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的情況再次把大家打蒙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鬱鑫”要想在競投之前結束調查幾乎沒有可能。這就意味著“鬱鑫”要和自己所在地的項目擦肩而過了。
此刻的鬱瑥連死的心都有了。他對哥哥鬱斌痛恨不已。作爲一個資深的商業人士,明知故犯,這等於是在親手殺死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啊!
龍旭並不這麼看。他說鬱斌的事不過是原因之一,即便沒有非法融資案,“鬱鑫”依然會在別的方面出問題。
“你什麼意思?”
鬱瑥糊塗起來。樹大招風的道理他懂,但是,如果不觸犯法律,他覺得“鬱鑫”都能夠扛過去。這麼多年過來幾乎都是有驚無險。
“你想過朱小虎爲什麼會出現在紅州和我們爭搶項目嗎?”龍
旭覺得有必要提醒鬱瑥,如果深陷在對鬱斌的責怨中,不僅解決不了問題,還有可能把親情都搭進去,這是他絕對不允許發生的。
“你不會說這事和朱小虎有關係吧?”
鬱瑥依然無法理解。儘管龍旭和朱小虎之間有過很深的過結,但是,龍旭不應該把項目的爭奪和以前發生的事情聯繫在一起。何況,項目有巨大的利益可圖,作爲一個有資質的公司,朱小虎來紅州拿項目很正常。
“是一定有關係,只不過我目前還沒有找到證據。”
龍旭遺憾地搖了搖頭。他覺得只要時間允許,他相信自己可以從衆多的蛛絲馬跡中找到答案。
“那就更加麻煩了!”
鬱瑥唉聲嘆氣道。如果朱小虎真的參與了對“鬱鑫”的圍剿,後果不堪設想。
龍旭一臉嚴峻,沉思了片刻,目光落在了鬱瑥的臉上。眼前的鬱瑥臉色很不好,眼睛裡全是血絲,人也消瘦了許多。
“怎麼你有想法?”
鬱瑥目光堅定地看著龍旭。他知道龍旭不會輕易讓“鬱鑫”倒下,肯定有其他的辦法讓“鬱鑫”把這次危機的影響降到最低,帶著團隊重新回到正途上來。
“這幾天恐怕還是要辛苦你坐鎮公司,我要出去幾天。”
“你想調查朱小虎?”
鬱瑥突然明白過來。龍旭這時候離開紅州,肯定是在從朱小虎身上找問題,這樣才能讓這次的競投推遲。
龍旭點頭。既然鬱瑥猜到了他要做什麼,他也不想隱瞞,說他想去找那個女司機,高慕仁好好的出車禍也許是次意外,但是,這樣的意外他總覺得來得很不是時候。
鬱瑥擔心起來。
龍旭進入公司後,這些日子鬱瑥已經在試著淡出公司的管理,也不再多考慮公司的問題了。如果哥哥不出事,他甚至都想過帶楊可歆去範致力的農場生活。把公司交給龍旭他很放心。現在,龍旭要離開幾天,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萬事小心,隨時和我保持聯繫。”
龍旭在鬱瑥的肩頭拍了拍。
龍旭覺得與其被動地等調查結果,錯過競投時間,還不如主動出擊,順著自己的思路去查,找到朱小虎的問題,讓他出局。
鬱瑥一把抓住龍旭的手。這時候大家都在放棄,唯獨龍旭還在想辦法,他爲自己的懶散和失控的情緒深感慚愧。
龍旭重重地和鬱瑥握了握手。這趟外出調查,給他的時間不多,他壓根都不知道會遇見什麼。小心肯定是應該的。
龍旭出門之後立刻去見了一個做交警的朋友,這是他在許建明公司做大型演出活動時認識的。當時這名交警和他的同事被派來維持活動現場周圍的交通秩序,想到大家的辛苦,龍旭每次都會給他們送票,邀請他們的家人來觀看演唱會。
龍旭告訴朋友說他準備寫一個關於交通安全的微電影,需要素材。對方很熱情,給他講了不少的案例,甚至把近期發生的事故案例報告給龍旭看。在厚厚的一疊材料中,龍旭找到了高慕仁的事故報告,他記下了女司機田甜的電話和相關信息。
電話查詢的結果,持有人田甜來自江北。龍旭暗自冷笑,他的猜測已經得到了初步的驗證。高慕仁的車禍絕對不是意外。
龍旭在新城區臨江的一個小區找到了田甜。他通過保安了解到了田甜的基本情況。一個不到三十的漂亮女人,獨身,平常開一輛紅色的保時捷。每天晚上七點出門,一般回來的時間都不太確定,有早有晚。
晚上六點半之後,龍旭在小區大門對面馬路上觀察著小區人員的進出。大約七點不到,田甜挎著一個小包走出了小區大門。就在她左右張望的時候,一輛奔馳小車開來,在她的面前停下。田甜迅速鑽進小車,車子一溜煙揚塵而去。
龍旭眼尖,發現小車掛著的是江北的拍照。
手機和來接田甜的小車,都已經有了和江北的關聯,現在,接下來就是看她要去見的人是誰。
龍旭不敢怠慢,快速向停在不遠處的車子跑去。以現在的情況初步可以判斷,田甜和朱小虎有關聯。當然,他們都來自江北。
讓龍旭驚訝的是小車在一個購物商城地下停車場停了下,一個高個的男子和田甜從車上下來。兩人相互摟著腰,看上去親密。一路下來,兩人先是吃了西餐,然後在商廈女人用品專區買了不少的衣物,接著看了一場電影。
兩人回到車邊的時候還互相深吻著對方,接著,甜甜一把將男人拉進了後排。幾分鐘後車子開始晃動,很快又慢慢平復下來。
十多分鐘後,男子下車,整了整衣服,坐進駕駛室,小車很快啓動。
龍旭被田甜的操作弄得有點懵了。兩人這麼迫不及待地在停車場的車內動作,顯然不像是正常的戀愛關係。他們完全可以去田甜的住處。眼前的情況只能說明,這名男子沒有資格進到小區田甜的房間裡,是在“偷食”,而且,他還很有可能是在偷老闆的“食”。
奔馳小車回到田甜居住小區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了。田甜在小區門口下車迅速地往小區內走,而那輛奔馳依舊沿著來時的方向快速離去。
龍旭並沒有跟緊小區,他把重點放到了開奔馳車的男子身上。
在一個僻靜的街道,龍旭超車,把奔馳逼停。
男子氣呼呼地下車,剛要開口罵人,龍旭就猝不及防地給了對方一頓暴揍。緊接著,龍旭把對方拉到路邊的綠化帶後喝問對方幹得好事。
男子被龍旭打蒙了,說自己錯了,不應該動老大的女人。田甜是老闆的女人,他一直提心吊膽,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龍旭不說話,再次拳腳相加,眼見對方鼻青眼腫才停下。
“你希望怎樣來處理這件事?”龍旭換了心平氣和的口吻。
已經陷入恐懼中的男子跪倒地上磕頭,說只要老大不追究,他可以從這裡消失。
“我不要你消失,只要你回答我的問題,我可以不跟任何人提起今天晚上你和田甜的事。”
男子聽龍旭說到了田甜的名字,再次對龍旭叩頭。眼前這個人顯然是有備而來。只要不提今晚他和田甜的事,讓他做什麼都可以。
“你和田甜怎麼回事?”龍旭第一個問題拋出,他希望從男子的嘴裡更多的信息,並以此來脅迫男子。
“是她招惹的我。”男子把嘴裡的血吐到地上,“爲了這次投標,我們跟著老大從江北過來。來了之後老大幾乎就是把她圈養著,不少吃不少穿,只是時不時會來她這裡住一晚。平常是我和她對接,送她出去吃飯或是買點生活用品。”
“然後她就看上了你,用你來打發時間,對嗎?”
男子點頭,嘴裡一連串地說下次再也不敢了。是田甜閒得無聊揹著老闆勾引了他,他一直以爲天衣無縫,除了天知地知就是他知田甜知,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老闆的手段他很清楚,想到這些,他就無法控制身體的顫抖。
“車禍怎麼回事?”龍旭直奔主題。男子和田甜的關係,他們之間肯定有車禍事件的交流。
“車禍?”男子遲疑了一下,小心地問,“你是說撞高老闆的那次?”
“你說呢?”龍旭喝問道。就衝對方能夠說出“高老闆”三個他就明白了車禍和眼前這兩個人都有關係。
“那個姓高的不知好歹,我們勸他離場,不要和我們競標,結果他不聽。老闆就讓我安排了田甜製造了一場突發的追尾。原來只是想警告一下他,沒想到田甜慌神,腳踩在了油門上一直沒鬆開,就把姓高的和他的司機弄到護欄上去了。”
“你們老闆是誰?”
“你是誰?”
男子突然反應過來,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不是老闆派來的人,他驚慌地後退幾步。
“你別管我是誰?我告訴你,只要我把你和田甜在一起做‘事’的視頻和照片發給你們老闆,你就死定了。”
男子低頭不語。他一直在提防被老闆發現,龍旭上來一頓拳腳,打得他都沒敢問,直接認爲是被老闆派來的人發現了他和田甜的醜事。弄了半天,他被一個毫無關係的外人給算計了。他接下來不能再說一個字,否則老闆非要了他性命不可。
“那你走吧,我去找田甜。讓她去老闆那裡說你勾引了她,我這裡可是有視頻作證的。”龍旭舉起手裡的手機,剛纔他問話的過程,全都被手機拍下來了。
男子猶豫了一下:“他叫朱小虎。”說完,男子蹲到地上,瘋狂地打自己的耳光。這刻,他怕了,如果被朱小虎知道他動了他的女人,接下來的後果他不用想都知道。
“哪裡的朱小虎?”龍旭提高嗓門問。
“江北的朱小虎。”男子哆嗦著,順嘴就把朱小虎來紅州競投項目的事說了一遍。甚至還提到了第一輪中那些剛開始還信心滿滿參加投標的公司,被他們私底下派人上門威脅,全都退出了競投。
這樣的結果對龍旭來說太意外了。
放走了男子,龍旭去見了林遠清,把剛纔詢問男子的視頻放給林遠清看。
林遠清陷入了沉默中。一個隔壁省的朱小虎,在紅州用非法手段參與競投,對方膽子也太大了。而紅州新老商圈項目是紅州重大項目之一,怎麼也不能落到這種宵小之徒手中。
“你希望我做什麼?”林遠清想聽龍旭的想法。
“調查需要時間,而且,朱小虎很有可能留有後手,把這一切都推到下面的人身上。”
“所以呢?”
“所以我們暫時不能打草驚蛇。只要讓這個項目的競投找個理由推遲就行。”
“可這不過是權宜之計啊!”林遠清提醒道。
“所以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這傢伙曾經對梓懿和杜若都下過黑手。我不能放過他。”
“什麼?”林遠清叫了起來。
“梓懿和他是大學的同學,他一直對梓懿糾纏不休,來紅州鬧過,被我打跑了。後來又找人把梓懿和杜若綁架到了江北。”
“然後被你救了,你逞什麼英雄啊?”林遠清生氣,發生過這麼大的事,女兒和龍旭全都對他守口如瓶,這要是出了事,誰擔待得起?
“對不起!”龍旭歉意道。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但是,想到當時兩人被朱小虎控制著,差點釀成大禍,他心裡就對朱小虎恨得牙癢。
“小龍,我知道你能打,但是,以後遇到這樣的事請你直接聯繫我好嗎?”
“不會有下次了!”龍旭陰沉著臉。這次他就必須把朱小虎和他背後的力量拉下馬來,絕對不會再遺留後患。
龍旭的態度讓林遠清發現自己陷入到了不良情緒中,他喝了一口茶,謹慎地說:“朱小虎這樣的人能夠有恃無恐,他絕對不是一個人在做這些事。”
龍旭目不轉睛看著林遠清。他當然清楚這點,否則,朱小虎那麼多次化險爲夷,肯定不是他在監獄裡表現好才被放出來。他的上面一定是有人在罩著他。而這樣的人往往有自己的一套關係網,要想輕易調查,一般的做法很難深入進去。
“在江北我們沒有信得過的人。”林遠清嘆了口氣,想要悄悄地跨省查案,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們爲什麼要從江北下手。他人在紅州,我們在紅州如果能夠抓他就可以在紅州把他給辦了。”
林遠清的眼睛一亮,不過瞬間又暗淡下來了。朱小虎如果不犯事,憑什麼抓人?
“你需要證據,對嗎?”
林遠清點頭。他當然需要證據,沒有證據他們對朱小虎只能遠遠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