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田市人民醫(yī)院一樓大廳內。
一個頭戴黑色棉帽,約莫六十來歲的女人詢問導診臺護士:“姑娘,易醫(yī)生的辦公室怎麼走啊?”
“阿姨,您問的是骨科的易之洆易醫(yī)生嗎。”
“對對對。”
“阿姨您預約了嗎,易主任那邊患者可能比較多,如果沒有,請您先到左側掛號處去掛個號。”
說罷,女人杵著手杖緩慢走向掛號窗口,手臂上掛著街上免費領的印有不孕不育醫(yī)院信息的紅色袋子。
掛號工作人員將其身份證放在身份證閱讀器上,並點擊了幾下電腦後向老人說道:“不好意思,易主任今天的預約已經滿了,您看下是換其他醫(yī)生或是明天早點過來好嗎,您也可以在手機上預約其他的時間。”
聞言,女人把肩上的紅色袋子啪一聲拍在掛號臺上,面目逐漸猙獰。“前天我來,你們說要我昨天來,昨天來又說讓我今天來,今天又讓明天再來,是不是要等我骨頭真成兩截了纔給我看。”
“阿姨,您的心情我們理解,但是您也知道易醫(yī)生的號確實難約,每天都有很多人掛不上號的,就剛剛您前面都有三個人沒掛上號先回了,要不您在網上預約更方便呢。”掛號工作人員仍然笑臉迎人,溫柔迴應。
每天都要面對各種類型患者和家屬,這種情況也是習以爲常了。
老人仍不依不饒,“現(xiàn)在都搞什麼網上預約嘛,沒出門的人預約上了,跑到現(xiàn)場的反倒預約不上,這都是什麼世道規(guī)則。”
“哎呀,時代進步了,我們也不能拖後腿是不,之前我媽啊也是嫌這個麻煩,現(xiàn)在她身體若有事兒都是在這上面預約,又不浪費時間也不費力。這樣,您到旁邊導診臺讓女護士幫您弄,很快的,之後您就只需要在家等著,到時間過來看診就行,方便得很。”
“真的可以就在家等著?”女人語氣明顯收斂。
“我們都是以患者爲重,爲患者著想,哪裡還能騙您不成。”
於是,女人又杵著手杖,挎起她那引人注目的紅色袋子,緩步走向導診臺。
……
骨科手術室大門打開,下午給患者安排的骨水泥注入手術結束,四個穿著手術大褂衣服的醫(yī)生從裡走來。
走最後的醫(yī)生吳相宇大步向前,在靠近前面醫(yī)生時,肩膀碰了下對方輕聲說道:“老易,你回來有兩個多月了吧。"
易之洆側頭看他,沒有開口回答,給了他一個有事快講的眼神。
“晚上有沒有安排,要不叫上蘇哲和小禹大家整一杯?”
蘇哲、吳相宇、王異和易之洆是讀本碩時期的室友,15年畢業(yè)後,前兩人一直留在竹田,王異隨女朋友去了安徽,易之洆出國回來後在北京待了四年,今年才調回竹田。而禹城洋是和易之洆一起長大的發(fā)小兼好兄弟,中學時期都在一個學校同一班級,大學雖然學的不是醫(yī)學專業(yè),但也同在竹田大學城讀書,一來二去的也與寢室三人成爲了老熟人。
“可以啊,不知道他倆有時間沒有。”易醫(yī)生用前面兩人聽不到的聲調回答他。
“哎,有的有的,老早就說好了,就差你這個大忙人。”
聽這話,看來幾人早準備和他湊一桌了。
“行,這幾年竹田變化挺大的,我是不太熟悉了,你找好位置發(fā)我。”
四人走在三樓走廊上,前面一羣人一陣鬧哄哄。
怎麼回事?前方走廊怎麼擠這麼多人?
“前面好像有劇組在拍攝,咱們也去看看。”
“好像是《目擊者》劇組在取景拍攝。”
“是黃井羽和袁藝的那個電影嗎?”
“好像看到宋茨也在,她好像是飾演樑葉那個角色。”
……
前方人羣中傳來各種雜七雜八的聲音,但是‘宋茨’這兩個字直衝某人的耳朵,好似著了魔一般驅使他往前走。
後面三人已經走上樓梯準備回辦公室,才發(fā)現(xiàn)易醫(yī)生怎麼沒上來,還往人羣中過去,難道還有其他工作安排?
“易主任,你去哪?”餘醫(yī)生大喊。
易醫(yī)生回過神來,身體已處人羣之中,轉頭看向三人。
難道回答說他去湊熱鬧嗎?不行不行。
還是回答說他去看宋茨?不行!
“啊,我看看是不是有人出了事。”
不是說有劇組在拍攝嗎,他聽不到?三人無語。
說罷,他就掉頭往回走。
而此時,從觀衆(zhòng)圍觀的門診裡走出來一個盤著黑髮的女人——黑心護士樑葉(宋茨),人羣中觀衆(zhòng)開始舉起手機拍照。
好熟悉那個人,是誰來著?
宋茨走出來,剛好看到側身準備走的易之洆。,但是拍攝正在進行,她總不能衝過去擺正對方的臉啊。
海星飯店內,三人已經就坐,禹城洋最後一個到達。
“早跟你說了到竹田抽空上我家吃頓飯,結果這‘早’字居然是兩個月。”發(fā)小禹城洋先是開口。
上一句話還沒回,吳相宇接著話說道:“害,我們易主任忙得很,每天預約滿得加班都看不完。”
這兩個多月確實是忙,連自己老家都是到達當天去過的一次,除了在家的爺爺和媽媽,爸爸和弟弟都還沒見過。
易之洆只是笑笑道:“實在抽不開身。”吳相宇的話雖是帶著調侃的語氣,卻也是沒有偏差的事實。
於是,四人開始從醫(yī)院到病人、從畢業(yè)後工作聊到了學生時代。
見三人聊到過去蹉跎光陰的往事連連嘆氣,蘇哲乾了杯酒岔開話題,“別淨講這些陳年往事了,聊點最近的。”
吳相宇突然站起身來,神情毅然興奮,右手伸出食指開始侃侃而談他所見聞的趣事。“你們是不知道,老易雖然纔來了兩個多月,不僅受病人同事的歡迎,還吸桃花的很。”
“啊哈!這人好像一直都沾桃花得很,講講講講。”禹城洋也興奮附和。
“醫(yī)院一些女醫(yī)生護士們我就不說了,就在今天下午,有個劇組在人民醫(yī)院取景,你們猜怎麼著,我們路過的時候,那個電視臺的女明星一直盯他看嘞,”吳相宇興奮著講完上句,轉而又低頭看向坐旁邊的易之洆一臉可惜的說道,“可惜你當時轉過來了,沒見到她深情的眼神。”
禹城洋也激動得突然轉身,側過身朝向易之洆,“呀,說到這個我想起來個人,你還記不記得之前住你們家隔壁那個女生,經常跟易清走一塊兒的那個,小時候我們玩得還好嘞。”
易之洆直看他,假裝一臉茫然沒有開口回答,他怎麼可能不記得。
見易之洆沒有開口,以爲是他忘記了,又繼續(xù)道:“宋茨啊記得嗎,人長得可漂亮了,現(xiàn)在是竹田電視臺的主持人,我之前在醫(yī)院見過她兩次,不知道結婚沒有。”
又是沒等易之洆開口,吳相宇突然雙手拍了個響掌,“呀!就是她!宋茨!今天在醫(yī)院看到的女明星。”
於是三人一起齊刷刷的看向易之洆。吳相宇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難怪他今天跟中了魔似的往前走,原來是青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