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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付出所有,換來一句你髒了

大紅帷帳,紅蠟滴著眼淚,光亮透過紅燈罩散發出來。燭光下一抹拉長的影子斜趟於地,帷幔處牀欄上坐著身披鳳冠霞帔的女子,濃重的紅色卻掩蓋不住死一樣的靜。

屋外,穿過百折走廊來到大廳外,開闊之處擺滿宴席,不絕於耳的道喜聲,勸酒聲,小孩嬉鬧聲,讓這喜宴更顯熱鬧。

穿著大紅喜袍的新郎官在所有人的祝福中,拒絕丫鬟侍從的攙扶,歪歪斜斜的走近了新娘所在的房間,“阿貍,他們都說……都說,我會和你白頭偕老,兒孫滿堂,是天作……天作之合”巫締推開房門有些口齒不清的說道。

而被喚作阿貍的女子,卻依舊一動不動坐在牀頭,如若擺設。

他慢慢的坐到了女子的對面,彎腰揭開她的喜帕,看到如花一般的嬌豔,他吃吃的笑道“阿貍,我好高興,他們說的肯定……肯定是真的,我們肯定會白頭偕老……”

女子低垂的眼擡起,清冷的眼看著此時已半醉的巫締,半響說到“你的條件我已做到,神珠給我”

“阿貍,就我們一直在一起好不好?”巫締像是沒聽到她說的話一樣,自顧自的說著,伸出手想要抱住眼前的女子。

女子豁的站起身來,推開巫締,“神珠給我”

躺在牀上的男子緩緩的坐起身,火一樣的發有些凌亂的散落在胸前,斜飛入鬢的眉皺的極緊“阿貍,如果你把神珠給了他,我會死的”,一向霸氣的他,此刻竟像個受傷的小孩在乞求她一般。

“神珠”女子只是淡淡的看著他,不爲所動。

“阿貍,我也生病了,如果沒有神珠,我也會死的。”

“巫締”阿貍狠狠的盯著他“我恨不得你早死,最好永世不得超生”

原本倒在牀上的男子,猛的站了起來,抓住女子的手腕用力一拉,她跌落在了牀上,不顧及她的掙扎,他蠻橫的欺了上去。血紅的眸子,如地獄的魔鬼,“就算我死,我得不到的,我也不會讓別人得到,你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

衣衫撕裂……

“巫締,我恨你”

他的身子一顫,那像是靈魂發出的冷顫一般,讓他的血液僵硬,可是再看她的容顏,看到她爲別的男人流的眼淚,憤怒立刻像火燒火燎一樣沸騰,灼傷著他所有的理智,要得到她,她是他的,是他一個人的。

哭喊聲直至嘶啞,無力。

他有什麼資格說愛她?有什麼資格?一定要逼死她,他纔會開心嗎?

閉著眼,淚水肆意流淌,心如同從懸崖掉落至谷底,碎裂,無窮無盡的黑暗。

她什麼都沒有了。

可是她還不能死……

就算已經髒了,可是怎麼能死?

呵,怎麼能?

當清晨的微光從窗戶外投射進來,她緩慢的坐了起來,拿起枕邊的墜子,緊緊攥在手心,片刻後,叫來侍女淨身梳妝。

換了一身白衣,純淨而又簡潔,在沒有任何阻力下出了深院,她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在巷陌裡,不遠處集市繁華依舊,一切的一切卻離她那麼遙遠。

目送著那抹白色消失於轉角,巫諦踉蹌的上前幾步,伸出手,寬大的錦袖被風填滿,乾裂的嘴脣張了張,卻最終一個字沒能吐出便摔倒在地上。

路邊栽種的杏花開得正是豔麗,盎然生機留不住他流逝的生命,鮮血從嘴角溢出,侵溼了地上的花瓣。而他的眼卻終是望著那抹白色消失的轉角處,嘴角微張。

阿貍,若有來生,我們一定會有一個最好的相遇。

……

走至巷末,阿貍推開輕掩的房門,走過小院站在了主廳的門外,她迫使自己深深的呼吸,半響後走了進去。

看到那抹清俊的身影半依在牀頭,她的眼淚幾乎奔涌而出,使勁的掐住自己的手心,眨眼,才稍微平復。她迫使自己微笑著喚到“流觴”

流觴轉過頭,俊美的容顏卻因病痛的折磨而消瘦蒼白,幽深的眼定定的看著眼前的人,毫無表情。

“流觴,帶上這個,你的身體很快就會好了”她走至牀頭,蹲下身把手攤開,琉璃的光芒照應在相互的臉上。

看見她手中的東西,他的面無表情瞬間破裂,胸膛劇烈起伏,絲絲鮮血從緊閉的脣角滑落。

“流觴……”她急忙扶著他,輕輕拍打他的脊背,一直壓抑的淚水奪眶而出,淚眼朦朧的看著他脣角的血液,想起手上的神石,“快把這個戴上,戴上就沒事了”她一邊急急的說一邊想要把神石戴上他的脖頸。

然而他卻毫不留情的打落,用力的推開她單薄的身子,也許是這樣的動作超出了他身體的負荷,噴出了大口的鮮血,染紅了衣服和錦被。

她跌倒在了地上,看著付出所有才換回的神石,再看看他痛苦而厭惡的神色,淚流滿面的喃喃自語“流觴……”曾經只是默默的在心底呼喊著他的名字,就能給她活下去的勇氣,而現在卻突然有種錐心的疼,他,發現什麼了嗎?

他喘息了很久,才慢慢的平復,幽黑的眸子厭惡的看著她“阿貍,你記住,這輩子我都不想再見到你,”說完,就轉過頭去,連再看她一眼都不肯。

“流觴,我,做錯什麼了嗎?”她緩慢的站起身,逆光站立的身影有著死一樣的寂靜。

“馬上離開!”

“流觴,我……”她想解釋,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滾”他抓起牀頭矮機放置的茶盅,看也不看的扔向她的方向。

‘嘭’茶具四分五裂,碎塊濺到她的手上,她直愣愣的呆立在那裡。過了好久好久,她纔像是知道發生了什麼,囁嚅的問“,我,做錯什麼了?”

他只是回答了一個字,而這個字卻讓她墜入無底地獄,他說她髒。

……

她倒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穩住身形,用力的攥緊衣角緩解胸口的疼痛。

她擡眼,用了很長時間看著那日思夜想的人,看這個世界上她只在乎的唯一的一個人,然後攏了攏耳鬢的碎髮,彎腰撿起地上的神石,緩慢的放在了桌子上,轉身,離開!

……

太初紀元,乙丑年;幼時巫締遊玩於基山,不幸被毒蛇咬傷,幸爲殷氏小女所救,遂銘記。

太初紀元,乙亥年:王秘密下詔,以叛逆之罪處死殷氏全族。彼時,巫締司職太史之位,得知此事後,四處周旋,終代爲監斬官,卻只得救出殷氏小女阿貍。阿貍眼見全族被巫締所殺,恨之!後被巫締藏匿於太史府,盡心待之!

太初紀元,丁丑年;阿貍身世被揭穿。爲救全族,巫締奉命賜予阿貍毒酒,見魂歸終不忍,用己身爲之解毒,遂劇毒纏身,不得根除!後用神石鎮之,大好!

阿貍被送往秘處修養,昏迷數日,醒來見大夫流觴守之,誤以爲他所救,遂傾心!

終其一生,不知爲巫締用生命所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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