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的校園，新建的操場，新建的宿舍樓，連食堂也是新建的。嶄新的學校，迎來了嶄新的學生，嶄新的面孔走進了嶄新的校園。

別以爲這裡所有的建築都是新的，這就是一所新成立的學校。對於民辦中學，新成立的學校是招不到這麼多學生的。這所學校已經成立了八年，艱難困苦的八年，從最初的一個年級二十八個人，到現在一個年級七百八十人，這學校的董事們操碎了多少心？

嶄新的學校迎來了嶄新的一個學年，不僅是學生對這所新學校充滿著新奇，連老師們也是有一種特別的心情看著這所學校。高二、高三的學生走在校園內，心情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好，而那些高一的新生，不僅是心裡輕飄飄的，眼神裡也充滿著喜悅。

“仁德高中”四個紅色的楷書，醒目地豎在校門口的橫廊上方，一個一個也都充滿著喜氣。學校大門是用磚做的門柱，上面貼了白色的大理石；大門是鋼筋做的，拳頭大小的鋼筋鑲嵌焊接而成。大門中還套了個小門，這小門有它特殊的作用，主要是用來攔截出校門的學生用的。

每所學校都有個大門，一到上學的時候，爲人進去的大門敞開著，人走在高大的門廊下，覺得特別舒暢；但是一到放學的時候，這大門就關了，這門中套著的小門取了作用。哪怕這時候來了一輛領導的小車，這大門也得讓學生走完後再開啓。

學校門衛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身架高大，但是不壯實，渾身用刀也刮不出幾兩肉；他的臉是長方型，不笑的時候，如果朝一個兩三歲的小孩子看上兩三分鐘，那孩子肯定會嚇得哭出來。

開學的短暫熱鬧、喧譁已經過去，然後就是井井有條的學習生活，只有放學的時候，纔有一種人多的感覺、有一種嘈雜的感覺。

每到放學的時候，就是學校門衛最傷心惱火的時候，因爲德仁高中有走讀的學生，免不了有一些住宿生會混在走讀生中間，渾水摸魚混出校門。所以，每到放學，學校大門就會緊閉，而只留著這一個小門，讓門衛對著走讀證放行。

新生還沒有辦理走讀證，都是憑著班主任的條子放行，而且每一個出門的學生，還得在大門口那張擺放的長條課桌上登記。

汪洋要登記，因爲她是一個新生，她跟所有的新生一樣，這段時間都曬黑了。她跟所有的新生一樣，對未來的生活充滿憧憬！

這段時間，高一新生都在軍訓，爲期兩個星期，雖說只有十天，但是正值酷暑，每天在光凸凸的操場裡進行隊列訓練，而且還穿著厚厚的迷彩服，可見他們會熱成個什麼樣子。

放學出門時的情景，高一新生是今天才第一次真正見識到，他們以前軍訓的時候，放學比正常的時候要早十分鐘，他們都出了門，高二和高三的才放學。他們現在知道，只有高一的學生出門是要登記的，他們手上拿的是班主任手寫的便條。

這第一天的正式從校門往家走，雖說高一新生已經習慣了登記和等待出門的過程，但對於有的人戴胸牌有的人不戴胸牌還是第一次見到。

校門口，中午是出校門的高峰斯，下午放學的時候，因爲有一些走讀的學生在學校吃晚飯，或者等下晚自習的時候吃晚飯，下午放學的時候，是比較鬆的時候。

汪洋在等待登記的時候，看到一輛摩托的嗖嗖地來到大門口，他是從校園內出來的，看那年紀，應該也是個學生。

“你要等著，學生走完了才能開門。”門衛對那位騎摩托車的學生說。

摩托車手沒有回答，只把雙腳撐在地上，等待學生們一個個登記完，然後一個個從小門出去。這位摩托車手剃著短短的寸頭，頭髮根的白跟頸脖和臉上的黑一點也不襯。也許他是開學的時候才剃的頭髮，而且因爲原來的長髮養成的習慣，他還不時地甩一下頭，想把頭髮甩到後面去。

汪洋站在那裡等待，因爲實在無聊，看著這一幕，覺得很有趣，心裡便隱隱地有了笑意，輪到她登記的時候還在看著這位男生。這位黑臉傢伙，可能是高三的，不然誰敢騎摩托車上學？高一的新生是不敢騎的，還不夠年齡。再說，看那傢伙臉黑的，肯定也有十**歲了。

汪洋登完記，就排在門口，等待出門。她的眼睛雖說沒有看這位摩托車手，但餘光還在關注他。汪洋對外界什麼事情都有興趣，有時候，她要是看到一隻雞，肯定會把那隻雞哪有花毛哪有白毛都記住，並猜測雞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她喜歡觀察喜歡思考。

這個男生，他是老生的話，怎麼胸前不掛牌牌？汪洋實在是個新手，她沒有看到許多老生胸前都沒有掛牌牌。開學已經半個月了，汪洋今天是第一次跟這麼多學生一起出門，她因爲在等待登記和出門的時候，發現在大門口登記的，都是些表情比較生澀的學生，他們說話的聲音細細的、輕輕的，他們都非常規矩地排著隊等待登記或出門，儘管登記的地方有幾隻筆和幾個本子，他們還是很自覺地按照順序來；出門的時候，也是看有沒有人跟自己擠，如果沒有，再出去。而那些胸前佩戴牌牌都不用登記，還有許多幹脆不戴胸牌。

這騎摩托車的男生也沒有戴胸牌。

裡面的人是一個接一個的出去，想一想，這個學校也有不少的走讀生，這樣每次放學一個一個被放出去，該不會爲了爭那一次出門機會而大打出手吧？汪洋這樣想。她被人擠了一下，因爲她的身子正準備走進小門的時候，後面有人想超越。汪洋被撞在鐵門上。

“站住！”門衛叫。

於是，一些眼光看著門衛。這位男人的眼睛看著從汪洋前面超越過去的學生，而這位已經走出了門的男生連忙站住，看著門衛。

“你撞了人，就這樣走？”門衛說。

“對不起。”男生怔了一下，省悟似地對隨後跟出來的汪洋說。

男生說完後看了一眼門衛，門衛沒有說話，男生走了。

汪洋覺得奇怪：她只不過被後面的人擠了一下，在人多的地方，比如公交車上，這樣的情況經常發生的，算不了什麼！男生說了對不起就走了，汪洋倒臉紅了一下。

這個男生怎麼這麼好脾氣呢？無意間的一個動作，也許就是出門的心急了一點，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要他道歉，也算是沒有面子的事，他居然就道歉了，還很自然地走了！

汪洋剛出門，聽到後面嘟的一聲，嚇了她一跳。

她回頭一看，自己的屁股後面就是摩托車，而摩托車的頭就差那麼一寸不到的距離就碰上了自己的屁股。她有心還在嗵嗵跳，臉看到這麼驚險的一幕，臉也紅了。

這摩托車手等到不耐煩了，看到學生怎麼也走不完，而汪洋的身後於空隙稍微大一點，於是把車頭一提，摩托車扭著身子，從小門擠出來了。

“誰叫你走的？不守規矩！”門衛大叫。

門衛想去追，但摩托車騎著，一溜煙跑了。

“你總要再來！”門衛追著又加了一句。

那個摩托車手聽到聲音，還挑畔地揮了揮手。

汪洋看到屁股後面就是摩托車，早嚇得躲到一邊去了。她看到跟在她後面的那個男生，因爲摩托車突然插隊，把他擠到鐵門上，摩托車揚長而去，他還一雙手死抓著鐵門，靠一雙手的力量支撐身體。這傢伙，也太過分了！也不知是哪個年級的，居然敢不聽門衛的！

“你是哪個班的？”門衛問這位男生。

“我是十二班的。”男生回答。

“等我抓到他，一定要他向你道歉！”門衛說。“你叫什麼名字？”

“算了，一點小事。”男生說。

也許這男生是高二或者高三十二班的，汪洋不認識這個男生。

“不行，這個學校有這個學校的規矩。”門衛非常堅持，要男生留下名字。男生只得把名字告訴門衛了。

這時候有許多學生走出門還在看著學校門口的一幕，聽著學校門衛的話。學校有些什麼規矩呢？學校的規矩早在新生大會上講過，老師也在班上講過，不都是一些在初中就聽膩了的舊話老話？

汪洋覺得這門衛有點那個，因爲這男生只不過是被擠了一下，雙手抓住鐵門罷了，又沒有摔倒又沒有受傷，這在哪個人多腳多的地方都有可能的事。在初中的時候，每天一放學，後腳踩前腳的事多得很，誰也沒有想過道歉什麼的，人多嘛，難免的。

因爲有一些學生在看著這一幕，而且後面還陸續有學生出來，門衛就給大家上政治課：“今年，我任這兒的守門將軍，大家就得守這裡的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園，不管是新生還是老生，都要記住那門邊掛著的幾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