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民間的日子最終定在了三日後,隨行弟子也已定下,有少半弟子得到了這次機會,而另一部分弟子則留於派內,凌心、博義亦留下,代理派內事物。既是歷練,我遂讓青梔也留在了派內。
“師父,我們要去哪裡歷練啊?”良朔對於這次外出十分興奮,早早地收拾好了包袱就按捺不住地向我問東問西。
“花衍鎮。”
“花衍鎮?在江南嗎?聽名字,那裡應該是一個四季花開、溪水成河的地方吧?”這個小女生般天真的想法讓我有些哭笑不得。
“你可真天真,這樣的地方哪裡有那許多異癥、頑疾?若是尋常的病癥自有當地郎中來診治,又何須我們?既然用不到,自然也打不到歷練目的了。“。
”所以,花衍鎮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啊?“
”花衍鎮是西南的一個小鎮,背靠玄宏山,由於特殊的地理位置,氣候十分陰溼,這大概也是唯一與它名字相符的地方而至於花,卻真的不易在那裡見到,這種過於陰溼的天氣只適合一種花的生長——綺羅羽,可此花含有劇毒,實是可觀不可觸。”
“那師父,這一次我們便是要去處理這毒花嗎?”良朔秉承著一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態度,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的問。
“那倒不是,花雖有毒,可開在那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那裡的人早已熟知其毒性,只要不食用或被其毒刺刺傷就不會有事。此行選在花水鎮其中也有王上的授意,主要是爲了解決當地近月來突發的一場時疫。“我耐下性子來,一一爲他解釋。
”師父您放心,這次歷練良朔一定會好好表現,絕不丟您的臉面。“他信心滿滿地握了拳,頗有要大幹一番的架勢。
”這一次外出,可不比在派內了,言行皆要謹慎,同時也不排除會遇到危險的可能,你一定要處處跟緊我,聽我的指令。“良朔一口應下來,點頭如搗蒜。"這是我最近找的一些可能與時疫相關的記載,你拿去,自己好好看看,但是具體病癥去了才知道。”我起身,從身後的書架上拿來一沓紙,遞給良朔。
“師姐,掌門傳話來了。”青梔急急地進了屋。
“怎麼了,你說。”
“顧世子今日一早前去拜見了掌門,請求隨行歷練。”
“顧哥哥?”良朔從那一桌紙頁中擡起頭,驚喜地問道。
“師父應下了?”
“開始掌門並未同意,這畢竟是我們派內之事,可顧世子說他隨父出征時曾行軍至此,他了解那裡的地理環境和風土人情,也許會幫到我們,再加上他一再懇請想了解一些醫術,掌門只得同意下來。“從青梔的神情中可以看出,她也有幾分擔憂。
”我去找紀恆。“我放下手中的筆,直奔冥日堂而去。
”顧紀琮要隨行,此事你可知?“我沒有過多的鋪墊,直言道。
”師父剛剛來傳話了。“紀恆倒是語氣尋常。
”他不會是爲了你的事吧“這正是我所擔心的,此行遙遠漫長,難保他不會對紀恆做什麼。
”你擔心我?“他笑了,往前湊了湊。
”當然。“我脫口而出看到他的笑容又愣住了,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推了他一下,“我認真的。”
“好了,放心吧,不會有大事的。”紀恆說著用食指指背輕輕摸了摸我的臉頰。
指心微涼,我的臉頰卻驀地熱了起來。
“那個……剛剛出來的急了,良朔的兵法才教了一半,他還等著呢,我……我先回去了,你忙你的吧。”我支吾著找了個理由想要離開,才發覺自己這般急匆匆的趕來確實有些唐突。
紀恆彎了彎嘴角:“好。”
聽到這句話我如釋重負一般,匆匆一笑,快步走出了冥日堂。
三日後卯時,全數弟子集於聖醫派正門——聖安門前,?隨行弟子列於門外,留守弟子列於門內。顧紀琮亦隨行而至。
吉時鐘聲敲響,師父擡起雙手凝結靈氣,用力向上一擎,一道結界緩緩張開,包裹整個聖醫派。此結界與師父命脈相連,若有任何人試圖攻破結界,師父便會立刻知曉。
大批精銳力量離開,這個時候,聖醫派萬不能有差錯。
輾轉多日,我們終於到達了花水鎮,風屏緩緩落下,降在玄宏山山腰處。
玄宏山高達數千米,僅在山腰下半部,便足以俯瞰整個花水鎮,鎮子分爲了三個聚落。顧紀琮告訴我們它們分別是花衍村、行水村和絡水村。這樣遠望著,每個村落也不過二三十中幢房屋,真的是一個不大的鎮子。
“蘭芷,你帶十人在這裡尋一地安下營帳,其餘弟子先下山去了解一下情況。蕭素你去花衍村,紀恆去行水村,我去絡水村。其餘衆人分爲三路,分別隨我三人下山,於申時在營地會和。”師父乾脆利落,下達了指令。
“是。”衆人齊聲回答。
“顧世子,山下情況不明,您先留在營地稍作休息吧。”師父又轉身對顧紀琮道。
“也好。”這一次他倒是痛快。
浩浩蕩蕩的一隊人向山下走去,爲了避免給百姓帶來恐慌,我們卸下佩劍,空手下山。
往山下走,空氣漸漸變得潮溼,植被也由方纔山頂的綠草退爲低矮的蘚、蕨類植物,偶爾卻會有一兩株奇異的花挺立其中。
此花沒有花萼託舉,隻身立在細長的莖上。它只有兩瓣花瓣,卻開的極爲張揚,像極了鳳羽,近花蕊處是極張揚的大紅色,顏色逐漸向外褪去,最後變爲空無一物的白,這白恰恰是最好的僞裝,藏住了花瓣下同樣是白色的毒刺。若有人沉迷於它的美麗妄圖採摘它,最終也只能是傷人自傷。
“師父,這便是綺羅羽嗎?”良朔指著近處調一朵花,扭頭問我。
“正是,你切記,千萬不要去觸碰他。”
“知道了。”他一面應著一面去看其他的植物了,這裡的一切對自小生活在北方的他來說都是新奇的,“如此美麗的花,可惜啊。”
我聽了淡淡一笑。
走進鎮子才真切的感受到這裡的蕭索,無市無坊,只在鎮門口立著一家小小的門店,兼茶館酒肆於一體,現下卻也門戶緊閉,無一位客人。
分道進入村中,也是一樣的景象,這裡似是剛下過一場雨,泥築的小路有些 泥濘。家家皆是門戶緊閉,只有幾個小孩子在屋門前戲耍。
“你是個沒人要的小孩兒,過不了多久,你也會染上蛇褪死掉的,不要靠近我們。”
“我不是,我有阿婆。”
“你那阿婆還不如沒有的好玩,病入膏肓的,哪天就死了不說,回頭還傳染給了你。”
“你胡說,阿婆不會死。”
“逃不過的,蛇神怒,疾天降,人遇傷,必見亡。蛇神怒,疾天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