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發現了一塊山水碑，但除此以外並沒有其它線索。倒是給靈界裡千年的林木好好翻了土鬆了根。於是花呀草呀樹呀藥呀長得更茂盛了。

轉眼又過去有一年半。

小黑已經認得不少字，雖然一天到晚地糊混，活像個隨時要逃課的學渣霸王。阿金幾乎將鈴鐺翻看過的書全讀了一遍，倒是比小黑穩重得多，益發地像個知書達禮文質彬彬的翩翩公子哥了。

嗯，在鈴鐺看來，真的是越來越像人類了呀。

但沒有什麼能阻擋得了鈴鐺想要出去的決心。這簡單而樸實的慾望將她時時從修煉中折騰得完全不能靜心，半夜時也要爬起來，衣衫不整披頭散髮地嚷著：“不行，我要出去，我得想法子出去。”光著腳跑出房子，在藥田裡來回穿梭，又跑到靈泉裡拼命地淌水。小黑奉他的阿金哥的命令，寸半不離地跟著，等鈴鐺鬧夠了，爬在他背上來筋疲力盡地躺著，才一飛沖天，在一片漆黑的夜空中用翅膀扇出兩道弧形的火線，越飛越高。越高越冷，風越大。

鈴鐺在這清冷的風中靜靜冷靜下來，卻很不甘心，在呼呼的風中站起，在小黑的背上大聲吶喊：“啊——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月黑夜風高，單于夜遁逃——啊，小黑，月黑殺人夜，我們衝出去！衝出去！！”

阿金在地上仰著頭看天上盤旋舞動的火線劃出久久不熄的亮麗光環，聽著鈴鐺聲嘶力竭的喊叫在半空中迴盪，久久沒有動。

風吹亂了他金色的袖子和襟角，阿金用手撫平它們，隨手一揮，灑出石桌石凳，坐了下來。

他已經很久沒有變回一頭金鹿了。他越來越習慣和喜歡做人的樣子。現在打通了經絡，現在，即使沒有鈴鐺的變身單的功效，他也能長久地維持如今這個樣子。

人世間啊，那是個神奇的地方，他已經從書上了解了很多。鈴鐺這麼沉得下心的人，也如此瘋狂地想念，想必一定比書上寫的更有趣啊。

所以他得再加快一點整理的速度。

不然鈴鐺怕是快憋瘋了吧。

所以當鈴鐺和小黑瘋夠了回木屋的時候，總是看見阿金極沉穩地坐在桌前，要麼在看書，要麼在寫字，抄抄記記，穩如泰山，雷打不動的樣子。

“唉，小黑，你得和阿金學，阿金這樣，纔是修道求仙的樣子。”

小黑輕哼一聲，在木榻上一屁股坐下來，支起一隻腳，另一隻腳來回搖著，哼唧著：“我今天早上要吃煮熟了以後放了薄荷的銀魚湯。玲瓏貝我要吃烤的，要烤得又焦又脆那種，要放尖辣子。”

鈴鐺笑著用手指頭狠狠戳他的頭：“憑什麼呀，你就欺負阿金，憑什麼你要吃什麼他就要做什麼呀。你就會享福，哪個哥哥當得像他這麼好！”

說著去看阿金的筆記，全是些咒術符語的摘抄，厚厚一摞，看得出來是花了功夫的。

“睡吧睡吧，阿金不用上京趕考真是太浪費了！”

鈴鐺將阿金的筆奪走。趕著他去睡覺。

已近凌晨，每次她這麼一鬧騰，阿金和小黑都要陪上大半夜，也幸虧有他們相伴，不然她豈不是更難過？

所以老天其實已經待她很是寬厚了。人真是隨時要學會記得感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