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洛靜靜的伏著,彷彿比面前這棵古樹更沒有生息,若不是眸中光芒隱現,更像一塊隱在夜色裡的黑色石頭。
殺手出現一般只會做一件事,可他是阮洛,他不殺人的時候,喜歡找東西,從別人那裡找東西。
今晚的月光出奇的明亮,映的那一方小小的蓮塘莫名的柔和,這裡自然不會有他要找的東西,可他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個白色的人影,這一眼似乎濃烈了些,白色身影正回過頭來,一眼對上的他的目光。
殺手在沒殺人之前就別發現了,是件很沒面子的事,尤其是像他這樣有名的殺手。
所以他要逃,腳下運起畫符,已是遠遠的躍開。
白櫻說不出這個黑衣人給她什麼感覺,熟悉極了,對,是他!
阮洛沒想到,直逃到城外的土地廟,仍然沒有甩掉身後的女子,他一提氣輕飄飄的落在房頂上,要不是面上也蒙著黑布,一定可以看見他笑起來露出的整齊牙齒。
白櫻站在廟門口看到她有生一來最美的一瞬。
漫天的月光好像一下子都到了那人手中,月亮卻在指尖被碰碎了,割成千千萬萬的細芒,紛揚落下,美的像一個多少年做過的童真的夢。
人愁鬼劍,仙愁碎月。這話果然不假,她現在退無可退,只能橫琴護住身前,絕塵更是用到了極致,堪堪避過那麼美麗而致命的月光。
她人是躲開了,臉上的輕紗卻被刀芒絞碎。
白櫻的眼睛真好看,像極了終南山春潭,可她的臉,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她竟是是毀了容貌的女子,所以的遮擋不是爲了拒人千里,僅僅是她最後的防護。他眼中沒來由一絲心疼。
白櫻,將天下羣豪玩弄手間,琴藝出神入化的女子,忽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分明是他在欺負她!
一看見水霧擁上那雙眼睛,阮洛竟亂了,他殺過很多人,見多了絕望掙扎的哭泣,可她哭的那麼清澈,像她搶走了她心愛的玩具,她哭的那麼用力,扯的阮洛的心跟著內疚起來。
他咬咬牙說道:不要哭了,我把我的臉也給你看。
阮洛忽的扯下蒙面的黑布,這次的月光比碎月刀出現的時候還亮,都落在那張臉上。
白櫻怔怔的看著那張臉,月光下的他說不出的清俊,眉峰如聚,眼若流星,連鼻翼投射下的陰影都有動人心魄的美感,原來美人不分男女。
青燈館中的寂寂歲月,讓白櫻的眼神不禁熱烈起來。
阮洛的臉忽然紅了,面對眼角帶淚的少女,他第二次逃了。果然殺手初了殺人的本事,逃命的功夫也是一流。
他人是逃開了,那一雙眉眼,若春水映梨花,再也摸不掉,長久的盤亙在他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