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邊,一個人仰躺在地上,離他頭頂不遠的地面上還插著一把寒光四射的唐刀。
唐刀下的泥土有點點血跡,但刀身依舊雪亮,不曾沾上分毫。
唐刀和這人的中間,卻有一道自左而來的血痕。血痕原本似有似無,但唐刀似乎畫下了一道無形的線,連綿的血痕徒一經過這條線,就變得大塊而熾烈。
林塵就這樣躺著,一半躺在血裡,一半躺在乾枯的竹葉上。血腥味撲鼻,還帶著內臟的惡臭。
林塵心有餘悸的喘著氣,這才感到一陣後怕。
稍作歇息,等這口氣喘勻,林塵才從半血泊中掙扎著爬了起來。
右腳越發的不能使力,背痛,腰也痛,手腳也有不少擦傷。身上也沾了不少血跡,頭髮上也有。林塵一邊檢查著自己的狀態,一邊拔出龍雀,一瘸一拐的走向倒在不遠的母野豬。
母野豬向左側倒在緩坡上,早已停止了呼吸。它右半邊的身子上,有一道略有傾斜的豁口,像是裝滿東西的塑料袋從一面被劃開,五臟六腑流了一地,還發著騰騰的熱氣。
林塵忍著惡臭,看到母野豬撞倒的竹子,暗自咋舌不已,那一下如果撞到他身上,可就真不好過了。
想到這裡,林塵不由得看了一眼手中正充當柺杖的龍雀,暗暗驚訝它的鋒利。
要不是藉助龍雀之利,說不得林塵摔倒之後還得趕緊爬起來繼續戰鬥呢。
看著倒地的母野豬,又想起四頭身上長著條狀花紋的半大野豬,林塵默立許久,心裡挺不是滋味,也不知是惋惜還是愧疚,或是感嘆生命易逝。
母野豬攻擊自己,可能更多的也只是出於自保。而自己出手反擊,也只是爲了活命。
誰對誰錯?
可能誰也說不清。
林塵看了看地上逐漸凝固的鮮血,只能感嘆弱肉強食,這便是世上不變的唯一道理。
感嘆完畢,林塵就開始考慮怎麼把這頭母野豬運回去了。
雖然農莊還有不少肉食,但這新鮮的野豬肉,也算是自己打獵獲得的獵物,不弄回去也太說不過去了。
但在此之前,林塵需要確定下右腳的受傷情況,此時越發的疼痛了。
於是林塵找了塊乾淨的草皮,小心坐下。然後脫去鞋襪,捲起褲腳,右腳腳踝處果然腫的老高,並且似乎著火了一樣的燙。
林塵伸出食指按壓了一下,似乎只是充血造成的腫脹,又稍稍轉動一下腳掌,依舊疼痛難忍。但骨頭似乎並沒有受傷,實在是不幸中的萬幸。林塵不由得鬆了口氣。
起身找來黑檀木刀鞘,歸刀入鞘後,龍雀徹底轉職成了柺杖。
衣服上沾了不少血跡,幸好竹林地面上鋪滿了竹葉,血都滲了下去,沾上的不多。
林塵脫去用來防曬的長袖襯衫,裡面的T恤稍微沾了些血,但無傷大雅,林塵不去管它。
然後,林塵拄著龍雀,一手卷著長袖襯衫,一瘸一拐地走到自卸卡車的副駕駛旁。
只見林塵從副駕駛座位上取出一瓶礦泉水,先打開灌了一大口,然後打溼長袖襯衫。沾溼的長袖襯衫被林塵小心的包裹在右腳腳踝上。
“權當做是冷敷吧。”感受著右腳腳踝傳來的一陣冰涼,林塵這才舒服不少。
長袖襯衫上本還有不少血跡,林塵剛開始也有去魚塘清洗一番的打算,但一想到魚塘的水畢竟不是很乾淨,爲了防止傷口感染,還是用礦泉水比較放心。
歇了口氣,林塵拿起龍雀,打算把野豬砍一砍,分成幾大塊搬上車。
再次跛到野豬屍體旁,剛過不久的時間,血腥味已經引來了一羣蒼蠅,其中有好幾只綠頭大蒼蠅,一隻只幾乎花生米那麼大。林塵一揮手,蒼蠅們“嗡嗡”飛起,又“嗡嗡”地落到其他地方。
林塵不由得暗自皺眉,“這麼快就引來了蒼蠅。血腥味這麼重,說不好什麼時候就引來其他野獸。必須抓緊時間了。”
於是顧不上血污,林塵直接蹲下身子,打算先把豬肚子裡的東西掏出來。剛蹲下便是一股惡臭撲面而來,薰的林塵幾乎要背過氣去。
車上倒是有口罩,只是忘記拿了,現在若要讓林塵再返回一趟,他是萬萬不願意的。
只是忍著惡臭,掏出了豬肚子裡的大腸和豬心肺等物。
豬心和豬肝留下,其他一概捨棄。然後擠出大腸裡的穢物,把大腸盤成圈,放在一旁。這過程中,林塵幾次都差點嘔了出來。
處理完內臟,林塵這才拔出龍雀,拆解野豬。先是砍去豬頭,然後卸下四肢火腿,軀幹一分爲二,再二分爲四。
接來下林塵就犯了難。跛著一條腿,實在是不方便搬運。嘆了口氣,不想弄髒衣服看來是不可能了。
林塵只得扛起一根野豬後腿,拄著重新切換成柺杖身份的龍雀,慢慢的往自卸卡車走。
野豬肉很重要,但是右腳更重要。因此林塵並不敢太用右腳,全身重量大半都壓在“柺杖”上。
把野豬後腿丟進車斗,林塵用龍雀斬下一截約30釐米的粗麻繩,拆解成細小的短繩後,取了4、5根在手。然後又在路邊把鋤頭拿著充當柺杖。
龍雀柺杖雖好,但林塵屬實害怕壓壞刀鞘,那就得不償失了。
但龍雀也不敢再離身,畢竟聖鬥士不會被同樣的招數擊敗兩次。林塵把龍雀斜挎在腰間,才拄著鋤頭回到林間。
林塵取出細麻繩,依次把豬肝、豬心和豬大腸用繩子拴好,放在一邊。期間一直盯著豬頭髮呆,心裡思量著這豬頭還要不要。
一來自己不會處理毛髮,其他部位能剝皮倒還好,這豬頭怎麼剝皮呢?
二一個,這豬頭貌似也沒啥肉,只有一對豬耳朵、一隻豬鼻子和一根豬舌而已。
三來嘛,農莊裡也沒有用來剁骨的斬骨刀,豬頭上的頭骨可不是那麼容易劈開的。
思忖良久,林塵又來回運送了幾趟,最終下定決心,還是選擇整個帶回去。
把整隻母野豬分批次的搬上車之後,林塵看著渾身的血污和毛髮,苦笑不已。
幸虧這頭母野豬自從被柴刀砍傷以後,就一直處於流血狀態,否則估計這會兒一車斗都是血了。
想到這裡,林塵突然想起柴刀不知遺落到哪裡去了,一直也沒時間去尋回。
其實一把柴刀而已,完全沒必要找回來,丟了便丟了,隨時都可以另換一把全新的。
但林塵不這樣覺得,畢竟這把柴刀也算是間接救了他一命。
如果不是柴刀先傷了母野豬,給母野豬上了個“流血”的debuff,使其不斷虛弱的話,林塵那一刀還真說不好能不能劈在母野豬身上。估計母野豬憋著蠻勁一頭撞飛林塵纔是最大的可能。
可不能忘記“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