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摧天（27）
白雪行身後符咒遮面的傀雙手持彎刀襲來，江垂星欲躲，腳下卻忽生起藍光，鎖鏈似藤蔓順著雙腿攀附而上，逼得他只得向後下腰躲過這一刀。
縛魂鎖捆縛力量最強的時刻是在生效的一瞬間，他心中默默掐算時間，將靈力匯聚於腳下震碎束縛，迅速後撤。
眼見刀鋒再次逼近，耳畔乍然響起龍吟，一柄劍橫在身前，擋住雙刀。
江垂星轉眼，看見宴摧臉色慘白，脣畔染血，眼睛也滿是血絲，但目光清明，當下眉頭微鬆。
二人相視一眼，默契出手。
“連你也叛變了，爲何？”肖紅帆不可置信。
在天道全盤控制下的肖紅帆暫時忘記從雁南被人奪舍，在她眼裡，宴摧就是自己的閨中好友。
情況突變，令幾人攻速微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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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不知出了什麼變故，原本還略佔上風的白霧，轉眼之間被吞噬所剩無幾，已不見師玄瓔身形。
他知道師玄瓔想做什麼了，倘若她最後沒有賭贏，那……便由他來兜這個底吧！
大難臨頭，人心惶惶，哭聲惹得衆人越發焦躁。
“哭撒子唷！丟人！”東方振天勸掏出帕子塞進他手裡，“擦起。”
理智回籠，肖紅帆無聲張了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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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垂星仰頭緊緊盯著他：“你又不是我師叔！你長話短說，我能聽明白！”
江垂星表情空白：“她這是何意？”
她不勸還好，這一勸，管驤直接放聲嚎啕大哭。
隨著白雪行的話落，傀手上雙刀消散，退至身後。
陪葬？！她……死了嗎？
管驤眼淚吧嗒吧嗒掉落。
肖紅帆眼前畫面飛轉，她忍不住按住腦袋，聲音似哭似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江垂星想起剛剛詛咒的話就生氣，但聽見她有此一問，又勉強恢復一點理智。
江垂星大怒：“你竟然詛咒我師叔？！”
幾人動作漸緩，見屋內黑白二氣翻滾廝殺，果然像是在鬥法。
“娘！我也去！”管驤拽住他的衣袖。
宴摧起手佈下一個結界，阻擋他人窺探屋內的視線，隨後交代江垂星：“在此處繼續守著你師叔，我跟過去看看。”
……
可……如果她已經死了，那現在站在這裡的人又是誰？裡面與劉恕己鬥法的人又是誰？“假如……”一個女童帶著口音的稚嫩聲音響起，猶如旱天雷炸響在肖紅帆耳畔，“窩死嗦假如哈，主君鬥法失敗了，有撒子後果？”
“守靈秘術？”江垂星半信半疑地收回刀。
“我明白了。”肖紅帆冷汗涔涔，只說了四個字便直接轉身離開。
江垂星盯著漆黑濃霧，努力剋制自己進去的衝動，額頭冒出細密汗水。
一雙纖纖素手遞過來一隻匣子，那溫柔的聲音緩緩道：“肖將軍，這是我家傳秘術。”
宴摧蹙眉：“說來話長，就不浪費時間了，你照做便是，你師叔不也沒說？”
衆人順著他的目光仰頭看去，頭頂天空被某種無形的東西切割成魚鱗狀，猶如白雲染上晚霞，說不出的瑰麗，也說不出的危險，遠處“魚鱗”縫隙之間似有灰濛濛的雨霧下墜，遠遠看上像是雲從空中傾瀉。
“你不能走！”江垂星橫刀攔住去路，“你得跟我說清楚有什麼辦法，去作甚！”
“啷個鬥法會被刺破眉心嘛！”東方振天隱隱想起什麼，渾身戰慄，“我彷彿嗦過她廢被人捅穿腦闊的話？我、我總覺得……”
她已經死了！抱著赤血旗自戕，用守靈秘術以生守死，生出一片片支撐天地的杉樹林，加速了天地崩塌。
“……我們沒有修玄術的天賦，這東西留在我手裡蒙塵，也是委屈了它。”
“……”
“我從未背叛過。”宴摧攔住她的長槍，“莫衝動！你們冷靜下來看看，孽力之劍已經刺破主君眉心，主君不僅沒有死，兩人氣勢還不相上下，定然是在進行什麼較量！我們不可冒然介入！”
此時，肖紅帆腦海裡無數幻影如潮水褪去，一小段記憶宛如貝殼被留在了沙灘上。
“龜兒子！”東方振天怒翻白眼，“介麼重要果事情不廢說清楚嘛！”
江垂星看了宴摧一眼，才道：“師叔說不要讓人打斷鬥法。她說劉恕己在修煉一種極爲歹毒的功法，名叫‘摧天術’，此術所吸納的孽力需葬送成千上萬性命，最終殺死天道，他已練至圓滿。我們若想重建太平盛世，必須清除這些孽力。”
傾天之力，一切生靈皆是螻蟻。
他從管驤手裡強行扯開衣袖，頭也不回的離開。
她想起了自己的如困獸一般失敗的一生。
“爲衆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你們都會遭報應，我們都會遭報應！”
宴摧垂眸，擡手按在他頭頂，目光中露出一絲掙扎，沉默了片刻纔開口，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你乖乖待在這裡保護主君，聽江三的話，我……很快就會回來。”
“彷彿是兩儀之氣。”
東方振天記不清了，眼下也不知道自己是個“烏鴉嘴”，只是冥冥中抓到一絲靈光，卻又被江垂星一聲暴吼粉碎了。
“我也恨不盡天下人……”
這師叔侄倆一個德行，宴摧閉了閉眼，言簡意賅道：“肖將軍大概是要用守靈秘術助宗主一臂之力，我曾在肖將軍的預知夢裡窺見過此術，倘若她力有不逮，我可以出手相助。”
雲落的面積越來越大，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
江垂星委屈。他們一擁而上，連喘口氣的機會都不給，他哪有時間講清楚，若非宴摧突然恢復神志，強行扭轉局勢，他現在說不定都已經戰殞了。
“有。”宴摧目光幽深，看向屋內。
“什麼辦法？”江垂星告誡自己遵從師叔的指令，心中卻又對宴摧有些信服，便忍不住想打聽。
“要碎了！”白雪行的聲音突然響起。
因爲天命主星沒能扛過孽力！又或者說，他們根本不知道摧天術的存在，沒能在兇險命數裡保住主星！所有人都以爲這是一場普通的權力更迭，卻不知，在這背後竟有一隻翻雲覆雨手！
她終會失敗被逼上絕路……
可笑，可笑她如井底之蛙看不見井外，竟還怨怪凡人！拉了所有人陪葬！
東方振天心念微動，問江垂星：“主君可是私下交代過你什麼？”
宴摧看向另外幾人：“保護好主君。”
宴摧說出了她想說的話：“滅世。”東方振天追急切追問：“辣有沒得辦法幫一幫主君？”
“相信我，肖將軍，總有一天你能用得上它。”
“你莫哭！勞資腦闊都要給你哭炸咯！”東方振天撓頭，“你又不是奶娃娃，娘粗去一下下，有撒子好哭的嘛！”
管驤漸漸收了聲，哽咽道：“我爹走的時候，也是用那種眼神看我，我過了很久纔想明白，他那個時候就知道自己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