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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佳銘是作爲秘密派遣人員進駐宋氏產業的。
初始,他只是想暗中找到宋家勾結潘家通過地下錢莊洗錢的證據。不想,一件意外的發生,令他深陷囹圄,差點被打成殘廢。
凌晨時分,渾身是傷的秦佳銘被人扔在了郊外田野裡。
他又疼又餓,掙扎了一會,便昏迷了過去。
秦佳銘醒來時,天已大亮。
東方地平線上隱隱透出縷縷霞光。
夏季夜晚溼氣重,露水打溼了他身上的衣服,他感覺渾身發冷,嘴脣乾裂。
他睜開眼睛,呆愣了片刻,勉強爬起身來,動了動右腿。
還好,有點知覺。
昨天那一頓暴打,他只是蜷縮著護住胸口,右腿上捱了幾腳,鑽心的疼。
他看了看四周。
田野裡一片寂靜。
他躺的地方,是一片花生地。綠叢叢的花生秧,一窩一窩的。
秦佳銘匍匐在地,用手扒拉開泥土,挖出了一窩花生。這個時節,地裡的花生已經結果,很嫩,一咬一包水。
秦佳銘勉強吃了幾口,填充一下腸胃,增加了一點體力。
他感覺頭疼,身上發冷。
用手背貼上額頭,滾燙滾燙的。
昨兒吹了一夜涼風,果然發燒了。
秦佳銘站不起身來,只好四肢著地向前爬去。
他想,只要上了大路,就能遇到好心人,發發善心,搭救他一把。
現在,他口袋裡沒有一分錢,手機也被人砸了,想獨自回城,非常困難。
不知道這裡距離城區,有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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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世雄開著一輛SUV越野車,正往市裡趕。
上午有一個會議,討論季度預算,需要他決策拍板。
昨天,在東郊別墅裡,與阿柳鬧得太晚,實在不想動身。阿柳又在牀上撒嬌發嗲,潘世雄只好留下過夜。
咦?前方路邊是什麼?好像躺著一個人。
潘世雄嚇了一跳,以爲遇到了碰瓷的。
車子馬上就要拐上城際高速公路了,大清早的,咋遇到這事?
潘世雄放慢了車速,小心翼翼的繞了過去。
交錯而過時,他透過車窗瞅了一眼。
躺在路邊的是位青年男子,渾身沾滿了泥土,身上好像還有傷。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潘世雄並未停車,緩緩行駛而去。從後視鏡裡,他隱隱看到那位男子擡起頭,望著車子,眼神中充滿了哀求。
他忽然感覺心裡堵得慌。
男子的眼神,讓他覺得挺難受。
這時,車子已經開出了五百多米。
潘世雄只好停下車,緩緩的向後方倒了回來。
見死不救?他感覺不道德,良心上也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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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佳銘眼睜睜的看著那輛車開走了。
他無力的垂下頭。
他已經沒有力氣繼續往前爬了。
聽到汽車倒回來的聲音,秦佳銘努力的擡起眼瞼,想瞅瞅車上下來的人。
一雙意大利男式黑皮鞋,筆挺的灰色西褲,出現在他的視野裡。
他擡起頭,看著站在他面前的男人。
男人身材很高,看起來很年輕,穿著一身灰色條紋短袖襯衫,剪裁合體,顯得挺拔俊朗。
秦佳銘知道遇到好人了,心裡一陣寬慰。
隨後,他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攙了起來,他身體倚著男子的肩膀,被小心的挪進了車內。
“謝謝”
秦佳銘感激的說道。
潘世雄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
他身上那件名牌襯衫,已經沾滿了泥土。
算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只是髒了一件衣服而已。
潘世雄回到駕駛座上,緩緩啓動了車子。
他透過後視鏡,看了看後座上半躺著的年輕男子。
這人面相倒挺俊秀,只是大清早的,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郊外的公路上,渾身是傷,這件事一看就不尋常。
不知道是什麼糾紛爭鬥引起的?
不會是犯罪分子吧?
潘世雄心裡也有點糾結。
一向明哲保身的他,處事原則就是遠離是非。
可他還是心軟了。
如果見死不救,恐怕會內疚一輩子吧!
這種良心債,他可背不起。
好人做到底。
潘世雄開車進城後,直接把受傷男子送進了醫院急診室。
看到年輕男子渾身是傷,身無分文的窘樣,潘世雄從包裡掏出了銀.行.卡,刷.卡繳納了五千元押金。
他轉身想走,卻被躺在治療臺上的年輕男子拉住了衣角。
“先生,我叫秦凱瑞”
“請你留個名,這筆醫藥費,我出院了一定還你。”
潘世雄既然幫了忙,就沒打算讓這男人還錢。
可他看到年輕男子乞求的眼神,不由得心又軟了。
唉,好麻煩。
他從皮包裡取出一張私人名片,塞進年輕男子的褲兜裡。隨後,便衝著他,揮了揮手,轉身走出了治療室。
躺在治療臺上的秦佳銘,被護士脫.得只剩下一條內褲。
醫生說,經過初步檢查,他的傷雖然很嚴重,但多是皮外傷。由於傷口炎癥,引起了發熱,需要立刻清理包紮傷口,輸液消炎。
秦佳銘點點頭。
不用摸,他也知道自己的額頭滾燙滾燙的。
醫生安排護士開始一點點的清理傷口,上藥,包紮。
被碘酒一蟄,秦佳銘疼得呲牙咧嘴的,卻強忍著不發出任何聲音。
瞧著秦佳銘渾身青一塊,紫一塊的。
醫生微微嘆了口氣。
小夥子被揍得夠嗆,看起來挺斯文俊秀的,咋惹上的事?
他忍不住建議道:
“小夥子,保險起見,你還是去拍幾張片子,查查有沒有內傷。”
秦佳銘點點頭,感激得咧了咧嘴。
今天,他遇到的都是好心人,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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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上下的皮外傷包紮好之後,秦佳銘被推到了觀察室,掛上了兩瓶水。
觀察室裡面,病人很多,病人家屬也很多。
只有秦佳銘孤零零的躺著,就好像一個棄兒。
醫院牀位緊張,密密麻麻的,一張一張排在一起。
觀察室裡鬧哄哄的,空氣也不好。
秦佳銘感覺憋悶的慌,他真不想在這裡繼續呆下去。
中午輸完液之後,秦佳銘感覺好多了。
燒退了,頭也不疼了。
年輕就是身體的本錢。
下午,秦佳銘按照醫生的建議去拍了幾張片子,做了全身檢查。
醫生說:
“內臟器官還好,沒有破損出血。”
秦佳銘心說,自己還算幸運吧!
突遭一場無妄之災,之後,還能全須全尾的活著。
秦佳銘拿著包好的傷藥,一瘸一拐的走出了門診大樓。
他按了按褲兜裡的那張名片,那位先生叫潘世雄,是他的救命恩人。恩人墊付的押金尚未用完,還剩下二千多塊,他得找個機會把錢還給人家。
秦佳銘在醫院門口喊了一輛出租車,讓司機把他送到了小區樓下。
進門後,秦佳銘一頭栽倒在牀上。
他累得連擡胳膊的力氣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