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這一日,徐琬正在客棧裡衝浴,小蓮急匆匆跑上樓來叫道:“小姐,有人來報信,是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徐琬打開浴室的門,探出頭問。
“薛三落網了!”
徐琬全身猛地一顫,還以爲自己聽錯了:“薛三落網了?”
“對!”小蓮滿臉都是喜色,“有人把他擒獲了,目前正送回泉州去!”
徐琬一聽到這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興奮得忘乎所以,沒穿衣服就打開門直接衝了出來。
“小姐,您還光著身子呢!”小蓮一見驚叫起來。
徐琬往自己身上一瞅,羞得面紅耳赤,趕緊跑回浴室去。
不一會兒,她就急匆匆地從浴室裡出來,拉著小蓮跑下樓去找那個報信人,問:“在哪裡發現薛三的?”
報信人答道:“在兩廣交界處一個很偏僻的山村裡!”
“偏僻的山村?那是怎麼發現的?”
“徐小姐,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爲了五萬兩銀子的賞金,多少人廢寢忘食地尋找呢!”
“五萬兩?誰懸的賞?”
“我家老爺呀!”
徐琬猛然想起,三年前曾經有一位叫瀋陽的神秘富翁,懸賞五萬兩捉拿薛三,於是就問:“你家老爺是不是姓沈?”
“不!”報信人卻說,“我家老爺姓許,今年六十多歲了!”
徐琬有些奇怪地問:“那他爲何要懸這個賞?”
“這不很明顯嗎?徐小姐您美若天仙,我家老爺想娶你爲妾!”
徐琬有些愕然,但是,薛三落網所帶來的喜悅,遠遠地勝過其它的一切。她整個腦子想的,就是把薛三送上斷頭臺的情景。
“小姐,”小蓮問,“我們馬上要回泉州去嗎?”
“當然要!”
此刻的徐琬早已歸心似箭,恨不得自己有雙翅膀,“嗖”一下飛回泉州去。
……
徐琬回到泉州府的當天,恰巧就是審判薛三的日子。
“薛三作惡多端,罪證確鑿,本府依照大明律法,宣判薛三死刑,斬立決!”
聽到這個判決,徐琬流淚了,那是喜極而泣的淚水。
從衙門出來後,報信人將徐琬帶到一家客棧去。在那裡,徐琬見到了她的大恩人——懸賞五萬兩銀子捉拿薛三的許老爺。他年紀已在花甲之外,頭髮稀疏,略顯蒼白,但是鶴髮童顏,神采奕奕,言談舉止間透著一股道仙的飄逸和大儒的風骨。
“先生,是您找到薛三的?”徐琬迫不及待地問。
“對,老朽懸賞捉拿薛三,結果找了三年才找到!”老者頜首微笑,風度翩翩。
徐琬內心充滿感激,跪倒在地,說道:“先生的大恩大德沒齒難忘,請受小女子一拜!”
老者卻伸手把她扶起來:“徐小姐無需多禮。今日叫你前來,卻是有一事相問。”
徐琬急忙說:“先生有話但說無妨!”
老者笑了笑,在桌子上攤開一張白紙,卻是徐琬三年前張貼的懸賞佈告,“徐小姐可還記得當年以自己懸賞之事嗎?”
“當然記得!小女子許諾,無論是誰找到薛三,小女子自願誓死相隨,不論做妻做妾,爲奴爲婢,都心甘情願!”
“那麼,您當日許諾之事,現如今可還算數?”
“這……”徐琬突然被問住了。
她最無法割捨的,是與謝公子那段刻骨銘心的愛情。以往的點點滴滴,瞬間如潮水般涌上心頭。
她愛謝公子,朝思暮想,一日三秋。
可是,她在董立秋面前發過毒誓,今生今世絕不跟他在一起。
“是的,”徐琬咬了咬嘴脣,這樣答道,“先生找到了薛三,就是我的恩人。無論先生要小女子做什麼,小女子都無怨無悔!”
“就算給老朽做個小妾,你也願意嗎?”
“是,小女子願意!”
“徐小姐果然講信義!”老者笑著說道,“婚禮定在三日後舉行,徐小姐意下如何?”
“可以!”徐琬爽快地答應了,“不過,在成親之前我想去見一個人,因爲,我必須給他一個交待!”
“你說的這個人是謝寧嗎?”
“對!先生您會介意嗎?”
“不,不介意,”老者說,“只是,你不一定能見到他。”
“爲什麼?”徐琬詫異地問。
“他三年前失蹤了,從此沒人知道他的消息。”
“什麼?失蹤?”徐琬感覺自己的一顆心被揪緊了。
“有人傳言他已經死了,”老者說,“具體的情況,你還是當面問問謝夫人吧!”
聽到最後這句話,徐琬只覺得天旋地轉,差點暈倒。
……
寧月橋還是那樣秀色怡人,但徐琬登上橋頭的那一瞬間,卻猛地感到一陣悲愴。
“我們還有一座寧月橋,我打算回去後,就在橋邊修一座漂亮的宮殿,跟你生一羣娃,每天帶著娃去橋邊散步……”
這是謝寧在建寧府對她說過的話。
望著橋下清澈的流水,想著謝寧這句溫暖人心的話語,徐琬不禁淚如泉涌
。
這時,從橋的另一頭緩緩走來一位步履蹣跚的女人。她的身邊沒有丫環,身上的衣服既破舊又土氣,頭髮零亂,面色憔悴。
儘管她變了許多,徐琬卻一眼就認出她是謝夫人。
看見她變成這副模樣,徐琬心裡暗暗吃驚。
“我們家出了一些變故,”謝夫人解釋說,“先是我被董立秋綁架,付了六萬兩銀子的贖金;接著我家莫名其妙地起了火災,從此我家就慢慢地走向衰落。”
“火災?”徐琬驚詫地問。
“根據火災現場分析,這場大火是人爲造成的。我懷疑是董立秋指使人乾的。”
徐琬也覺得董立秋是最有嫌疑的人。她接著問:“那麼,有人傷亡嗎?”
“沒有人傷亡,但是家裡許多值錢的寶貝,卻毀於一旦!”
“那謝公子他……”徐琬假裝不經意地提到謝寧,但其實,這是她最最關心的人。
“他不在了!”
“不……在?”徐琬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被你拒絕之後,爲情所傷,離家出走,從此再沒回來過!”
“那麼,有他的消息嗎?”徐琬戰戰兢兢地問。
“有,但是,那是一個壞消息。我只能告訴你,你以前愛過的那個謝寧,在這個世界上已經不存在了!”
這句話簡直如同晴天霹靂一般,打得徐琬措手不及
。她懵了,傻了,呆若木雞,肝腸寸斷。
……
徐琬簡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客棧的。
當她站在大恩人許老爺面前時,突然雙膝跪地,悲慟地說道:“老爺,請原諒我吧!
”
“你怎麼啦?”許老爺奇怪地問。
“我不能跟你做夫妻
了!”
“爲什麼?”
“謝寧爲我而死,我又豈能茍活?”
“那你的意思是,你要爲他殉情?”
“對!他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我要跟隨他而去!”