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秦護士家
和趙伊靜辦了離婚手續後，我們見面的次數極爲有限，即便去看兒子不得不碰到她，我也是從不看她一眼，不和她說一句話。這次能讓趙伊靜趕到鐵路醫院急診室，我覺得是我短路的大腦開的一個玩笑。
過了一週時間，我的手指傷口已經完全癒合，瞅了箇中午跟單位領導打了個招呼，我去鐵路醫院拆線，沒有遇到秦時雪，打聽了一下，她昨晚下夜班，今天休息。坐在車裡，我打開了我的通訊本，我的手機裡沒有秦時雪的電話，通訊本上是有她手機號的，既然她說手機號碼沒換，那就試試吧。電話響了幾聲，終於傳來她的聲音，“北村，沒想到你給我打電話呀，是要請我吃飯嗎？”“咦，你怎麼知道這是我的電話？你存著我的號碼？”秦時雪沒理我的話茬，她問我在哪兒，我告訴她今天到鐵路醫院拆線，“可惜你不在，看來想請你吃飯也請不成了。”“切，說你沒誠意你還不服，想請我吃飯怎麼不提前給我打電話?看在我今天心情很好的份上，我就不和你一般見識了。”她讓我在醫院停車場等她，“我10分鐘後去找你。”
10分鐘？秦時雪難道貓在醫院裡？但兩個10分鐘過去了她還沒出現，我發現被她給耍了，我又撥通了她的手機，好半天她才接電話，電話那邊還挺嘈雜，“你怎麼這麼慢啊？你在哪兒呀？”“別急別急哈，我在道上呢！順便辦點小事。”“那你什麼時候到??？”“馬上！”電話隨即被她扣死。又過了半個多小時，當我在車裡被初冬的陽光曬得昏昏欲睡的時候，有人敲了敲我的車窗玻璃，原來是秦大護士終於到了。
我打開車窗，“尊敬的秦護士，如果我是病人，等你出診我是不是早就掛了？”小秦抿嘴一樂，“臭貧！喲，還是輛小白車啊，和你這小白臉挺配?！蔽也唤橐馑@麼開我的心，我指了指她身後的3.6L別克昂科雷，“你一苗條弱女子，開著這麼一個大塊頭，嚇唬誰呀！”“知道你不是好人，就是嚇唬你的！”兩人開了幾句玩笑，小秦說：“你上我車吧，你答應請我吃飯的，你還能不喝酒嗎？你車就扔這裡吧?！?
秦時雪車開得挺猛，一上路就猛給一腳油，然後一個急剎車，我差點拱到擋風玻璃上，嚇得我趕緊繫上安全帶，小秦格格直樂，看得出，她心情是不錯。我說就是吃個飯，開那麼快乾嘛？你是要把我晃吐了讓我多吃點嗎？“說對了，還是你瞭解我。”小秦笑吟吟地說，“今天天好，吃飯先不忙，我拉你兜兜風，然後去吃飯?！卑嚎评渍f話工夫嗷嗷奔上勝利東路，過中南路，向濱海路奔去。
下午一點的濱海中路上，左手邊是鬱鬱蔥蔥的山林，右手邊是一望無際遼闊而平靜的大海，遠處，一艘白色的客輪正慢吞吞駛過，配上天空的朵朵白雲，讓人心曠神怡。路上沒幾輛車，昂科雷蹽起來像一頭鬥牛，我不得不時時提醒小秦放慢車速，這裡景色雖美，但只是雙向兩車道，遇到會車時都要減速慢行，車道外側人行木棧道的圍欄外，就是深不可測的大溝。聽到我的提醒，小秦狡黠一笑，“怎麼，你怕了？”我說我大老爺們怕啥？“真不怕嗎？”小秦突然加油，車子猛地前躥，我一下子仰靠在座椅上，一臉驚恐。小秦點剎車放慢車速，車子停了下來。她一臉鄙視地點著我的腦袋，“‘流氓’原來也這麼怕死??！”我被她貶損的沒有招架之力，“我都被你弄暈車了，你這車開的也是讓我的心都碎了，稀碎稀碎地！”“下車吧！”
我和小秦並肩站在人行木棧道上，這裡是一處觀景臺，白雲悠悠，海天一色，耳旁聽得陣陣山風，似乎聽得到山腳下海浪拍擊海岸的聲音。有那麼一會兒，我們都不說話，就這麼靜靜地品味山海之間的壯闊、寧靜與美麗。“平時忙忙叨叨的，很少來這裡，沒想到，真是美?。 毙∏卣f著面向前方閉起雙眼，展開雙臂做了一個飛翔的姿勢。我說你想學泰坦尼克嗎？小秦閉著眼不理我，過了一會兒才睜開眼睛，“北村，你有時候只會煞風景。我剛纔的感覺很棒，我是在感受山風和海風的滌盪，淨化一下心靈?！薄笆前?，你們醫護人員的心靈是需要好好淨化，別總想著賺錢！”小秦狠狠瞪我一眼，“去你的，你真不會聊天！”我嘿嘿一樂，給自己找了個臺階，“其實咱們都一樣，總是容易忽略身邊的美景！”“喲，有深意呀！玩深沉了？”小秦瞇著她那雙漂亮的大眼睛一臉譏誚地看著我。“你看你啊小秦同學，我現在是什麼都不能說了，那既然這樣，咱倆是不是該找地方吃飯了？你不餓啊！”
昂科雷又開了十幾分鍾，折返進入市區，過了二七廣場開到“加州陽光”小區門口?！懊琅?，咱們是要吃加州牛肉麪嗎？還是這小區裡有什麼高檔會所呀？那我可請不起你，我可沒帶那麼多錢哈！”“你看你嚇得個農民樣，”小秦看了我一眼，正色道：“今天我請你，我家住這裡?！?
11.去看我媽
秦時雪看我坐在車上發愣，笑著說：“怎麼，你又怕了？原來處對象的時候，你不是膽子挺大的嗎？”我嘟囔道：“我怕啥，我是說到你家做客，你提前也不說一聲，我這還空著手呢！”“少來吧，別裝了，你是怕看到我媽吧？”小秦果然是個聰明女子，一下子就看透了我的心思，讓我有點小尷尬。“下車吧，你就這麼點出息！我媽不住這兒！”
我現在住的三室兩廳我覺得也算可以了，但在秦時雪的豪宅面前完全不值一提。秦時雪的房子屬於多層裡的一躍二戶型，兩層下面還有一個地下室，我大概算了算，建築面積能有400多平方米，臥室（多個）、會客廳、餐廳、麻將室、衣帽間、化妝間、健身房、家庭影院……，樓前是個帶車庫的小花園，樓後是一大塊草坪。
坐在可播放3D電影的家庭影院裡，我不禁發起感慨，“小秦你怎麼這麼快就成土豪了呢？你是買彩票發達了？還是傍大款了？”加州陽光位於中山區東端，屬於海岸市的黃金地腳，這個小區的房子當時開盤單價不會低於1萬5，算上豪華裝修家電傢俱什麼的，這套房子不會低於七八百萬。
“去你的傍大款！”小秦說著要來掐我，我說你別動手動腳的，小心我說你耍流氓。小秦說：“是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我這房子、車，其實不是我的，是我大爺送給我的，就是你說的那個西裝哥他爸。”我搖頭晃腦地說：“你大爺送給你的，那就是你的，唉，我怎麼就沒你這樣的大爺呢？唉，你大爺的，你大爺的。”“你又佔我便宜！”我的胳膊這次被小秦掐了個正著，她的手勁好大?？次姨鄣谬b牙咧嘴。秦時雪才鬆手，“小樣，看你老實不老實！去把車後備箱打開，吃的都在那裡。”
後備箱裡，一袋豬蹄、雞爪之類的熟食，一包黃瓜、生菜、小蔥之類的青菜，還有一個白色的保溫箱，打開，裡面是滿滿當當的鮮活海鮮：說是海鮮還不完全恰當，因爲在海螺、大蝦、蝦怪、三文魚等海鮮外，還有幾隻吐著白沫的大河蟹。小秦指著螃蟹說：“這可是正宗的南方大閘蟹。今天接到你電話的時候，我正好經過市場，一想，乾脆買東西在家裡自己做著吃多好？就又在市場裡多待了一會兒，你以爲我是在路上故意慢吞吞讓你等我？”“我沒那麼以爲?！薄澳憔褪悄屈N以爲的。”
有了這些海鮮海物和熟食、青菜，弄一桌比較上檔次的飯菜可就太輕鬆了。我主動要求當廚師，本來是我要請人吃飯，現在卻被小秦給請了，給我省錢了，我這怎麼地也得表現一下呀！
小秦家的大廚房能有二十多平，除了繞廚房大半圈的櫥櫃、操作檯外，廚房中間還有一個獨立操作檯，這麼敞亮的廚房，有三個人在裡面忙活也不嫌擠。在三面臨海的海岸市聚餐、吃飯，海鮮都是絕對的主角，即便是這幾年活羊燒烤在海岸市遍地開花，人們在擼串的同時，也願意讓燒烤店給煮一鍋自帶的海鮮清清口。看到海岸人這麼熱衷海鮮，燒烤店家們應景地推出燒烤海鮮：各種烤魚、烤蝦、烤蜆子，甚至把海螺肉串起來做烤串，讓人大快朵頤。百姓人家過日子，誰也不能總去飯店吃海鮮，各家也習慣在自己家中弄點海鮮解解饞，像我父親當年那樣醃製鹹魚是海鮮的一種吃法，但醃製鹹魚是個工夫活兒，需要時間，這個城市的年輕人沒耐心，更喜歡吃新鮮的海鮮，喜歡把鮮活海鮮洗淨後加點一品鮮醬油或者食鹽，直接扔到鍋裡蒸、煮，方法雖然簡單，卻也最大限度地保持了海鮮的原汁原味。我喜歡這種方法，而且我認爲只有鮮活的海鮮纔敢這麼做，一些飯店裡海味菜做法繁瑣，用的調味料也多，吃起來一是缺少海鮮的鮮活味道，再有一點就是讓人懷疑海鮮不夠新鮮，需要用各種調味料進行遮掩。
現在，我儼然是酒店大廚，扎著一條白色的圍裙忙活起來。海螺、蝦怪、大閘蟹我直接蒸，三文魚已經被小販子處理好了，都不用改刀，我在蒸海鮮的過程中，很快做好了海鮮蘸料。那十來只大蝦讓我稍有猶豫，炒或者?都需要時間，而且小秦廚房的廚房廚具乾淨得幾乎一塵不染，她應該很少在廚房開火，剛纔找塊姜都費了不少事，我也不指望這裡能有做麻辣炒蝦的各種配料。到後來，我看著這些活蹦亂跳的大蝦，乾脆洗淨控水去蝦線，過會蘸辣根直接生吃得了。
熟食更簡單了，切吧切吧，撕吧撕吧就裝盤OK了。我做這些的時候，秦時雪幫著洗好了幾樣青菜。不到半個小時，各種美食便都擺到餐桌上，我對小秦做了個請的動作，她笑嘻嘻看著我，“北村，剛纔看你在廚房忙活的樣子，真像個居家好男人！”“是啊，你沒想到吧？後悔當年沒以身相許了吧！”說完我沒理會秦時雪的白眼，自己打開了一罐啤酒，想給小秦開一盒果汁的時候她拒絕了，“我也喝啤酒?！?
我是個標準的吃貨，有美女、美食、美酒相伴，這飯吃得更讓人享受。幾罐啤酒接連下肚，我有了微醺的感覺，我知道我的臉是紅乎乎的，我一喝酒就這樣，但秦時雪的臉色變化不大，她的臉上出了不少汗，這讓我有些吃驚，“小秦，以前咱倆也吃過飯，你那時好像也不喝酒啊，現在這麼能喝了？”“我這算能喝？咱倆現在加一起也就十來罐啤酒吧？我記得是前年的一天下午，我到醫院旁邊的小飯店吃飯，兩個下夜班的姐們，倆護士，在那喝酒，500毫升的瓶啤，你猜猜她們喝了多少？”“10瓶？”“再猜！”“一個人10瓶？20瓶？”“算了，別猜了，你也猜不著。”秦時雪說著打開一罐啤酒遞給我，“來，咱倆也算是老朋友了，還能碰到真不容易，這一罐啤酒，咱倆一口乾了！”
秦時雪說完也不管我，自己一仰脖一會兒工夫就喝光了罐裡的啤酒，剝掉一隻蝦殼蘸辣根吃起來，“這蝦還頭一次這麼吃，挺嫩的，爽口，哎呀，你喝不動就算了吧，我早就知道你不是男人！”我坐直了身體，嘿嘿一笑，“我是不是男人，你不試試怎麼知道？我是擔心你的酒不夠喝?！薄扒?，‘流氓’本性不改?！鼻貢r雪斜覷了我一眼，“剛纔麻將室旁邊有個儲物間你沒注意到？那裡面白酒、啤酒、紅酒，你想喝多少有多少?！币娢覜]動靜了，她接著說：“剛纔說我們醫院那倆女人喝了多少瓶啤酒，你是猜不到的，從中午喝到下午，49瓶！”“我靠！”還真把我驚著了，這是人的腸胃嗎？下水道?。 爱敃r她倆情緒高昂，非要讓我一起喝，我沒那個心情。後來小飯店老闆娘偷偷告訴我，那桌上、地上、窗臺放的空瓶子都是她倆喝的，老闆娘數了數，49個瓶子。我走的時候，她倆還在喝，就是說，她們最後喝的肯定超過50瓶?！彼齻兊亩亲幽苎b得了這麼些酒嗎？見我有這樣的疑問，秦時雪說：“如果是50瓶礦泉水，她倆肯定喝不下。是啤酒，她們就喝下了。肚子裝不下，就一遍遍去廁所放出來唄?！薄澳沁€過一遍嘴和腸胃幹啥，費那個洋勁，到廁所直接開瓶往裡倒得了?！?
秦時雪聽我這話笑得前仰後合，“行啊，下回我遇到她們就這麼和她們說?！鼻貢r雪和我碰了下啤酒罐之後繼續說：“我記得我十七八歲時，就知道自己很能喝酒，還想喝白酒，不敢在外邊喝，就在家跟爸爸喝，我爸很疼我，我想喝酒他還支持我，說我閨女能喝白酒將來肯定能做大事，爲這事他和我媽還吵過架。那時我跟我爸喝酒，啤酒在我們眼裡都是飲料。不過，我20歲的時候，我爸死了，從那以後，我就沒怎麼喝過酒?！?
老實說，孤男寡女的，兩人還有過談對象的經歷，小秦這麼漂亮，輕熟女一枚，在酒精的刺激下，房間裡自然就盪漾起一份曖昧。我不是聖人，剛剛借酒紅著臉說“我是不是男人你不試試怎麼知道”的時候，我的下面已經支起了小帳篷，好在有桌子遮擋。我甚至抿著酒色瞇瞇看著秦時雪在想，如果我現在把她摟抱在沙發上，她會拒絕嗎？
但是，秦時雪突然就提到了她逝去的父親，我有些懊惱地感覺到我的小帳篷軟塌塌下去，到底是怎麼就扯到這個沉重的話題上了呢？
秦時雪聲音很低：“我爸爸死得很可恥，因爲他背叛了我媽！”秦時雪眼裡噙著淚水，不理會我的驚訝，“當年我爸失蹤了一天一夜，後來他的車被人發現停在西海邊一處山腳下，他在車上，死了，車上還有一個20多歲的女人，也死了，我爸只穿了上衣，那個女的，渾身赤裸。警方最後確定他們不是自殺，也不是他殺，是在車上打暖風吹了一晚上，一氧化碳薰死了！活該！”秦時雪說著，把罐裡的啤酒又一飲而盡。
我默默地又打開一罐啤酒遞到她手裡?！昂湍阏f的有點多了。我當時念大二，得到消息回家時，發現媽媽完全變了一個人，她以前多精緻多漂亮啊，我爸出事後她憔悴得我都不敢認了。她想不到我爸會做這種事，那個死掉的女孩，以前是爸爸廠裡管質檢的。我爸辦的工廠產品滯銷發不出工資，還欠了銀行的貸款，快要破產了，他一天到晚爲這個四處求爺爺告奶奶頭髮都熬白了，媽媽非常心疼，沒想到，他還有閒心做這種事！”“可能就是壓力太大了，他想解壓吧！”我小聲嘀咕了一句?！澳銈兡腥藳]一塊兒好餅，就知道向著你們男人說話！”秦時雪生氣地看著我，我被她說的一臉尷尬，乾脆悶著頭啃大閘蟹不說話了。秦時雪也感覺到自己的態度有點不對勁，她平靜了語氣說：“那件事驚動了警方，後來滿世界沒人不知道我們秦家出了這麼大的一個醜聞，你說我媽還能再相信男人嗎？她還能再給男人好臉嗎？她當時沒瘋掉都算萬幸了！”
“我知道，我媽這些年還能支撐下來，主要還是因爲有我這個女兒。而且，在我爸走之後，我媽雖然是那個狀態，還是對我奶奶很好，給我奶奶養老送終。我奶奶心梗去世的時候，只有我媽和我陪在身邊，知情的鄰居誰不佩服我媽的氣量??！你現在知道我大爺爲什麼對我那麼好了吧？就是良心的補償，他的弟弟毀了我們這個家，我奶奶病重他又在美國沒回來。但是，現在，我沒想到，我媽也不行了，”秦時雪說著低下了頭，“肝癌晚期，專家會診，我媽只有半年的時間了?！?
看著她落淚的樣子，我心裡開始後悔怎麼會來吃這麼一頓飯？這女人一會兒暴脾氣一會兒流眼淚，我一個不小心就得被訓一頓，我是她什麼人啊？我真是給自己找病??！話到此處，我那點殘存的慾望和心情也徹底消失殆盡了，我想做的就是，再嘮兩句找個藉口趕緊撤！所以，如果有人說，你和這樣的美女酒後獨處，竟然能那麼老實？你是喝大了？身體不行了？還是對方寧可死也不想跟你？我只能說，都不是，只怪這劇情反轉太快，我跟不上節奏了。
我憋了半天說道：“真是不幸！怎麼會這樣？那你媽現在不在家，是住院嗎？”秦時雪擡起頭看著我，“現在住院治療已經沒有意義了，出檢查結果時我們甚至想要給她換肝，但她堅決不同意，她說不想到死的時候還帶著別人身上的零件，而且她的身體情況，即便換肝也堅持不了太多時間了。我大爺兩年前在開發區投資開了一家五星級私營醫院，那裡空氣好，出門就是海，醫院硬件不用說了，24小時貼身護理，我媽媽堅持要住在那裡，她小時候出生在開發區，當時叫馬橋子，就是在那裡的海邊長大的。”
“我媽堅持到開發區我大爺的醫院住，我也只能每週跑一兩趟開發區看看我媽。我真不敢想象，哪一天我去開發區的時候，我媽已經離開我不在了。”秦時雪說著，又流起了眼淚。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平靜下來，對我說了一句：“這個週六上午我要去看我媽，你能陪我去嗎？”
我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想問她爲什麼讓我去，但看著她一臉眼淚沒敢問。
秦時雪笑了，然後用餐巾紙擦了擦眼淚，“讓你笑話了?！蔽蚁肓讼耄J真地說：“你是個孝順閨女，我挺佩服的，哪能笑話你？我們也算是老朋友了，你媽媽身體這樣，我得去探望??！必須的呀！”秦時雪破涕爲笑，“我就知道你會答應我。我是讓你以我男朋友的身份去?！?
我一臉詫異看著秦時雪，“你可真能和我開玩笑！”“沒呀，認真的?！薄班?！”我做了個暈倒狀，“我這幸福是不是來得太突然了？”“你以爲呢？”秦時雪反問我。這時我慢吞吞坐正身體，收起了笑容，“好了美女，玩笑話到此爲止，我陪你去看你媽，但我可不敢以你男朋友的身份！”“爲什麼呀？”這時輪到她一臉驚異。
“如果是當年咱倆成了也就成了，但現在咱倆擺在一起，你看你，個人條件這麼好，白富美，女神，而我，剛離了婚，還有個3歲的孩子，社會底層小老百姓，現在以你男友身份去看你媽，你可別扯了，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蔽艺f著悶了一大口啤酒，然後眼睛研究著桌上大閘蟹的殘骸不再說話。秦時雪左右晃著她的啤酒罐，我知道她在琢磨我的話。
玩了半天啤酒罐，秦時雪終於把它輕輕放到桌子上，她輕嘆了一口氣說：“我不否認有很多男人想成爲我的朋友，但年齡漸漸大了，我腦子裡總盤旋我爸背叛我媽這件事，我就對男女之間的事沒有任何興趣，我覺得男人真的很虛僞。”她這時看了我一眼，“當然，我也沒有改變我的取向。我只是害怕成爲某個男人的女人後，會像我媽那樣受傷！”她喝了一口啤酒，“所以，這幾年別人給我介紹的對象不少，但我都沒有正兒八經處過，算起來，只有咱倆處的時間最長了，好幾個月時間，簡直是太長了，別的，最多見一兩次面就拜拜了。你知道嗎，後來爲了照顧介紹人的情緒，我頂多去和男方見個面吃頓飯而已，我花錢埋單?！彼檬种割^指了指自己，“像個女漢子吧?！?
秦時雪說著站了起來，在客廳裡轉了幾步華爾茲，腳步毫不踉蹌，“怎樣，我這舞步還可以吧！”我說是啊，你看我色瞇瞇的眼睛就能看出，你的舞步和你的人一樣曼妙。秦時雪停下舞步，坐在離我很遠的地方，眼睛看著窗外，“你就別裝色情狂了，你當我是小孩子看不出來呀！”我笑笑不吱聲。
“其實，我知道你怕受傷，我也怕受傷，但誰讓我們曾經對過象呢？我一個弱女子，總不能隨便領個我不瞭解的人就去看我媽吧？所以，”她看著我，“你也不要有擔心，我剛纔話沒說明白，你這次是幫我個忙，裝我男友去看我媽，你可以嗎？”
我端起啤酒罐豪情上腦，“小秦同學，什麼裝不裝的，客串不客串的，咱倆誰跟誰？就這麼地了，哥堅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