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脫身之計

房門緊閉，莫磊在門口大喊一聲，“退後，是我。”然後擡槍對準木門鎖套上方的木框連開五槍，木屑飛濺，他擡腿踹開厚實的木門，門再‘咣噹’一聲撞在牆壁上，莫磊保持射擊的動作，埋身衝進室內(nèi)。

朱立夫已經(jīng)離開了椅子，跪在屋角的沙發(fā)前。蒂娜在他身旁，兩人拼命地將靠墊一個個從布套子裡扯出來。

靠墊？爲什麼要卸下靠墊？他們在幹什麼？

蒂娜回過神來，回頭對著莫磊叫道，“快，來幫我們一把。”

“你們幹什麼？”

“點火。”跪在地板上的朱立夫用力嘶吼，卻也只發(fā)出及其低微的聲音。

他們卸下了六個靠墊，蒂娜將這些墊子丟在房間裡的各個角落。

朱立夫掏出莫磊之前給他的火機，蒂娜接過去，跑到最遠的靠墊旁邊，湊近柔軟的棉質(zhì)纖維打火點上，靠墊立刻燃燒起來。朱立夫向著莫磊伸出一隻手，“拖……拖我起來。”

莫磊將朱立夫一把拽起，朱立夫卻將最後一個靠墊抱在胸前，遠處傳來第七聲爆炸，隨即是斷斷續(xù)續(xù)的槍聲，間雜著府邸內(nèi)部的驚呼聲與慘叫。

“走。”莫磊攙著朱立夫。蒂娜已經(jīng)將室內(nèi)其他的幾個靠墊全部點燃，房間裡充滿了烈火與濃煙，“快，咱們快離開。”

“不。”朱立夫嘶聲叫道，“你們扶我到門口。”他抱著靠墊，身體掙扎著衝向了門口。有警衛(wèi)已經(jīng)衝了過來，在樓梯口占據(jù)了有利位置，準備向他們發(fā)起反擊。

一名警衛(wèi)注意到了他們，舉起衝鋒槍正待瞄準時，被莫磊擡手一槍結(jié)果了他的性命。

“聽我說，莫磊……。”朱立夫站在門口，接過蒂娜手中的打火機，“你們趕緊走，路上可以隨意放火。最後一搏了，莫磊，別大意。”

“你他媽幹什麼？”莫磊低吼，擡手想多奪走靠墊，但朱立夫死也不肯放手。

“我不行了的。”朱立夫滿眼的懇求，“我身體已經(jīng)毀了，能出去也是個廢人了，活著也沒什麼意思。帶著我也只能拖累我們?nèi)齻€人死在一起。求求你。”

“朱立夫！”

“告訴魔獸，我沒保護好雅典娜，對不起。”朱立夫用肩膀狠狠撞向莫磊，“快走。”他一隻手點燃了自己身前的靠墊，衝向了樓下。他將那團烈火抱緊在胸口，彷彿一隻受傷的猛獸一般，咆哮著一路用牆壁與椅子支撐著身體，無論碰到什麼，那東西都會燃氣熊熊烈焰。

兩名警衛(wèi)撲了過來，莫磊怔怔地看著那個人形火球，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朱立夫一聲大叫，“快跑！”這句話隨即淹沒在一陣槍聲中，子彈都被那個火球給吸了過去，朱立夫一手拖住一個警衛(wèi)滾下了臺階。

莫磊抓住蒂娜的手臂，沿著黑色黑色鐵鏈之間的硬石小徑衝出院牆外的開口，跑到了混凝土地面的停車場，許多束探照燈的燈光從博特羅莊園的屋頂照射下來，每一扇窗戶後面都冒出了持槍的警衛(wèi)。

第八聲爆炸在山腳響起，爆炸的熱浪引燃了周圍的灌木叢。窗戶後方的警衛(wèi)們打碎了玻璃，探照燈的燈光射向哪裡，他們便朝著哪裡開槍。莫磊注意到另外有三處爆炸點也引起了規(guī)模不一的火災(zāi)，這簡直就是上天饋贈的禮物。爆炸和大火，這兩樣均是可以在混亂之中救命的疑兵之計，雖然不一定有效，但終究也有了希望。

那臺黑色的越野車停在五十米之外的牆根下，他伊始便故意將車單獨停放在陰影中，這也是計劃的一部分。

拽著蒂娜衝向院牆，莫磊低聲告訴蒂娜，“看見沒有，我們的車就在那裡。”

“他們會朝車子開槍的。”

“總比我們倆走出去好。山上山下都是他們的人，走路隨時就會被截住。”

兩人沿著牆根摸了過去。山坡上，第九枚炸彈爆炸，點亮了東北方向的天空。點射和連發(fā)的槍聲大作。忽然間，博特羅公館內(nèi)愈演愈烈的火勢中傳來巨大的爆炸聲，前院的圍牆被炸塌了好長一段，幾名守衛(wèi)從窗戶中跌落下來，鐵塊與碎石飛進夜空，半數(shù)探照燈也隨即熄滅。莫磊知道，應(yīng)該是博特羅公館裡的軍火庫被火災(zāi)波及。

“咱們走。”莫磊將蒂娜推進乘客座，自己繞過車頭走到駕駛座的位置。四周的圍牆紛紛炸裂，十幾米之外的一名警衛(wèi)突然發(fā)現(xiàn)了他們，瞬間子彈橫飛，目標只有這一臺汽車。莫磊趴在車邊，擡手瞄準射擊，警衛(wèi)搖擺了幾下便躺了下去。

拉開車門坐了下去，蒂娜忙亂地衝他喊道，“沒有車鑰匙，他們拿走了車鑰匙。”

“有備用的。”莫磊把槍遞給蒂娜，手在座椅下掰開一塊塑料片，鑰匙落進手中，發(fā)動汽車之後，對蒂娜說道，“去後座。”

蒂娜爬過後座，莫磊又說道，“將槍口伸出左窗，我掉頭出門時你記得摳住扳機就不要放手，往高處瞄準不停掃射，但記得千萬不要擡頭，聽我指揮，可以嗎？”

“好。”

莫磊踩下油門，猛打方向盤，車子轉(zhuǎn)了一百八十度，衝出停車場，自動步槍連續(xù)不斷的槍聲充斥著車內(nèi)。

後視鏡內(nèi)，幾名警衛(wèi)從院牆出口追了出來，莫磊看見一名神似蓋爾的槍手，被蒂娜的子彈打得朝後退了半步，又被一顆子彈打穿了腦袋。

衝出第一道崗哨，轉(zhuǎn)彎之後便是一段下坡路。

扭動方向盤的用力過猛讓他臂膊生疼，也沒心情替那名一心報仇的傢伙悲傷了。只是，蓋爾死在蒂娜手裡，莫磊心裡隱隱難受。

“右邊。”

後座的蒂娜趴在座椅上，將槍口移動到右側(cè)窗戶。

“幾秒鐘之後我們要經(jīng)過車庫，停車房裡有人，他們?nèi)绻袠尵涂隙〞_槍，你同剛纔一樣，摳住扳機就行。”

“好的。”

停車場的人真的有槍，也正在射擊。子彈從停車場的門口傾瀉而出，打碎了莫磊的擋風玻璃。蒂娜手中的槍聲響了起來，子彈擊碎停車庫的玻璃，在室內(nèi)彈跳飛舞，慘叫聲此起彼伏，屍體摔出了門外。

莫磊幾近力竭，臉部被碎裂的擋風玻璃劃破一條大口。蒂娜的子彈也打完了，前方200米便是大門出口，門口有身穿制服、荷槍實彈的人。莫磊心裡毫無把握，只有硬闖一途了，但他心裡仍存僥倖，手指摳住燈光開關(guān)，一閃一滅，打出暗號。

門被打開了，汽車衝出門外，莫磊狠踩剎車，汽車急速中停下，輪胎與地面摩擦發(fā)出刺耳的尖叫聲。

雪亮的大燈刺得莫磊睜不開眼，那些人圍了過來，莫磊眼睛使勁閉了閉，在心中嘆息一聲。

如果是他，那就結(jié)束了。

如果不是他，也是結(jié)束了，只是，死在最後關(guān)頭，的確不值得而已。

朱立夫！

蒂娜。莫磊伸手向後，一隻冰涼柔軟的手塞進了他的掌心。他輕輕捂住，再次閉上了眼睛。

“你們出來了，裡面什麼情況？你們是誰？”

好聽的男中音在窗戶邊響起，莫磊睜開眼，看見了桑託那張有些醜陋的臉，但這張臉現(xiàn)在卻是全世界最好看的。

“天啦，我們出來了。我是史密斯.孟，這是我的妻子艾瑪。天啦，我們逃出來了，真是人間地獄。我拉著我妻子的手躲進一個衣櫃裡，那些人衝進室內(nèi)，見人就開槍。我好不容易找到機會逃了出來……。”莫磊滿臉恐慌，眼神中有大難逃生的驚喜。

桑託與兩名穿著制服、掛著校官軍銜的軍人站起一起，他的身體略想前傾，看著莫磊的眼神中滿是讚許——這傢伙反應(yīng)就是快，立馬與自己的表演銜接上了。

“冷靜，嗯，孟先生，冷靜點冷靜點，請告訴我裡面究竟發(fā)生了什麼時期。”桑託一隻手壓在窗戶框上，對著莫磊點頭微笑。

從背後看過去，他就是在安慰一位驚慌失措的逃生者。

第十顆炸彈終於山坡的另一側(cè)響起，但爆炸聲與火光卻被博特羅公館裡的爆炸聲掩蓋住了。博特羅公館已經(jīng)被火焰吞沒，其他隱藏的軍火庫也難以倖免。

“殺手，許多殺手，他們見人就殺。”莫磊語句不連貫，似乎全身都在顫抖。

“唉，真是多事之秋。裡面還有多少人？”桑託又問了一句。

“還有些朋友。”莫磊說出國會的幾個人的名字，“我不知道他們?nèi)ツ难e了，但是應(yīng)該還活著。”

“好吧，你現(xiàn)在開車走吧，下山之後右轉(zhuǎn)，那裡有救護車在等著。孟先生，我們處理完手頭上的事物，會有人專門來找你錄口供。”桑託說完之後直起身子，對著包圍的軍人揮揮手，“放行。”

“謝謝你，長官。”莫磊發(fā)動了車子。

十幾分鍾之後，莫磊與蒂娜出現(xiàn)在麥德林的市中心，他們倆已經(jīng)換了衣服，莫磊恢復(fù)到50多歲的那副裝扮，蒂娜穿著牛仔褲與夾克，褐發(fā)修剪至齊耳短髮，看上去英姿颯爽。兩個人駕駛著一臺深棕色的斯柯達，朝著北方駛?cè)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