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春江,風(fēng)高浪急。
兩岸山色清翠秀麗,羣山連綿,江中沙洲點點,景色宜人,自古有“天下佳山水、古今推富春”之美譽。
袁飛潛淵江內(nèi),不時浮出頭,欣賞此間景色。
頭上忽然劃過倆條烏篷船,撒網(wǎng)而下,順著水流,頃刻間已有幾十條小魚入網(wǎng),袁飛遊動多時,也覺身累,變作三寸短小入了漁網(wǎng)休息。
“老周啊!今日收穫不錯,趕會兒,上我那喝一壺?”
“唉,怕是去不成了!這魚晌午前,還要送到郭員外家裡去。”
“我說,那郭員外這是爲(wèi)何,天天設(shè)宴招人,又只要那能人異士,神神秘秘的。”
“你是不知,那郭員外老來得子,家中有一小兒,最是活潑愛動,前幾日與家僕踏青賞玩,遊船西湖,傍晚卻只見家僕來報,說他失足溺水,眨眼間不見人影,想是被那水莽鬼抓去了,郭員外送了不少金銀錢財,才說動衙門老爺下令,讓捕快差役下水撈屍,時至今日一無所獲,故而設(shè)宴尋那能人異士去看看。”
“這事我倒是知道一些,卻說是他小兒受那女鬼勾引,想是入贅去了。”
“嘿嘿,若真有這好事,我也情願,想我年紀(jì)古稀,卻是孤身一人,也是難熬。”
“老周你倒會玩笑,這玩笑可開不得,咱倆可還在水上呢,你說哪道士去過幾人,怎麼沒半點動靜?”
“嘿嘿,不與你說了,我這一網(wǎng)魚也夠換些銀錢買酒了!”
“明日你還來不?”
“不來了,那戲曲我?guī)兹詹辉タ矗行捔耍Γ乙堪读耍忝Π桑 ?
嘩啦一聲,大網(wǎng)收縮,沉掂掂的,雖只幾十條河魚,卻似百斤沉重,老周頭使出吃奶的勁往上猛提。
“嘿!我的娘唉,莫不是撈到魚王了?”
老周頭說著將網(wǎng)卷扣船柱,蹲下身湊近一瞧。
袁飛扭動身軀,探出身子往上一看,倆目相對。
老周頭哎呀一時:“娘啊!撈到龍王了!”
“噗通”
老周頭一聲驚嚇,幾步踉蹌磕著船邊摔了下去。
袁飛搖搖頭,抖掉身上水漬,爬著網(wǎng)跳到船中,將魚網(wǎng)收攏船中,轉(zhuǎn)身朝老周頭叫道:“老丈莫慌,這魚我?guī)湍愦驌疲憧础!?
老周頭雙手搭上船邊,擡腳翻入船內(nèi),起身拜道:“這位公子好心了,老周多謝,公子要想吃魚,不如拿倆條過去嚐嚐鮮,我這魚不多不少,多了也擡不動。”
說著往魚堆裡一陣翻找,卻不見動靜,有些疑惑,擡頭問道:“公子啊,你撈網(wǎng)時可看見那四足長蛇嗎?”
袁飛跨上岸邊,回身笑道:“老丈你看走眼了,那是條水蛇,已被我嚇跑了,告辭!”
老周頭訝異,摸摸腦勺嘆道:“唉!可真怪事。”
江岸西去兩百步就是官道,道邊一所竹棚簡陋軒敞,一陣風(fēng)吹,晃起黑邊白布的幌子,上面寫著“寇家香茶”四個隸字。
店裡人不多,三三兩兩隻得三四個趕路的漢子,渾身溼漉漉的揹著身,埋首喝茶,門首旁便是竈臺,一位老婆婆正在施捨茶水,面前立著一塊布,寫著免費二字。
袁飛一摸袋裡卻無銀兩,雖有點石成金之術(shù),這金子雖是保值卻非通用之物,見這寫著免費,卻於是上前討碗茶喝。
老婆婆很是熱情,滿臉皺紋堆疊,臉上笑意盈盈,送上一杯涼茶遞上。
袁飛拱手謝道:“有勞了!”
伸手接過,鼻子嗅了嗅,發(fā)覺這茶水味道有些奇怪,還未喝便有一股腥味從中飄來,不像此前所喝的,想是此間特色,不多想,一入口,只覺滿嘴溼泥腐臭味,忍不住噴出口。
老婆婆忙攔住他,朝身後叫道:“三娘,換杯好茶來。”
說完回身叫道:“公子你這是喝不慣本地茶水?來試試這碗。”
不大會,一名豆蔻年華的少女盈盈走出,手中拿著一個茶壺,拾起竈臺土碗,重新倒了杯茶水。
袁飛端起茶水一聞,頓時茶香撲鼻,忍不住一飲而盡,細(xì)細(xì)一品,回味甘甜,笑道:“好茶,婆婆這茶水不錯,討得此杯已是辛事,多謝,多謝。”
那少女點點頭,笑道:“公子若是覺得好喝,不用付錢,我與婆婆擺攤,只爲(wèi)過往路人奉上一杯涼茶,解解風(fēng)塵。”
說著,再次替袁飛倒了一杯茶。
袁飛道:“姑娘與婆婆施此善心,將來福緣深厚,必有厚報,這茶水倒是不錯,不知二位可是常在此賣茶?我若得閒,定來此喝茶。”
那少女臉色微紅,嚶嚶細(xì)語道:“公子晚上再來,我在此處等你。”
說著扭身入了茶肆。
老婆婆接過袁飛手上土碗,笑道:“公子見諒,這小妮子胡話多了。”
袁飛笑笑,沿官路走去,行不多時,忽聽身後有人走來,回頭一瞧,卻是那老周頭。
老周頭一臉驚恐,看著袁飛幾步趕上,悄聲道:“公子,你,你可是碰到什麼髒東西了?”
袁飛愣道:“老丈這是何意?”
老周頭回身看了眼,似有後怕,一個激靈,走到袁飛身後,指著遠(yuǎn)處官路,悄聲道:“公子可不知,哪處邪門的很,我年輕時在哪遭了一處,幸虧我機警,家裡有曉事的,要不然,我這命早丟了!”
袁飛見他面色蒼白,不似作假,忍不住問道:“老丈,所言,還請細(xì)說?”
“我年輕時路過此地,也是見一茶棚,那茶棚裡不是別人,正是南村寇家母女,他女兒家中排行老三,名叫寇三娘,容貌絕色,遠(yuǎn)近聞名,誤食水莽草而死,不用說,肯定是她在作怪害人。”
袁飛聞言一愣,問道:“鬼怪?那水莽草是何物?”
老周頭拉著袁飛道:“我倆便邊走邊說,此處不得留人,這水莽是毒草,像葛類一樣蔓生,花是紫色的,像似扁豆。
人若誤吃了這種毒草,就會立即死去,變成水莽鬼,這種鬼不能輪迴,一定得再有被毒死的代替,才能去投生,本地人都知曉了,都清楚這事,公子想是外地來的,種了此招,只怕命不久矣,不過,倒是有法可治,唉!怕也是難找,那寇家沉船遇難,家中已無後人,你若想活命,需找到她生前穿過的褲子,煎水服用,就可以痊癒。”
袁飛聞言大笑:“這世間萬物,我倒不曾吃過衣服,既是鬼怪做害,卻奈我不得,老丈且放心。”
老周頭臉色蒼白,愁眉不展,忽然一咬牙,道:“罷了,公子既幫我撈魚,我也不能見死不久,不瞞你說,我少時也曾喝過她的茶水,那時她家還有人在,也討了幾件衣物存著,你隨我回家吧!”
“老丈有心了,你不是還要送魚嗎?且自去吧,我無礙的。”
老周頭叫道:“怎的無礙?我這魚卻比不得人命,公子隨我去,莫要倔強,這可是生死大事啊!”
袁飛見他拉扯,搖搖頭,嘆道:“好,我今晚也無處投宿,且就麻煩你一晚了。”
老周頭笑道:“公子說的哪裡話,你幫我撈魚也是緣分,更不能見死不救不是?”
倆人沿路而行,互通了姓名,袁飛只道是求學(xué)遊子,行不多時,見阡陌交錯,不遠(yuǎn)一個村落,冒著裊裊炊煙。
老周頭回身笑道:“袁公子,便是前面了。”
袁飛點點頭,跟著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