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套用一句話來形容海岸風情大酒店——如果說星海灣是海岸市的一頂皇冠,那麼海岸風情大酒店就是鑲嵌在這頂皇冠上的最璀璨的明珠!這座富麗堂皇形如城堡的五星級大酒店位於風景如畫的星海灣畔一處山坡上,將整個星海灣的美景盡收眼底:遠處橫亙海灣的是新近建成的跨海大橋,近處的各式建築,圍繞著據說號稱亞洲第一大的星海灣廣場。白天可見廣場上游人如織,海面上鷗鳥飛翔遊船駛過,晚上則可飽覽星海月色星光,以及廣場上綿延到遠處的路燈的昏黃縹緲。總之,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不管是晴天還是雨天,星海灣都是一個你來了就會流連忘返的地方。
海岸風情大酒店打造“過口不忘的海鮮”招牌,不僅海岸本地土產海鮮應有盡有,澳洲鮑魚龍蝦、日本三文魚、俄羅斯大馬哈魚……只要是你想吃的海鮮,在這裡基本都可以享受到。這家酒店僅開業兩年,就在海岸市海鮮酒店立起了一面旗幟,據說國外一些政要、前政要到海岸市訪問,也都願意嚐嚐這裡的海鮮,這裡成了“高端宴請”的代名詞,酒店的婚宴預訂已經排到了一年以後。
當然,這樣的酒店我是吃不起的,半年前我們部門主任接待北京一家雜誌社的領導,在這裡擺了一桌,10個人花了將近兩萬,我跟著蹭了一頓,算是享受了這個大酒店海鮮的味道。
趕到這家酒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0點半多了,這裡仍然是金碧輝煌。我走進酒店大堂,一眼看到白襯衣上斜掛著一條大領帶的李上正在打著電話,見我過來,他趕緊伸出手,“村兒,村兒啊,你可來了。”說著領我去坐電梯,邊走邊訴苦,原來他們律所在這裡吃頓年夜飯,請了兩位法院的領導,本來好好的,沒想到那哥倆是真能喝,好幾千塊錢一瓶的法國紅酒,一下子要了6瓶,自己喝倒了不算,還把韓雪灌醉了。李上擦著臉上的汗尷尬地解釋,“法院的領,領導,我們律師哪敢得罪呀?”“李上,你們所不是挺多人嗎?6瓶紅酒,均一均,每個人也喝不了太多啊!韓雪喝了多少?”“你,可別提了,法院那兩位只想和韓雪喝紅酒,我們所三個男律師、還有另外兩個女律師、一個小實習生,都喝的是啤酒和飲料。韓雪,怎麼的也能喝了有兩,兩瓶多吧?還,還喝了些,些啤酒呢!”李上說完,我真想一手機拍他腦門子上,“你是所主任,怎麼能讓她喝這麼多的酒呢?你不怕喝出事嗎?”“我真的沒辦法,那兩個女律師敬法院領導酒,人家都不怎麼喝,要怪,怪,只能怪韓雪漂亮吧!”“靠,你這是什麼話?漂亮還有罪了?你怎麼不擋擋她不讓她喝呀?”“我哪擋得住?韓雪喝到後來,沒人勸酒就自己跟自己喝。”
終於到了包房,竟然沒看見人,衛生間傳來聲音,我和李上開門一看,韓雪正扶著馬桶蓋喘著氣,一個年齡不大的女服務員按下衝水開關後,遞給韓雪一杯水讓她漱口。
李上看到這裡,向我一攤手,然後靠近我小聲說:“你,你小子真有手腕,這麼快就拿下了?”我用眼神警告他,“別瞎說,我們就是當事人和律師的關係。”李上不屑地白了我一眼,“和我扯,扯啥呀兄弟,當我是小孩呀?韓雪怎麼不,不找別人?她喝得站都站不穩了,我們誰想送她,她都不用,也不讓叫出租車,我就問她要不要開個房間休息,北村你別誤會啊!她說你讓你同學北,北村來接我,我第一遍沒聽清,又問了一遍確認了,我纔給你打的電話!”
韓雪這時被服務員扶出衛生間,她的臉色蒼白,閉著眼睛,服務員趕緊讓她坐下,我看著真有點心疼。我有過這種醉酒的經歷,不敢擡頭,擡頭就是天旋地轉,難受得恨不得一頭撞死。但很奇怪的是,這時醉酒者的意識並非完全不清醒,比如他(她)知道旁邊的人在說什麼,比如他(她)敢說平時不敢說的話,也就是酒話吧!酒話分你怎麼聽吧,有說酒話沒句實話,有說酒後吐真言。韓雪讓李上找我來接她。我現在還猜不出這她葫蘆裡裝的什麼藥!
此時我扶住醉得一塌糊塗的韓雪,讓她在沙發躺下,服務員幫我遞來熱乎溼毛巾,我爲她擦臉擦手。服務員告訴我,韓雪已經吐了三四回了,李上這時接了個電話後一臉歉意地拱拱手說,他老婆來接他了。我白了他一眼,衝他揮揮手。
李上走了,服務員帶上包間的門。包間裡只剩下我和韓雪,我韓雪的頭放在我的大腿上墊高,擔心她的嘔吐物嗆入氣管。我握著她的手,看著她的臉,嘆了一口氣,“你一個小姑娘不在父母身邊,你喝那麼多酒幹啥?”這時韓雪胸部劇烈起伏,頭也昂起,喉嚨裡發出乾噦的聲音,我嚇得趕緊把服務員放在一邊的垃圾桶扯到旁邊,讓韓雪歪著頭對著桶口,我一下一下敲打她的後背,“吐吧,都吐出來就好了。”韓雪乾噦了一會兒,並沒有吐出來,看她的身體起伏小了,我又重新把她的身體正過來,把她的頭放在我的腿上,用溼毛巾擦了一遍她的手和臉。
汗水和溼毛巾早就把韓雪臉上的淡妝擦淨了,她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我靜靜地看著這樣漂亮到幾乎無可挑剔的臉,心裡感嘆,美女能這麼不愛惜自己嗎?
29.天生演員
12月31日,2015年最後一天的凌晨3點,我看了一下手錶,抱著韓雪離開酒店。
坐在出租車裡,我摟緊她,把羽絨服蓋在她身上,此時她像一個虛弱的嬰兒。司機問我去哪兒,韓雪還是緊閉雙眼,我對司機說,去西山水庫的林語小區。
其實之前在包間裡,我就想到等會兒去哪裡的問題。看韓雪的樣子,如果把她送回租住的房子,也得有人照顧她,誰照顧?讓韓雪同租的女孩照顧?她不在怎麼辦?就算她在,我又和她沒打過交道,也不知道她對韓雪感情怎麼樣,深更半夜的,我就讓她起來照顧韓雪?如果人家不願意照顧韓雪,我留在那裡能不能拍屁股走人?我覺得我在那裡將會非常尷尬!
我又一想,都這個時候了,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人家一個女孩兒主動找我,就是信任我、需要我,我還這麼優柔寡斷,潛意識裡是希望自己始終以正人君子的面目出現嗎?我心裡另一個聲音出現了:虛僞!你要做正人君子,上次你在韓雪那裡爲什麼和人家做那個事?人家小姑娘還是第一次,你可真能裝×!思來想去,我承認自己心裡矛盾的根源在於韓雪後來義正辭嚴地拒絕了我,這是我這麼一個要面子的人難過一個坎。
……
從凌晨睡到下午1點,韓雪在我的小臥室裡終於幽幽睜開了雙眼,我睡眼惺忪坐在牀前。
“我這是在哪兒?”韓雪支棱起身上的被子,看了看自己,她穿著毛衣長褲。我沒有在意她的舉動,遞給她一杯水,“這是在我家。”“你家?”她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問我,“怎麼會在你家?”“你喝那麼多,醉得都不行了,不帶你過來,我把你扔馬路上?”我裝作沒好氣地說。
韓雪喝了一口水,神情輕鬆了不少,“你一宿沒睡?”“我瞇了一會兒,頭還疼嗎?”我把牀頭墊高,扶著韓雪靠著舒服點,韓雪拿著水杯又喝了一大口,顯然是渴得厲害,“爲什麼對我這樣?”她放下水杯後,問我。“你還是疑問我爲什麼把你帶到我家?”韓雪靜靜看著我不說話。我自問自答:“你昨晚喝多了你都忘了,是你讓你們主任叫我去接你的。我帶你來我家,是爲了好好照顧你啊!”“爲什麼對我這樣?”韓雪又問了我一遍,我看到她的眼睛裡霧濛濛一片,這是要掉眼淚的前奏啊,我的腦袋“嗡”地一下,糟了,這丫頭是秋後算賬問我上次的事了。我支支吾吾企圖打馬虎眼掩飾我的緊張,“這個,我對你沒怎麼樣啊,你看啊,我在外邊穿什麼樣,現在穿的還是什麼樣,你也沒脫了睡呀。那個,昨晚咱們什麼也沒做,你都醉成這樣了。”
“你!”韓雪不再追問這個問題,閉上眼睛靠在牀頭。“現在感覺怎樣?好點了嗎?餓不餓?”有兩滴眼淚從韓雪白皙的臉上滑落,我趕緊拿紙巾幫她擦眼淚,她接過紙巾,睜開眼睛,“北村,昨晚,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讓你來接我,讓你遭了一夜的罪,對不起。”韓雪的客套讓我不知所措,我想了想說道,“我們既然有緣成爲朋友,見朋友有事豈能坐視不管?這也不是我這樣有理想有抱負的有爲青年的風格呀!”我的話讓韓雪“噗嗤”笑了,“還有爲青年呢大叔!”
韓雪笑了,讓我心理壓力小了不少,看一看她氣色好了一些,我說:“別的先別說了,你昨晚酒喝多了,屬於酒精中毒,現在身體還很虛弱,需要好好休息調養,你再躺一會兒,我去做點熱乎乎稀溜溜的小(米+查)子粥,弄點醃鮁魚,再配點辣椒、蔥花、香菜拌蝦皮的小涼菜,保證讓你暖胃開胃,好不好?”
韓雪不再說話,還是那麼靜靜地看著我,她的眼圈又有點發紅,我趕緊又把水杯遞到她嘴邊,“喝點水,以後別喝那麼多酒就好。乖哈!別哭哈!”韓雪喝了口水,“去你的,誰要哭了,我是想起我爸媽了。”
……
儘管我幾乎一宿沒睡,但此刻我的渾身動力十足,我在廚房裡一通忙活,半個小時後,把韓雪扶下了牀。
餐桌上金黃的小(米+查)子粥,藍汪汪的醃鮁魚、翠綠的香菜蔥末、紅通通的辣椒環、雪白的蝦皮,鮮香氣氤氳在餐廳裡,是很能激發食慾的。
韓雪說,做的真好,不過,男人做飯女人圍觀,總是讓人有些不好意思。她說完去洗了一把臉,我取出備用牙刷,韓雪足足刷了5分鐘的牙。
收拾停當,韓雪到餐桌坐定,衝我莞爾一笑,“大叔,我現在感覺好多了,咱們開飯吧!”
這頓簡單的飯食我們吃得其樂融融,飯菜也很合韓雪的胃口,她連喝了兩碗粥,要喝第三碗的時候被我勸止,“昨晚你吐了好幾次,現在不能吃那麼多了,等休息一下,再緩一下,晚上可以多吃點。”韓雪聽話地放下了筷子,我麻利地收拾好碗筷,刷碗的時候,韓雪看著手機,“呀”地叫了一聲,嚇了我一跳,趕緊衝出廚房,韓雪不迭地說:“壞了壞了。”她指著手機中那個在車廂裡露著甜美笑容自拍的女孩,“曼曼要來了。”“你閨蜜?”韓雪點點頭,“上次咱倆吃烤肉,給我發微信那個,你知道的。”說到這裡,韓雪的臉紅了。“來了就來唄,那有什麼壞了呀?”“她這是來海岸市找我玩,現在都上高鐵了,再有不到3個小時就到了呀,哎呀媽呀,我昨晚喝那麼多,現在這個樣子,這不要我命嗎!”韓雪說著,把手機扔到餐桌上雙手捂著臉。
我坐在她旁邊,藉著機會拍了拍她的柔荑小手(我發現我這個人真是“賊心不死”啊),語重心長地說:“你這就不對了。”韓雪一臉不解地看著我。“作爲朋友,”我正色到,“你閨蜜大老遠來了,你怎麼能不提前告訴我呢?”其實我這都是廢話,人家閨蜜來了,和我有什麼關係呢?“不過你現在說還不晚,她抵達海岸北站,估計得5點來鍾,你怕什麼呢?你今天身體弱,大叔我去接她不就得了嗎?”
“你去接她?”韓雪一臉遲疑地看著我。“怎麼的,還信不過我呀?還擔心小白兔遇到大灰狼啊?”韓雪被我說的有點不好意思,“不不,那倒不是,我是覺得不好意思總麻煩你啊,昨晚已經夠麻煩你了,我還怎麼好意思呀!我這就收拾一下回家,然後去接她吧!”
韓雪說著站起來,但身體一晃,我扶住她,把她按到椅子上,語氣有些不滿,“你和我這麼客氣是不對滴!我對著滿屋子的陽光說話哈,現在幫你忙,我可是沒有什麼企圖滴,你就當我是助人爲樂吧!你看你的樣子,站都站不穩,你怎麼去火車站接人呀?”
韓雪不再爭執,她無力地笑笑,告訴我,曼曼大名沈詩曼,等會接她的時候名字別搞錯了。這次曼曼來看她,還帶著韓雪媽媽交代的任務,就是看看韓雪男朋友什麼樣,工作、家庭、爲人等等,都瞭解一下。我說那就瞭解一下唄。韓雪白了我一眼,“瞭解你個大頭鬼呀!我上次那個男朋友黃了,我就沒處男朋友,我媽著急,總想給我介紹瀋陽的男友,我不太想回去,就說我這邊有男朋友了。懂了吧?”
我說這好辦啊,曼曼不是你閨蜜嗎?你倆合起夥來騙騙你媽,還不容易?韓雪嘆口氣道:“曼曼不僅是我的發小兒,還是遠房姨表妹。她媽和我媽是表姐妹,平時處得像一家人一樣,你以爲曼曼回家能不露餡?”
韓雪的話讓我無言以對了。她看著手機,手機上,沈詩曼又給她發微信了,韓雪看了看我,沉默了一會兒,狡黠一笑說:“也只有這一個辦法了。”我看著她的眼睛。“你,北村大叔,你來裝一把我的男友。”
我簡直要被逗笑了!
當然,這有些對自己惱羞成怒的成分——難道我天生是冒牌男友的長相嗎?秦時雪的男友我還沒有裝完,就要再裝韓雪的男友?我是不是得琢磨開一家“冒牌男友”公司了?
我沒法跟韓雪說秦時雪的事。我本能地想要拒絕,但又有些不好開口——怎麼開口呢?人家女孩把第一次都給了我(儘管有些稀裡糊塗的,但顯然我是佔了大便宜),她這麼一個請求,我怎麼好拒絕呢?
我低著頭深深嘆了一口氣,我覺得我的內心充滿了深深的失落和挫敗感!其實我得承認,我真的是渴望韓雪說:“北村,你做我男朋友吧!”這一切不就OK了嗎?和韓雪認識時間不長,接觸機會也不多,但陰差陽錯發生了那事,我內心深處對這個女孩兒充滿了不一樣的感覺,喜歡?憐惜?愛?也許都有吧,可能是一見鍾情了?反正我覺得她已經走進了我的心裡。
“怎麼了北村,這個忙,你不願意幫我嗎?”見我沒吱聲,韓雪問我。我一下子緩過神來,“哪能哪能,我是樂不得呢,我怎麼就這麼幸運能被你挑中呢!你說吧,我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