就是後世的天堂島,它這時候的名字還沒那麼雅緻。而後世亞特蘭蒂斯酒店的位置,現在還是一片開滿了五顏六色小花的綠油油的大草坪。燒烤大會就選址在這裡。
七八頂大帆布搭建的遮雨棚下襬滿了二十幾張柏木大桌。每張桌旁都座著一個燒著水的大銅鍋,裡面是放了獨家秘製調料燉煮的“加勒比大雜燴”。這鍋菜其實和維訥爾酒店的招牌菜“塞樂曼”差不多,而且這也是老漢博格親自主理的。區別就在於,“塞樂曼”的烹製過程更復雜些,那五六種肉塊烤好之後,還要用特製的料酒醃上幾天入味?,F在沒那麼多時間,就做了這種“加勒比大雜燴”。
桌上的菜餚並不豐盛,只以生鮮涼拌蔬菜和瓜果爲主。輔之以花生、餅乾、巧克力之類的。既然是燒烤大會,那就得有主有次。做太多的菜,口味一雜反而不美了。
服務員是現成的。大胯骨翠茜和大胸脯子艾米兩個小丫頭手腳麻利駕輕就熟地來回穿梭忙碌著。她倆如願以償地和廚師漢博格一起被龍德公司錄用了。這倆小丫頭從昨天開始嘴就咋也合不攏了,樂得臉上的肌肉都酸得要命!
她倆是真高興??!五年前德克幫那七個破衣爛衫囊中羞澀的老少爺們,如今可絕對是拿騷最牛的團伙!翠茜和艾米是親眼看著他們怎樣快意恩仇地懲處殘暴歹毒的麥卡錫和矯情高冷腔的“法蘭西親王”的。實力絕對頂級不說,最難得是這幫人還個個都特別招人稀罕!
以後可以每天都見到梅里爾這枚閃閃發亮的大帥哥那幸福就不必說了,德克大叔就像個父親一樣讓人安心,可不像拿騷有些老流氓們,整天嗅著倆小女生的味兒直淌哈喇子。
至於那個嘴巴特能懟人的羅賓哥,聽說他纔是德克幫真正的話事人吧?這就更讓人開心啦!他這人不但有趣,人長得也不賴。尤其是他那件收腰峻挺的黑色皮風衣一穿,腰間那把鑲嵌寶石的聖心劍一掛……你說也怪哈?怎麼就和幾年前那個爲兩克朗銀幣憋得滿臉通紅的小夥子完全不是一個人了呢?
而且據說他還特善良,對自己人都非常真誠。這時代爛人到處都是,可你上哪兒找這樣的好小夥子去?翠茜和艾米甚至私下開玩笑,說如果他真敢要,咱倆一起嫁他得了。也不用分什麼老大老二,每人一天輪流上!咯咯咯……
老漢博格更是滿意得想哭!
他以前在維訥爾酒店月薪15鎊,本來這幾年也著實賺了點好錢。可他這人有個破毛病——太好賭!輸得比賺得都快。以前吧,反正按月都有那老多錢可拿,輸就輸了也無所謂。他一個老光棍也用不著養家,吃住都有酒店呢。可四個月前那張報紙一飄到拿騷,他聽到信兒腦瓜子就“嗡”地一聲!
完了!徹底完了!像維訥爾這種消費已經變態畸形到連他自己都看不下去的場所,除了那幫用髒錢揮霍的惡棍們,哪個傻子能用自己乾乾淨淨的血汗錢成天跑這兒來消費?以後變成正規殖民地了,這種酒店怎麼可能存活?
他所料不錯,沒多久,西姆斯老闆就果斷地開始處置產業,把維訥爾關閉了。老漢博格此時心中後悔不迭!數年下來,他不但沒攢下錢,反倒欠了島上放貸的老達威爾30多鎊。這一失業,非但還賬沒了指望,連吃飯都成了問題!欠著人家的賬,也沒人敢帶他離開拿騷?。?
達威爾可是霍尼戈的老朋友,飛幫最初起家時的老班底?,F在雖說不大在海上幹活兒了,但人脈廣著呢,可不是他一個廚子惹得起的。
萬般無奈之下,他就想著哪怕能有個3鎊5鎊的月薪,在窮鬼樂園找個活兒幹也中啊??赡翘旄习滓徽?,非但沒找到活兒,反遭人家一頓報復式的奚落。
所以當天晚上羅賓來到他租住的小窩棚裡,明說了會幫他還清欠款,以後月薪6鎊,但要求他必須戒賭!問他啥意思時,他還能有啥意思?老漢博格虔誠地感謝了仁慈的天主大半宿哇!
還是人家羅賓有面子。第二天帶他去找達威爾還錢,說到最後達威爾都急眼了!說賬免了就是免了!羅賓再敢爲這點小錢磨嘰就是看不起他“喬納森?達威爾”!那他就要去找老德克說道說道!
連達威爾那平時挺不好說話的兒子札闕斯此時都相當會說話,他笑嘻嘻地說:“羅賓哥,聽說你們在準備燒烤大會呢,到時候請我們爺兒倆大吃一頓就完了唄?呵呵……”
於是在衆人愉快的笑聲中,好幾個月來盤踞鬱壓在老漢博格頭上的那塊黑雲就這麼輕飄飄地飄走了。
唉!真好啊……幸福的時光又回來啦。
重又擺弄起這些親切的廚具和豐盛的食材,老漢博格心中充滿了溫馨的感覺。
主烤官是羅賓。
此刻他頭上包了塊白頭巾,換上了粗亞麻布水手服,在那個加長的大鐵烤架前腳步不停地來回移動,手上飛快地來回翻動著烤架上的肉串,不時往上面刷些油,再灑些辣椒粉和多香果乾粉。
這吃貨之所以親自上陣,是因爲別人做的燒烤只保留了人類的原始風貌,口味可著實太湊和了!據說那幫霸卡尼亞們倒是有一手流傳了二百來年的烤肉方法——“巴克”,聽說味道不錯,而且還能在特製的木框容器中長期保存不壞??稍劭偛荒軤懥顺灶D肉串再專門去抓倆霸卡尼亞來吧?那就自己上吧。
世上無難事只要嘴夠饞。之前別人做的燒烤不好吃,是因爲作法太簡單粗暴了。辣椒都不知道研磨成粉,就那麼切碎了往上一灑,那效果就粗糙多了。美洲這邊沒有孜然,但榮兵知道有種多香果,又被稱做牙買加胡椒。這東西曬幹研成粉做調料,那味道中居然神奇地包含了胡椒、豆蔻、肉桂、丁香這好幾種香料的混和香氣!自然是上佳的燒烤作料了。
還真別說,今天榮兵的燒烤大獲成功!
每張桌都派出了專人守在鐵架子前排隊等著往回拿烤好的肉串。榮兵帶著副烤官費什加上小雷特歐和桑喬兩個小徒工忙得就像《摩登時代》裡的四個卓別林!可這傢伙還挺開心的。臉上淌著汗,雙手都被烤成了兩分熟,嘴裡還興奮地大聲吆喝著:“哎……香香滴辣辣滴新疆烏魯魯魯木齊大羊誘躥兒羊誘躥兒了啊……”
每個排隊領肉串的人一次能拿到十幾二十串吧。然後飛跑回自己的桌上一放……眨眼間就被七手八腳地抓沒了。一頓“吧唧吧唧”的咀嚼聲後,沒一分鐘,這桌人又得打發一個人去排隊。然後大夥就吃著桌上的花生水果餅乾,喝著各種酒和飲料閒聊,眼睛卻都像餓狼一樣又盯上了那邊的烤架。
範恩一手拿起一根肉串“突嚕”一下從頭擼到尾,一手使勁推羅伯特催他去排隊?!鞍冗蟀冗蟆钡剡吔肋呌描F籤子指著那邊忙得跟跳舞一樣的羅賓快活地大聲嚷嚷:“知道嗎?我喜歡這小子!”
黑鬍子正慢條斯理地在一個大銅缸子裡按比例分別倒入朗姆酒、水、糖、和肉豆蔻,配製他最愛的“炸彈”潘趣酒。他斜眼看著範恩嘲弄地笑了笑:“噢?我怎麼記得,你有一次差點把他給揍了呢?”
範恩漫不在乎地一擺手:“靠!那你好幾次還差點拿炮轟他呢!薩奇我發現你現在越來越下流了!咋還學會挑拔離間了呢?拿騷誰不知道我魔怔勁兒上來連自己都敢揍!那能說明個屁呀?我喜歡他!真的。而且他們龍德幫這些人我發現個個都不賴。你說真他媽邪門了!咋好人能人全都跑他們這幫來了?”
他搓搓大手,從桌上抓起一瓣大蒜扔進嘴裡“嘎巴嘎巴”嚼著,一邊嚷嚷著一邊也配製起他的最愛——朗姆棉花酒。
圈個沒用這裡是個知識點——這種很多海盜們也都喜歡的潘趣酒名實不符。它是由雪莉酒、啤酒、生雞蛋和糖混融而成的,裡面其實根本沒有朗姆酒。
“知道嗎?他們的鮑尼槍法老嚇人了!還有那個查理,上次在窮鬼樂園暴揍海撈幫大夥都看到了吧?聽說是英格蘭拳王?。Γ€有羅賓旁邊那個印第安人,知道嗎?他居然就是傳說中的加勒比海神波西蘭!噢對了對了,還有那個穿得挺拽的尼果萊,知道嗎?要是我拿把德國重劍他拿根樹枝俺倆對打,最後結果肯定是他把我活活捅死!牛鼻不?神奇不?”
“嘎嘎嘎嘎……”這一桌老少海盜們都咧嘴大笑起來,但笑歸笑,沒人敢懷疑這魔怔的話。因爲這廝可從來沒這麼示弱過。
範恩一揚脖子“咕咚咕咚”把一大杯朗姆棉花酒吞下肚,放下杯子抹抹嘴,大眼珠子嘰裡骨碌地看著那邊正規規矩矩地排隊等著拿肉串的羅伯特。忽然嘿嘿一樂,朝衆人做了個壞壞的鬼臉,起身邁開大步朝燒烤架那邊走去。
大夥紛紛放下手裡的酒瓶,笑嘻嘻地等著看這貨又要出啥損洋相。
“熱哈?羅賓,辛苦辛苦?!惫牰饕笄诘剡f過一條剛浸了涼水的雪白毛巾。
榮兵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把架子上快熟的肉串迅速翻動了一下,接過毛巾說了句:“謝謝,查爾斯。我才發現你也不總那麼招人煩?!?
他邊說邊放下肉串,雙手展開毛巾捂在流滿汗水的臉上舒舒服服地擦著,忽聽眼前一片可疑的聲響……不好!
那個賊正用他那雙骨節粗大的爪子,把架子上快烤好的一大把四五十根肉串劃拉起來雙手掐著撒腿就跑!
“麻蛋哪作料還沒放呢有的還沒熟呢特麼吃死你個王八蛋!”
榮兵邊罵邊回身抄起半瓶啤酒就扔了過去!啤酒瓶落在範恩身後的草坪上居然沒碎,咕嘟咕嘟地往外冒著白沫……就像範恩那廝在不停地往外冒著的壞水兒一般。
在衆人快樂的狂笑聲口哨聲中,範恩甩開大長腿跑得噌噌的。那頭平時總是梳理得整整齊齊的金髮在風中散亂地飄舞著,雙手抓著肉串還扭臉衝榮兵“啵”了一聲……
可範先生忽然就笑不出來也不敢跑了!
他直挺挺地站在草地上一動不動,脖子僵直地狂喊:“羅賓!快讓你家傑奧走開!它能咬我不?艾瑪它衝我呲牙啦……”
在衆人的轟然大笑聲中,羅賓喊了句:“傑奧別咬,看住他就行?!?
前幾天有正事要辦,加上拿騷這邊太亂,榮兵就一直把傑奧關在船上沒讓它下來。今天把它帶上豬島,這位侷促在船上憋了好些天的美洲之王,終於又可以撒了歡地盡情瘋跑!沒多久就把整個小島都劃歸了傑奧帝國的版圖!
這位龍德島上人稱“彩虹塘惡少”、“東山之霸”、“蘑菇灘爛仔”的羅衙內,欺負夠了那些霓虹蛙、藍腳鰹鳥、僧海豹、大海龜、加勒比紅鸛、黑長尾猴……們,現在忽然可以欺凌豬島上這些慄腹鷺、軍艦鳥、角海鸚、美洲鴛鴦、海象、刺尾鬣蜥和加勒比樹蛙們,此刻它的皇圖霸業之心是多麼爆棚啊?
正大範圍地兜著圈子從自己的王國驅離一羣驚叫四散的軍艦鳥們,傑奧忽然看到那邊爸爸正罵罵咧咧地朝一個逃跑的大長腿扔啤酒瓶子……
傑奧頓時原地一擰腰,在半空中一個優美的旋身,落地後四蹄翻飛,像一道夕陽下色彩斑斕的閃電一般,猛撲過去就截斷了那個嘎嘎狂笑著奔跑的大長腿的去路!
大魔怔現在一點不魔怔了,他極爲理智地一動不敢動!傑奧沒得到爸爸的攻擊命令,則是“嗚嗚”低吼圍著大長腿轉了三圈兒,最後索性蹲坐在他面前揚起高傲的頭顱,用兇悍的目光死死盯著他……
“羅賓你快把它整走!逼急了我真拿槍打它??!”
“你敢!”
“哎哎別動別動!我我……我錯啦傑奧!你別聽我這張臭嘴胡說八道噠!我對你一直很友好,真的!傑奧你真帥??!內啥……你吃肉串不?香香滴辣辣滴烏魯魯……啥啥大肉串了啊……”
“嘎嘎嘎嘎……啊哈哈哈!”
看著一人一豹這詭異的對峙場面,聽著範恩滿嘴的胡說八道,幾百個吃瓜羣衆都快笑瘋了!最後還是一個人的到來才神奇地爲範恩解了圍。
那條小船還沒完全靠岸,傑奧就“噌”地站了起來,揚起它漂亮的頭來朝那邊激動地只望了一眼就猛然啓動!猶如貼地飛行一般,頃刻間就狂奔到了海灘上!
小杰奧不再是豬島的霸氣國王,也不是那個看守大魔怔的兇悍獄卒了。它躺在沙灘上使勁倒騰著四蹄,像小孩子發脾氣一樣跟安妮撒著嬌。安妮蹲下來用力揉搓著它漂亮的皮毛和腦門,不知在和它說著些什麼。
大魔怔終於敢動了,他咧開大嘴衝那邊喊道:“謝啦安妮。敢情你是傑奧的媽媽呀?我說平常怎麼老感覺你像只母豹子似的呢。”
又轉過頭來衝羅賓嘎嘎樂著:“謝謝傑奧他爸的肉串,嘎嘎!”
一邊說一邊“突嚕突?!钡財]著串,把籤子隨手亂扔。
狂歡之夜的第一臺大戲暫時歇幕了。
“唉……真快樂??!”和泥哥無聲地嘆了口氣,扭過臉和老德克、黑鬍子端起缸子分別碰了一下,“咕嘟咕嘟”喝了幾大口。
三人放下缸子對視一笑,心中都明白,這已是拿騷最後的狂歡了。
暮色中的霧氣升騰起來的時候,樂器也響了起來。豬島這邊的喧囂聲、笑語聲、碰瓶聲、刀叉杯盤的撞擊聲、歌聲、魯特琴聲、非洲鼓聲……似一波又一波誘人的潮水般隔著窄窄的海灣不斷朝拿騷鎮裡涌去。於是拿騷鎮裡就不斷地有人劃著小船過來。
吳蜀魏!即使你沒在前幾天的海盜大會上力挺過龍德幫也無所謂。今天龍德幫就性情了!誰來都有肉吃,誰來都有酒喝,歡迎所有人來參加這拿騷最後的狂歡之夜!
老德克張羅著讓小梅子和小尼爾趕緊帶人再去拿騷採購東西。各種肉各種酒各種蔬菜水果、麪包麪餅糖果花生巧克力……一小船一小船地往豬島這邊倒騰!
主烤官的位置讓給了費什,榮兵終於歇了下來,正和羅伯特坐在海邊的大石頭上對飲著。不過他喝的是金朗姆,羅伯特喝的是綠茶。
地上放著一個維也納瓷器廠出品的瓷壺,圖案是天使花朵。在這個時代裡,這種“再發明”的歐洲瓷器價值可遠沒有後世吹捧得那麼牛鼻,與羅伯特手裡那個黑金色的明初建盞相比,那就是可以扔的貨了。
“羅伯特,拽我過來有話要說?”
“嗯……是,羅賓?!绷_伯特欲言又止。
“你說?!?
“羅賓,我可能得暫時和大夥分開了?!?
“去哪兒?”
“我和戴維斯船長還有英格蘭他們說好了,跟他們去非洲。之後再從那邊找船回威爾士。我是舅舅養大的,出來這麼多年,挺惦記的,我想回去看看他?!?
“嗯,說實話羅伯特,捨不得你。但我非常理解,非常支持。珍惜所有值得我們珍惜的人吧,就像唐娜姐對我說過的那句話——既已明瞭終會分離,緣何未把時光珍惜?”
羅伯特思索著這句話半晌沒出聲……
就這一會兒,榮兵已經走到梅里爾那邊又走了回來。
“羅伯特,你跟著大夥出生入死這麼久,啥也沒得到,我很慚愧。這是100鎊,你回家總得用些錢,別嫌少,你先拿著?!?
羅伯特目光沉靜地望著榮兵,他也不矯情,伸手接過錢袋,笑了……
“別這麼說,羅賓。跟大夥一起的這些日子,比我之前當水手做走私那麼多年的收穫都多。我也捨不得大夥,等我見過了舅舅,或許還會回來的?!?
“行!太好了!龍德幫全體兄弟永遠歡迎你回來!”
榮兵舉起酒瓶和羅伯特的建盞碰了一下,仰頭喝了一大口。
“羅賓,這名字一定不是你的中國原名吧?要分開了,能告訴我你的真名嗎?”
“嗯,對,發音有點像,就這麼叫了。我的中國名字是榮兵?!?
“榮——兵,我覺得這發音比羅賓好聽,呵呵。”
“那你呢?我就知道你叫羅伯特,姓什麼?”
“嗯,也是假名,剛開始做走私的時候取的。我其實不叫羅伯特,叫羅伯茨,巴沙洛繆?羅伯茨。”
羅伯茨朝對岸駛來的小船看了一眼,放下茶盞對榮兵說:“船又回來了,我去搬酒,你幫我把茶具拿回去吧。打了那個瓷壺無所謂,可別碰壞了我的建盞啊,這可是你們中國的珍寶,呵呵?!?
榮兵哈哈一笑,放下酒瓶,一手端起建盞一手拎著茶壺朝帆布棚下走去。一邊走,一邊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似地皺眉喃喃自語著:“巴沙洛繆?羅伯茨?這名字咋覺著有點耳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